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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村,漁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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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暇之時垂釣於江河湖泊之濱,是我從少年時代便養成的一種樂趣。即使現在也時常帶着釣竿和同事到江北的泡子或者魚池去釣魚。每當手握釣竿坐在遮陽傘下的小馬紮上,呼吸着帶腥味的氣息,望着漂浮在波光粼粼閃動水面上的漁漂時,自然會想起當年在黑龍江畔甩鈎垂釣的情景。

漁村,漁趣散文

釣魚可以在白天,也可以夜釣,而在夜間釣魚則更是別有一番情趣。天色漸漸晚了,暮靄籠罩住漸漸暗下來的黑龍江,空中便會出現密密麻麻白翅膀的蜉蝣,在江面上翻飛。它們發現了亮光便會迅速地飛過去,圍着燈光不停地上下飛舞。每年到了江邊出現蜉蝣的季節,漁民們便會説,大馬哈魚快要上來了。漁民夜間釣魚,多是遛鈍鈎。

江水被夕陽映得一片火紅,倒映着一隻只遛鈎漁船的剪影。每根鐵絲都是一根琴絃,在江水的彈撥下,演奏着一支支優美的旋律,匯成了一曲無比優美渾厚深沉、動人心絃的奏鳴曲。天色漸漸暗下來,遛鈎的漁船上亮起一盞盞漁燈,岸邊也籠起一堆堆漁火,水中岸上的漁燈和漁火神祕地閃爍着,交相輝映,使整個黑龍江彷彿都籠罩在恍惚的夢幻中。

那時黑龍江裏的魚特別多,也特別傻。可能當時人和魚的關係還沒有到現在這樣緊張的緣故吧?況且當時江水也沒有遭受到污染,每次到江邊,總不會空手而歸,釣一天魚甚至達到背不回來的地步,只好把大魚留下,小點兒的放生了事。釣的魚實在太多了,一時吃不完,把魚從後脊背劈開,也不刮鱗,撒鹽醃上幾天,挑在高高的楊木杆上,讓硬朗的江風把魚吹乾,製成鹹魚坯子留到冬天沒魚的時候再吃。

每年到了秋天,漁村裏的一景便是家家户户門前的楊木杆子上幾乎都掛着一串串正在風乾的鹹魚,空氣裏也飄浮着一股親切的鹹魚腥味兒。

黑龍江一年之中總要漲幾次水,也要撤幾次水。最早的是桃花水,然後是草芽子水,再是漲伏水和秋水。每次漲水魚都會隨水而動,也是一次汛期的來臨。到了汛期,漁民們便會將攔在河口的漁網收起來,放各種魚進入到江汊子、河套裏。等到水情稍一穩定,他們便在河口疊上壩,或者用木棍子、樹條子插在河口,擋起柵欄,不讓魚兒逃回江裏。當地人管這種捕魚方式叫擋漁亮子。只要把魚擋在漁亮子裏,便不用着忙捕撈了,可以一直把魚擋在亮子裏養到上大凍。等到飄雪的季節,河面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再把魚從亮子裏撈上來。北方這個天然的大冰箱,會把魚保存得十分新鮮,一直留到來年春天的冰雪融化以前。

黑龍江的魚情季節性很強,魚汛多發生在每年的春秋兩季。北方的四五月份,春汛水漲,這時候也正是各種魚類的繁殖期,幾乎所有的魚都會聚羣活動。趕上了魚汛,在江裏下張網,一夜間可以捕撈到上萬斤鮮魚。

張網是張着大口的一種漁網,用漁船下在水流湍急的二流上,靠湍急的水流把魚衝進網裏。張網的前面是個很大的口,越往後面越細,最後面有個卡脖網兜,魚只要被衝進網裏,別管多大的魚,想再逃出來就難了。下張網不僅能捕撈到一般的鯉魚、胖頭、大馬哈魚,還能捕撈到大鰉魚呢!漁民遛張網時,不需把整個漁網提出水來,只需把後面的網兜提上漁船,便可以把裏面的魚倒在船艙裏。

