孤獨的守望抒情散文
一棵經歷了幾十年風雨的老樹,一抹如少女緋紅臉頰的晚霞,伴着一位白髮如絲的老媽媽,在每個天氣睛好的傍晚點綴着村莊,那是母親長久以來的守望。
冬日的陽光,看似温暖卻沒有多少温度,八十多歲的母親,依舊在有陽光的午後,坐在門口如凳子般的平石上,曬着暖暖的陽光,看看老樹,看看路過的鄰居,再聊聊她的兒女子孫們,一直到夕陽染紅了西邊天空,一天過去了,她知道那時候我們都不可能回家,但她還是在起身進家門前,朝着村口的方向望最後一眼,滿足她想念我們的心情。在夕陽西下的晚霞裏,母親又開始為她一個人做着簡單的晚飯,每每此時,坐在城裏的我,每天在傍晚回家的路上,看着夕陽西下,總會想起年邁的母親孤獨地做飯,一縷炊煙裊裊在小院裏升起,又突然想起兒時,炊煙散盡,在外玩耍的我們,總會被母親催着吃晚飯。此時,也不知道母親吃飯了沒有,因為母親不會用電話,母親的一切,是我在遠方最為牽掛的心事。
北方的冬天很寒冷,母親在寒冷裏似乎習慣了,回家幾次坐在母親燒熱的炕頭,我的心不是滋味,母親依然自己燒炕,不習慣用電熱毯,我帶回的東西,都成了擺設,每逢家裏來鄰居,母親有時會在與鄰居的聊天中,無意中拿出這些好東西,或誇讚我,或感歎時代,或者是想我了,借物思人吧。
母親一生沒有去過大地方,現如今城裏的生活讓她很不習慣,缺少了她的老鄰居老姐妹,缺少了她的老樹和石凳,缺少了她的熱炕頭,母親在柔軟的沙發上數次地挪動,在軟軟的牀墊上卻是徹夜無眠。我們上班了,她獨自在家裏無所適從,現代的天燃氣讓她有點恐懼,電視讓她看不懂,更沒有人陪她説話,她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才會讓時間過得快些。幾天後的一晚,我去了母親房間,才知道原來母親有好多的不習慣,她的眼裏有點淡淡的歉意,對於我們的心意她很明白,但她還是想回到鄉下,一個人守着擺有父親相片的'家裏,她總説父親一個人在家很孤單。聽完母親的話,我心裏很酸,眼睛不忍再看母親期盼的眼神。第二天,我送母親回家了,一路上,離家越近,母親的笑容越多,她看到了一路上讓她熟悉的一草一木數房數人,看着母親好看的笑容,我明白了她的內心,她寧可在寒冷的老家孤獨,守着老房子和一堆兒孫們的照片,享受屬於她一個人的清靜隨心的生活,也不願在城裏生活。
下雪了,家門牆外的那棵老樹掛滿了銀花,好似八十多歲母親的銀髮,日夜守望着我的歸來。母親的守望讓我在整個冬季牽念,過年了,我急切地回家,遠遠踏在雪路上,就看到了母親瘦小的身影,她在門口掃雪,一直往我們回家的方向掃,母親抬頭依舊張望,卻沒有看到我們,歲月已經讓她的視力衰退,聽力也下降了,我遠遠地看着,心又一次酸了,我快步走去,拂去母親彎腰掃雪時飄落在背上的雪花,母親轉身,看到我,臉上笑容帶出了道道很深的皺紋,我抱着母親的肩,笑了,接過母親手中的掃帚繼續掃雪,母親便回家為我做飯……
幾天以來,與母親一起在廚房忙碌,每到晚飯時分,母親就很累,趴在炕沿邊很快睡着,我輕輕替她解下圍裙,脱掉鞋子,給她蓋上被子,美麗的母親,已是皺紋滿面卻依舊很好看,看着她帶着微笑的臉,輕輕把她的手從我的手裏拿開,再去廚房做沒做完的事情,灶台裏的火熊熊燃燒,就像母親燃盡一生的青春和精力,養育了我們。我一個人呆在廚房,心好久不能平靜,想着母親在晚年裏依舊還要在廚房忙碌,心裏就很痛。
時間如梭,和母親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收拾好行李不得不又一次告別母親,她緊握我手,看着她眼睛不斷地眨,眼角快濕了,我知道母親又捨不得我走,每每此時,我好難受,也舍不下年邁的母親,也不忍她一人靜守孤獨,但城裏的生活並不能帶給她快樂。我在心酸中戀戀不捨地鬆開母親的手,步步回頭,直到路拐過了彎,母親的身影再也看不到。把母親的心意帶在身邊,在多少個日子裏,吃着母親為我烙的餅,想像着她的狀況,我瞬間很揪心,本是她享福的時候,卻不能守在母親的身邊,為她分擔憂愁和孤獨。每見一次母親,心會更難受一次,而每次母親總是在微笑裏希望我們在外工作生活都好,她就很欣慰。
人生有味是清歡,母親習慣了這樣的日子,習慣了悠閒中那份有着淡淡牽念的生活!
如今母親一個人在老家,孤獨地守望着遠方的我們,怎麼也不肯離開她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老家有她年輕的身影、她美好的記憶,還有與世相隔的父親,還有那棵老樹,都是母親依依不捨的眷戀情懷!
一棵老樹,一抹夕陽,一位母親,這幅如畫的美景總在心間徘徊,牽念的心,總在夕陽西下的時候飛回老家,留在城裏的,只是一副有着温度的軀殼!在夜晚的夢裏,多想依着母親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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