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難忘小城叫賣聲
特色小吃應該是一個地方的名片吧,友人來訪時就介紹小吃特別的味道,但大街小巷的叫賣聲卻沒法介紹。或是因為太熟悉,卻老記不起介紹這種更能代表小城真正特色的韻味。外來客人常常沒有福氣聽見,因為這種叫賣大都在晚上8點以後才有,一如當年的城中的鐘鼓聲,到點才會響起,已習以為常。
早年有位賣涼粉的老人,擔子裏的涼粉是當地特色小吃。用土巴碗裝成型後翻扣出來,圓圓的個頭,特光滑。加上製作功夫到家,手指一碰整個涼粉都在抖動。灰中帶白的顏色,老人講這才是正宗的好涼粉。
他天天肩上挑着擔子邊走邊叫:涼粉坨!聲音洪亮有力,老遠就能聽見他那特別的叫賣聲。去買時他愛和大家説笑幾句,人們問是不是熱的哇。時間久了,他笑着把叫買聲變成:涼粉坨,熱的!人們聽着笑,小孩子一見他跟着叫,引來一陣陣笑聲。這叫賣聲也許只能用鄉音叫才合適吧,我曾試着用普通話叫了一下,家人笑到彎腰。
與他相左的叫聲是又細又尖的女聲,她賣的也是當地特色小吃--根面角。用山中的蕨根磨細沉澱成粉再做成水餃樣子,是純正的綠色食品,一般二個連在一串,相沾連又可以分開吃。在辣椒為主做的'調料湯中一滾,咬開中間的包着的豆腐丁丁、豆芽瓣瓣.......餘味悠長悠長的,比城中最老的小巷子還長。
她不用肩挑着賣,而是用一個四條腿裝上小輪,可以四處推着叫賣的桌子。桌面裝上分開二層的架子,放着碗和種種調料,架邊上掛個氣死風的燈,慢慢推着沿街叫道:根面角----!聲音又尖又長還婉轉。窗外街上一聽這叫聲,味道也跟着到了耳朵裏,夜裏不餓也想來一碗。如果不想提回家,就站在她流動的攤邊,就着不太亮的燈吃。當然讒嘴的不只你一人了,街邊幾人蹲着一起吃,嘴巴的吧唧聲讓路過的人不由自主跟着來一碗。吃的投入了,聲音也就很動聽了,聲音裏包含着舒服,回家完全能睡個好覺也能聽出來。
如今什麼都要按規劃行事,小吃也不能這樣隨意叫賣,統一到一個叫夜市的地方去,因小吃而產生合奏出來的聲音也消失了。
近年來也曾陪友人到夜市去了幾次,也吃了我介紹過的小吃。舊時的小吃依然在賣,同時也增加了很多有看像的品種,沿街道兩邊排過去,陣式很宏大。街燈很亮,吃的人也很多。很熱鬧的一條街,沒有叫賣聲,只有問價錢和回答價錢的聲音。單獨一人也去過幾次,每次去總是站着看看又迴轉,沿着只有一座舊西門那條老街回來,街道兩邊窗户把街道照的很亮,耳朵裏聽見電視機中標準的普通話。步子越來越快,象是在逃。
生活裏還有多少我們喜歡的東西呢,小城故事越來越少了,如小城只剩下孤零零一座西城門,每次看見時,它就這麼孤獨站在那兒,不知道它能告訴我們些什麼,當年沿街小吃的叫賣聲成了舊時夢。
突然記起一家小吃的對聯:難捨家常情懷,還是舊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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