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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紋裏的青春愛情散文

文學1.18W

我是一尾遊在你手心的魚,隱身在水藻叢中用半生不熟的青春,仰望你乾淨透明的愛情。我們行走在各自的青春裏,卻有着共同的交集。

掌紋裏的青春愛情散文

我,寧晨。17歲。是個青春迷途者。

他,顧池。和我一樣的年紀,卻有着少年般的乾淨。

我的青春裏,他從不捨得缺席,他的所經之地,也定有我的足跡。

他總是連名帶姓地叫我,我也一貫在他名字前加“喂”。

“寧晨,你頭髮什麼時候變這麼長了?”“喂,顧池,你管得是不是也太多了。”“你……算了,不和你計較。”“哼!”我不屑地撇撇嘴,徑直往前走去。抬眼四望,看見的是八月遼闊的晴朗的天空和天空下的老樹新葉,這種時刻我覺得自己的呼吸與世界準確疊合。沒走幾步,他便追了上來,硬是要和我並肩。這時我總是忍不住想笑,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這樣。

上學的那會兒,他總是早早地在門口等我,放學了,仍是堅持和我一起回家。就這麼晃晃悠悠地過了國小和國中,連那條夕陽下的小路也被我們走得平整。最初的容顏起身、落座,淡影來了去,去了來,亦如暖了又涼,涼了又暖了的日子。而我們的感情就像是手掌裏的紋路,密密麻麻地編排在一起,組成了兩個人的青春。

順利地通過會考,幸運的是,我考入當地的一所重點中學,不幸的是,有個討厭鬼又和我同在一個班。所以呢,他又多了煩我的機會。這時的他已長成俊朗的少年,眉宇間都帶着清秀和乾淨的氣息。他喜歡站在風中,微長的頭髮顯得有些凌亂,細高的身體撐着白色的校服,在風中盈滿,像一隻漲滿的船帆。他長得也挺快,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比我高了一個頭。班裏有許多女生喜歡他,可他總是愛理不理的鬼樣子,這讓幫她們捎信帶話的我兩面為難。班上的同學注意到我和他的密切關係,就時不時地在一邊起鬨。有時我會飛去一個白眼,可他只是笑笑,什麼也沒説。反正我覺得他是絕對不可能喜歡我的,對我好呢,可能是種習慣。習慣,成為熟知,需要無數的精細磨合拋光,這種熟稔於心的感情,讓我微微的甜蜜,微微的苦澀。

那段時間,我的成績從全校前50掉到100,班主任在家長會後找了我媽媽談話。一天下午回家,她意味深長地看着我,沒有往常的`責罵,只是淡淡地説了句:“以後少和顧池來往,我想,你這麼大了,也應該知道是為什麼。”她一如往常地燒飯、做菜,只留我空落落地站在客廳裏,忘了摘書包,忘了回房。“為什麼?我怎麼知道是為什麼?和顧池在一起玩就錯了嗎?”我心裏拼命拼命地想,卻在不經意間看見晚霞噙着晴空的熱淚,倏爾飄遠。

他對我,真的很好。他會在第一時間跟我分享快樂,第一時間安慰被老媽責備的我,第一時間在我這裏流露出孩子氣的脆弱,第一時間擺平欺負我的人……他總是義無反顧地為我做任何事,卻還是心甘情願地做那個被我欺負的傻瓜。時光像個傷感的祭祀者,一個人離開他的鐘擺。

我開始有意無意地逃避,不去看他,不和他一起回家,怯懦得像一隻受傷的蝸牛。可是那暗藏的情愫,卻一絲一絲勾出驚心動魄的思念。

那天,我早早地收拾了書包,混在人羣堆裏,希望他不會發現。一個人的旅程,很孤單,沒有了他的腳步和歡笑,不習慣。當這些特別的時刻來臨,呼喚着記憶甜美的部分,人還是會感到孤單和蒼茫。有個男人從學校開始就一直跟着我,心情就像呼啦圈上下忐忑的不平靜,不安定,我不由加快了腳步,心跳也越來越快。我突然很想念顧池垂下的眼睛和他温和的聲音,以及生命裏每一個車轍的淺痕,我默默地落淚,只由得痛壓住沉悶的心。我已走進一個巷子,巷內陰暗沉靜,側牆的根基處青苔斑駁,深深淺淺的灰色,一步一步延長。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以至於我開始瘋跑。可是怎麼可能逃得掉呢?他一把奪過我的書包,使我禁不住尖叫。“把錢交出來!快點!要不然我就……嗯?”他噁心地打量着我。我怯怯地退了兩步,心裏默默祈禱着不是我想的那樣。我抵在牆上,冰冷的觸感穿透脊背,我驚恐地用顫抖的手一把抓出所有的錢,小心翼翼地遞過去。他的眼睛突然閃爍着渴望的光芒,死死盯着我脖子上那塊玉。我下意識地護住玉,他卻粗暴地拍掉我的手,一把扯過。脖子上是辣辣的疼,可是管不了那麼多了。“還給我!”我紅着眼睛瘋了似的撲過去,伸出手去奪他掌心的玉。他許是被我嚇到了,但馬上就恢復氣勢,惡狠狠地回瞪着我。

