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吧散文
回來,是個很單薄的字眼,卻是一個很厚重的行為。
江淹《別賦》中説:“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他羅列了七種痛苦的分別,可謂是“一曲《別賦》萬恨聲,風雲易色淚飄零”。多少年來,人們都是在分別的時候酸楚、痛苦乃至悲涼,流下了很多的眼淚,也成就了不少的詩人。其實呢,我們忽視了另一種更令人肝腸寸斷的,那就是“回來”。
徹夜不回來的後果,就是獨守空房的老婆的心越來越空,越來越涼;多年不回來的結局,就是你的心已經飄走,而越走越遠的是老婆的背影。多年不見,忽然見面,摟住的是身,摟不住的是心。誰能挺得住“雁字回時,月滿西樓”的淒涼?誰能禁得住“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的傷感?
距離產生美,那是對月亮説的。心靈的美,還是近距離的好,而情感之美,尤其需要耳鬢廝磨,需要日久天長。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就是心靈上的隔閡麼?日日廝混,未必情感日篤,但是長久的別離,必然會產生情感上的鴻溝。
你從歐洲回來了,從沒見面的兒子不認識你是很正常的,你有什麼資格説我愛你呢;你從美洲回來了,好久沒見面的女兒形同路人,躲開你滿是歉意的`臉。這就是距離帶來的遺憾,你得用多少時間,多少精力來彌補呢?
你只想走進圓月亮,卻迴避不了寂寞,無人暖一暖淒涼。重複着孤單的飛翔,只有渺渺的呼喚擠進夢鄉。沒有人告訴你哪裏才是去向,風風雨雨,修改了自己的模樣。即使“鄉音未改”,即使“鬢毛衰”,但是,留在家鄉的是思念,流在他鄉的是血淚,痛苦浸透你的悲涼。遙望那冰涼的天空,思念那温暖的家鄉。從你的淚滴,找到你被愛過的證據;從你的哭泣,找到你一直愛着的痕跡。回來吧,家鄉有着你的新娘,有着你的兒郎,有着你的爹孃。
小的時候,爹孃巴望貪玩的你早點回來,怕你磕着這兒碰着那兒;上學了,爹孃唸叨着放學的你早點回來,端上熱騰騰的飯菜;後來你念大學了,爹孃盼着你放假能早點兒回來,摸摸你的手看看你的臉;再後來,你工作了,成家了,爹孃老了,就盼着你休假的時候能挪出點兒時間回來。爹孃的背不需要你捶,爹孃的肩不需要你揉,只需要你多回來幾趟。不用你刷筷子,也不用你洗碗,只要你在炕頭上陪着爹孃嘮上一小會兒。爹孃不需要你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只需要你背上的娃娃。可是啊,很多時候,爹孃做的一桌好飯,慢慢地涼了。電話凝固在了孃的手上,笑容僵硬在了孃的臉上。爹在桌旁一口一口吐着煙圈,爹的煙圈裏旋轉着多麼重的思念啊。
“老頭子,孩子們讓我倆好好吃,孩子們都忙,不容易啊!”眼淚在孃的眼裏打着轉兒,看着窗外的鳥兒回巢了,看天上的白雲飄走了,看着院子裏的母狗帶着一羣小狗崽慢騰騰走過……
忙,是理由嗎?什麼是“忙”?心丟了,就是“忙”。什麼是“忘”?沒有了“心”,就是“忘”。什麼是“想”?相互有“心”,才是“想”。
每年52個周,我每週回家一次,據説是少有的了。365天,我連個零頭都沒有給爹孃。一年365天,我只有春節才在爹孃家睡三天晚上,聽着爹孃的微微的夢囈,我就想,我真的很忙嗎?難道,爹孃的炕頭沒有了小時候的温度?難道,一條短信,真的能安慰爹孃的孤獨嗎?一通電話,真的能填補爹孃的空虛嗎?一段視頻,真的能讓爹孃感受到親情嗎?你不知道爹孃的笑聲是用孤寂打磨過的嗎?你不知道爹孃的笑容都是用淚水洗刷過的嗎?
“父母在不遠遊”,似乎早就從我們的心靈飄走了;“子欲孝而親不待”,似乎並沒有在我們的靈魂中敲響警鐘。雪花飄進門口翹望的爹孃的絲絲白髮,秋月籠着窗前靜待的爹孃的道道皺紋,冷雨打濕小路上蹣跚的爹孃的淺淺腳印。老牆的藤蔓將歲月纏繞,就像爹孃要將兒女拉回來。老屋上的鴿子在聲聲呼喚,唯恐小鴿子離開了視線。回來吧,暖暖爹孃的心。
QQ響了,閨女説,老爹,我元旦回家。
“我去接你。”我的打字速度突然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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