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碗花抒情散文
每年開春,村口籬笆上總要爬滿藤蔓,小手指般的花骨朵,隨着藤蔓的彎彎繞繞,一根根杵着,也有些在鵝掌般的葉子下掖着,曬過了兩個暖曦的白日,花骨朵就綻開了,黃黃的花蕊,沾着熏熏的花粉,誘着蜂啊碟啊,在薄而軟的花瓣上匍匐,在蒼翠重疊的葉子間盤旋。看着蝴蝶在日頭下,撲閃着翅膀,我們總要趕着抓。這實在是考驗我們的耐心和靈巧。
幾次抓不住,瞅着機會,一把,囫圇的,將藤蔓上的花朵連着葉子扯下,虛握在手心。從拳眼裏,看着蝴蝶摺疊着翅膀,已是不成模樣,喪氣的撒開了,蝴蝶在地上,掙扎着,抖抖索索的,這般模樣就吸引着我們。這時,有個把調皮的,就起遠的,跑過來,一下子撲打,圍着的小孩就疊起了羅漢,最上邊的,還要使壞,再鼓着勁,起來,壓下,幾個來回,最底下的小孩就要被上邊的人壓的哭出了聲,這時,小孩才一個個起來。最底下的小孩,已是臉上,身上沾滿泥土,看着小孩身上還掛着幾片殘碎的花瓣,小孩們就個個起鬨了,“啊,再好了,你回家要打破碗了”,這哄聲實在是刺激着小孩,哭聲變得高昂起來,甚而有些愈演愈烈。直到大人從旁經過,呵斥了幾句,大家才會一鬨而散。可哭着的小孩還是抱着顫巍巍的心情,緩緩的往家裏踱步。
這天,他絕對是怕端碗的,他怕着這打破碗的預兆真的落到頭上,吃飯時,手不敢扶着碗,就拿筷子挑着飯粒吃,直到父親瞪起雙眼,罵着“吃有吃相,折手了”,才敢將手圍着去扶碗沿,可碗還是離着嘴巴有些遠,就將頭伸着過去,含着脖子,就將頭探進了碗裏,父親看着實在是有些氣惱不過,一個頭皮掃過來,就將頭連着碗帶到了一邊,碗骨碌碌的`轉着,從桌上劃過一道白光,“啪”,在地上碎成了幾瓣,小孩這時,不知是因為預兆真的來臨感到害怕,還是怕着父親再一個頭皮划過來,乖乖的站在桌沿,低着頭,不敢吭聲了。
母親一把扯過小孩,朝着父親,“幹啥,吃槍藥了”,父親在母親的責備中,低頭哼哼的大口吃飯。小孩因着母親的撐腰,便不住的往下滴眼淚。母親看着兒子不住的抽泣,拉到邊上,細細的勸着,小孩本在外就有些委屈,這下,抽泣的更加厲害,肩膀忽高忽低的聳動着。母親本就心細,想着肯定兒子有些瞞着的東西,等着兒子好不容易止住了,就細聲細氣的問起,兒子瞞着將被人壓着的事情忽略了,將壓碎打碗花的事情説了,母親聽着,覺得好氣,可嘴裏還是在勸着,“沒事,打掉了,就好了,下個碗不會再打破了,走走,去吃飯”,兒子聽着母親的寬慰,也想着這厄運已經過去,就對拿碗沒有了害怕,端着碗,再坐回到桌上。
兒子長大了,一直想着,打碗花真的有這麼靈驗嗎。也許只是大人怕男孩沾花惹草的,長大會沒出息,編出這樣的謊言,可為啥就這種花叫打碗花呢。終於,有天,我看到家裏的青花碗上,畫着纏枝花的圖案,細細看着,像是打碗花,想着,農村裏的倒是喜歡着路邊棲息的小花,雖然不是豔麗,畢竟它們只是有些泥土,就能開的旺盛,這原本就是農民自己的寫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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