恍惚間有人捉住我手臂,在我身後淡淡地説了句:“寧晨,到後面去。”我怔住了,為這突如其來的熟稔,緊跟着密匝的歡喜。我慢慢轉過頭,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揚起在風中的想念和感動,赤裸裸地逃向了天空。我從不知道,他乾淨的臉龐竟會讓我落淚。長長的睫毛覆蓋着一片淡淡的陰影,澄澈的眸子在與我對視時帶着一份認真,我乖乖躲到了他身後,他給了我一個微笑,然後在不經意間猛地給那個人一腳。那個男人疼得皺眉,接着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裏滑出一把刀。明晃晃的光倏地反射在我臉上,我下意識地用手遮住了眼睛。顧池又想來個迴旋腿,只不過被那個男人躲過了。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扼住顧池的手臂。顧池努力掙扎,用手肘捅了他肚子,那男人痛得彎腰。眼看指尖的玉就快要掉下來,顧池趁這個空隙伸手去奪,那男人立馬把玉轉到左手,顧池一邊轉身一邊伸出左手,那男人正好斜着身子用右手拿着刀抵擋顧池,結果快要夠到的時候,顧池的手掌恰好對上刀刃,就那樣結結實實地捱了一刀。血順着手掌流下,滴落在地上,暈染開來,似一朵嬌豔的紅蓮。那男人的刀“咣噹”一聲掉落在地,邁開長腿落荒而逃。那塊玉也掉在地上,周邊隱約沾染着血跡。我呆呆地看着他用受傷的手撿起那塊玉,嗚咽聲漸漸清晰,最終,忍不住嚎啕大哭。夏日的陽光穿進小巷,從牆影藤叢裏散落下來,投在我臉上、衣服上,斑駁而晶瑩。他把玉遞給我,温柔地用另一隻手摩挲着我的劉海,目光中滿是心疼:“傻瓜,別哭。”我看見他擰緊的眉硬是要忍着疼痛舒展開來,便想也沒想就那樣撲進了他的懷裏。澄明的天空盛開漫無邊際的藍色天幕,安置下稠密大朵的白雲。“喂,顧池,你才是傻瓜,幹嘛要讓自己受傷,你不知道痛嗎?”我心疼地捶打他的胸膛。他用單手輕輕環住我,下額抵在我發上,悠遠地看向遠方。這一瞬間,心中久久被壓覆着的憂悒與困惑化為一種細膩的東西,像決堤之前從水壩裂縫裏漏出的水,沉默温和地摧殘着看似堅固的東西。它就像嬰兒明淨的眸光,忽閃的心尖酥酥的,大概這就是生命的感動吧。

他在醫院待了一個星期,我每天放學後便會到醫院去看望他,給他講校園裏的趣事和班裏的八卦。期間,母親曾拎着一大袋水果去醫院看他,微笑着道謝。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好轉了些,這也使我安心多了。

他出院的前兩天,我坐在旁邊,很認真地問了他一個問題:“喂,顧池,你……是不是喜歡我呀?”我不敢看他,手死死地攥着被子。他驚愕了一下,隨即深情地望着我,摸着我的小腦袋,再一次説:“傻瓜。”他拉着我的手,在碰到他指尖的那一刻,竟有一種莫名的觸電的感覺,把心室壓得軟軟的。那一刻的世界好像都靜止了,安靜得像邈遠的北極星。他看着我的手心,説:“以後,我就是你手心裏的掌紋,自從我為你捱了那一刀後,我的掌紋已彙集成一個點在你的手心裏跳躍。”我倏爾抬起頭,看着如此温情的他,傻傻地笑了。我反握住他的手:“喂,顧池,你快點好起來,我還等着你和我一起上下學呢。”“寧晨,那些天是誰故意躲着我的?”我心虛地低下頭去,暗暗咒罵:“小氣鬼,怎麼還記得啊!”“哎,對了,你那天怎麼會突然出現啊?”我突然疑惑起來,一本正經地望着他。他只是笑笑,目光順着窗子望出,似在回憶古老的時光。

陽光透過玻璃窗斜斜地穿過,帶着夏天獨有的如同被海水洗過的透徹,成束的光線從雲層裏射出來,天空比藍色更為明朗,日光斜斜的角度頹倒下來如流螢般湧動。

我説,不管我們的感情是友情還是愛情,

我們都要一起走下去。

因為,我們是彼此的至親,

因為,我們是彼此掌紋裏最單純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