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滿天,雨夜濛濛散文
一個人坐在母親的辦公室焦急的等待,房間裏開着空調,感覺有些冷,便把它關掉。開窗,一陣涼風吹來,青草夾着泥土的香氣,雨後大自然的氣味,撲鼻而來,心裏的不安也融進了深夏的氣味,稍稍減退。
不久母親打電話來説要出發了,叫我回家等待消息。在家裏的時間是那樣的長久,兩個小時彷彿是等待千年的輪迴。落日的霞光鋪滿了整個天際,透過斑駁的樹的間隙,染紅了我的臉,染紅了我的心,彷彿心裏也落霞滿天。美好,希望,沉重,忐忑,夕陽的顏色是否意味着這複雜的心緒?以前,在我眼中,西邊的落日是無限的美麗,滿天鋪開的橙紅,照亮了整個西邊的天空,雲兒朵朵,隨風緩緩移動,多變的形狀,多姿的形態,一會兒如駿馬奔騰,一會兒如巨大的花兒燦爛的開放。它們在紅色的世界裏,馳騁開放,我心裏的花兒也正怒放如這落日的紅。一個小時過去了,望着漸漸消失的落日,心裏思緒難平。
夜,悄然而至,高樓大廈燈火輝煌。樹的影子在燈下晃動。校園裏,家家户户菜香飄逸,如果是以前的我,會深呼吸,盡情的享受惹人垂涎三尺的菜香,想像着人們又香又好吃的桌上的食物。今日,沁人心脾的香氣,多彩繽紛的食物於我已經沒有任何誘惑。飯菜放在桌上,已經涼了,我只吃了幾口,便把它們倒掉。
飯後,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我在陽台,繼續等待。斜風細雨不歸,這樣的情致,已經不會出現在回憶與咀嚼的詩情畫意中。細雨,飄飄灑灑,飄到我的臉上。突然母親來了電話,説事情不能如我所願。頓時,我全身無力,緊張跳動的心情變得異常沉重中。我跌坐在陽台的邊緣,心裏十分失望,悲痛。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公道可言?多麼殘忍的消息,多麼無奈的結果。淚水如翻滾的波浪,在我眼中肆意的流淌,終於,決堤,崩潰,豆大的淚珠流下,順着臉頰,滴到手上,冰冰涼涼,而我的眼,是熱辣而刺痛的。
雨停了,良久,烏雲散去,天空掛着一彎新月。月兒是那樣的透亮,如洗過澡的嬰兒的皮膚,也如少女清澈的眼睛。銀色的光輝一瀉千里。景色,雖美,可是卻照不進我悲傷的心扉。關上了門,早就關上了。回想多少個這樣的夜晚,月色如凝,月色如雪,彎了又圓,圓了又彎,無論怎樣變換,卻依然照亮我心中的夢。那時的夜色,真是如飲了酒般醉人。想像着天上的嫦娥,穿着白色的輕紗,翩翩起舞,銀色的廣寒宮,銀色的玉樹,白色乖巧的玉兔,無不是在闡述着心中的美好與希望。今夜,我對月哭喊:月兒呀,你為什麼不照進我的'心裏?月兒呀,你這般美麗,可為什麼今夜在我眼中,你如境中花,水中月,如此的飄渺虛無?天空如水,你倒影在水中,我想撈起你,卻發現手中只剩滴滴殘破的水?月兒呀,為什麼你不把希望留給我,為什麼,為什麼?
心中無限感傷之際,母親回來了。她一如往常,收拾碗筷,擦擦洗洗。我的心無比煩躁,電視看不進,雜誌擺在牀上,看了幾眼,便丟在一旁。媽,你快點來陪我,我心情不好,快點!我大聲嚷道。母親對我關懷備至,匆匆忙忙洗了澡,刷了牙,就衝到牀上,陪着我看電視。有母親的陪伴,我的心情好了一些,有母親聽我傾訴心中的悲痛,我的心漸漸明亮起來。
可是,當我看到劇情好笑之處,回頭觀察母親的時候,卻發現,母親的眼裏盈滿了淚水。我突然意識到,母親所受的苦,所受的傷,所受的心酸與失望,遠遠比我深,遠遠比我多。命運的不公,世事的多變,病痛的摧殘,已使母親悲痛萬分,為何,母親,母親這樣一位勤勞善良的女人,到了花甲之年,卻還要為我辛勤工作,勞心費神?卻還要為了我的悲傷而悲傷,加倍的呵護?母親,看到了我的心如死灰,她的心該是怎樣的痛!母親,看到了我的不振作,她的心該是怎樣的酸楚?母親,看到了我日復一日醉生夢死的生活,她的心該是怎麼的着急?
夜裏,開着空調,我與母親帶着淚沉沉入夢。早上,天氣晴好,陽光明媚,微風搖擺着樹葉,荷塘裏的金魚,活躍的四處遊動,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伴着鳥兒清脆的歌聲,我知道,盛夏快要來臨。母親早早的上班去了,我心裏的悲與痛,化作了清晨閃耀的陽光,我知道,我還處於人生的盛夏,而我的母親已經走到了人生的秋天,母親把她盛夏的果實留給了我,把秋天虛弱的精力全用來精心培育我這盛夏的果實,而我也應該好好保護母親留下的果實,好好計劃我人生的夏季,不要辜負了母親那一片濃濃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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