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筆墨,話餘生散文

花開五月，芳草依依，花落時節，年華依舊。小鎮生活，簡單略有平淡，純粹稍帶質樸。在這平淡的歲月裏，時光，總凸顯得那麼慢，那麼涼，不覺有些歷經滄桑的氣息。或許，這裏日子太過安靜，太過閒素，太過頹唐。莫名地，勾起了那些令人愉悦、令人傷感、令人悲慟的往事幕幕，以及那些與自己有關的片段。想來，白駒過隙的舊人舊事舊物，現如今，早已在時光一隅泛黃擱淺，在等待一次屬於它的蒼老季節。時間，晃晃悠悠地，彷彿過了很久很久，還是不乏泛有絲絲縷縷印記，這讓沉寂了許久的心，悄然泛起“時光筆墨，難畫你我”的詞。

此時此刻，獨倚着近身的這扇小窗，聽着風聲，細數着雨落，那擱置多年的筆 ，還是被我輕輕執起。在這一刻，無意中帶着有意，不知不覺地提及光陰。而提及光陰，我總是稍顯無言，因為那些與它有關的人和事，太過凌亂，太過感傷。我從不知該如何將它們一一沉澱，沉澱得如風過無痕一般，如初見時問候，卻又似離開時告別。很多時候，我只是在一剪煙月的陪同下，在一張薄紙，一支瘦筆下，讓記憶的卷軸將它收藏。孰不知，一宣筆墨，輕重間，濃淡與否?只是，時光不被沖刷，光陰會傷感，歲月也會受傷。因而，除了文字，我想，再沒其他能夠用來標記時光的凌亂。我無數次，以卑微的眉梢，以何其哀傷的心緒低到塵埃裏，步入餘生的泥淖。

十幾二十年的光陰，捻幾兩光陰，提一壺心事，小坐於時光湖畔，聽一些故人囈語，然後開始思量，以年輪易過下酒，以歲月無情傾吐。多少期許，多少舊事，有朝一日，在時光中寫成文，讀成詩，將它熟絡於心，摸透它的脊髓。然而，時光很輕，總是呢喃在我的筆尖，略帶了一絲哀婉，連同花落一起驚擾着我的夢。餘生很短，總是在後知後覺間迷茫，殘缺了彷徨下的惆悵，那一縷愁腸，單薄無物。每當翻閲年輪，它都將是一頁愁緒暈染的墨跡，在這之間，多少枝離影疏，多少花開花落，都凝聚成了離傷。歲月，是紅塵過往中的一位伶仃，有時行走在聚散離別之間，有時棲息在繁華與冷寂的邊緣，不懂的人，只能擦肩，憂傷着他們各自的憂傷。

記得曾經有人説：光陰既人，人既光陰。一個看不透光陰的人，那麼他對自己，亦不是非常瞭解。如今，這話飄蕩耳際，至於誰説的，已全然模糊了模樣。或許，他是我曾經相遇的路人;或許，他是我錯過的舊人;或許，只是若干年後，這句話，卻成了我深思熟慮的一句話。多年來，我只是略懂皮毛般的懂得“餘生”二字，能解釋的就是餘生也是一種世俗。所有的冷暖，悲喜，其實，都是包含在餘生之中。在這個世間，凡人成千上萬，每一個跌落今生的人，皆不外乎年少，不外乎尋找，浪跡在天涯海角之內。面對時光，也曾迷茫，也曾懵懂，待世事俱靜，他們又是最孤獨的憐人，若青衣戲子，唱着台上的昨日與今宵，演繹着台下人的離合與悲歡。從而，紅塵中的每次相逢，都代表着一段緣分的開始和結束。草木一秋，乃盛敗榮枯仍是這般，才有了一程過往，有了一些故事，每個人也才有了屬於自己的那一個故事可以講訴，那一段可以珍藏的`時光。

懂得時光，不知是何時的事了，或許是在離別的剎那，或許是在提筆的瞬間，只是它總有點幽靜，深遠。我執意地認為，人的一生，定要對它有所瞭解，對它要有一種領悟。畢竟，説起時光，這個世間還沒有任何有歷史的事物能超越它的深遠，這一點，是有意義的。它好似是個禪，起初，如煙火般令你我迷離，而我們亦是那煙火中來回趕赴的人，有時燈火輝煌，有時意盡闌珊，看着繁華，後又嘗着孤單。真正夢醒煙散的時刻，才發現，原來，走在時光裏的萬物，也只能細成零碎的文字來一行一句地記錄它的存在。它是飄逸的，那種望穿所有，看破所有的態度，若世間有一泓清流，只在一方天地清瑩，是那種褪去浮華，摒棄塵埃的通透明淨。它比那些詩風詞意的文字，更適合停留在筆墨紙硯中，讓你我細讀慢閲。很多時候，我會任由光陰放肆地行走於字裏行間，不想不念。只是提及光陰，有時是厚重的，有時是涼薄的。畢竟放下，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

其實，看懂時光，就是一種對往事的釋懷和對日後的坦然。它雖有點宂雜，但若有心，它也是簡樸的。也許不用太深的瞭解，且只把它當做一本歷練你我的書，只需知曉旅程的始終，對時光便有所瞭解。如今回首，對於自己，也曾在那一片朦朧之地，丟失過什麼，後又撿拾過什麼。卸甲歸田了，不覺，風清雲淡，連一縷憂鬱，也成了經年淡淡的心事。一切已沒有那麼重要，任當初是如何風起雲湧，這一刻，它是安靜的，不是嗎?

所慶幸，我的餘生，曾行走於時光中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