收魚的汽船一般兩三天來一次網房子,下張網的地方都有一個用柳條編的大魚囤,用大石頭將魚囤沉在一人多深的水下,每次遛上來魚,都養在魚囤裏,等到來了收魚船,再將魚賣到船上。如果有人跟汽船到了網房子,想要拎兩條魚回家吃,吱一聲就行,只管盡情地挑,保證分文不收。漁民認為,魚是上蒼所賜予的,有魚同吃,不得貪心,只有如此才是吉祥的,否則就會得罪上天。用“鈍鈎”釣魚,是頗為值得玩味兒的。鈍鈎,顧名思義,就是魚鈎沒有尖,也沒有倒刺。如此這樣的魚鈎,能釣到魚嗎?當然能!那可真是兩廂情願,願者上鈎呢!而且那些自願咬鈎的魚只要掛在鈎上,絕不會再脱鈎了,比當年在渭水河邊用直鈎垂釣的姜太公還要令人叫絕。當年姜子牙用直鈎釣魚,本身不是為了釣魚,而是為了釣人,而且他也確實釣到了姬昌。漁民可沒有那種“憂之天下”的遠大抱負,他們的智慧用在魚上,絕非為了釣人。

很多人都會理解為只有那些滿腹經綸、飽讀詩書的人才會有所謂的智慧,而那些村野鄉夫不可能有什麼智慧。實際上,在某些方面那些詩書往往是沒有用的,它解決不了吃的問題。漁民用鈍鈎釣魚,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天才發明,其結果卻是完全出忽很多人意料之外的才能,更不是那些滿腹經綸的人所能想象得出來的。鈍鈎,是漁民自己製做的一種漁鈎,用細鋼絲做成大小適宜的“V”字形,無須磨尖。尾部拴上一根較粗的子線,系在鐵線上,在那根較粗的線上再繫上一根細子線,兩根子線之間拴有一塊豆餅,魚餌上並沒有魚鈎。把魚餌下在水裏,鯉魚聞到餌料的香味兒,就會游過來齧食魚餌,可是那無魚問津的鈍鈎,卻被流水衝得搖搖擺擺,不停地擊打着那條貪吃魚餌的鯉魚腮幫子,使那津津有味品嚐魚餌的鯉魚好不氣惱,什麼東西竟敢搔擾我進食美餐的興趣?於是乎,那條氣臌臌的鯉魚一下子把那討厭的東西吞到嘴裏,想再從腮用力地甩出去,那樣它就不受任何干擾,可以舒舒服服、心安理得地大飽口福,大口朵頤了。可是,當它吃完了豆餅,心滿意足地準備甩動着尾巴離開餐桌時,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有什麼東西掛在了它鰓上,再也無法離開了,只能張着那張貪吃的嘴停留在原處,乖乖地等待着束手就擒矣。看到此處,不要説魚兒多麼貪吃,多麼愚蠢,實在是漁民的技藝實在高超,腦袋實在聰明,令人不能不拍案叫絕矣——鈎亦無餌,餌亦無鈎,可是把二者巧妙地搭配在一起,竟會出現如此的奇蹟!只緣人知其魚道,而魚不知其人道也!

那時,我每天的最大期盼就是明天,從星期一開始掰着手指頭算起,每個黃昏的降臨都會距離去釣魚的時間縮短一天。在這樣的盼望中,終於盼到了星期六,興奮得幾乎一夜難寐,睜着眼睛盼天亮。期盼中,天終於矇矇亮了,急忙從被窩裏爬起來,背上漁具到江邊去釣魚。釣一天魚回來,便又開始了下一輪的期盼,時光便這樣在我的期盼中悄悄溜掉。可是參加工作以後,特別是人過中年之後,工作、家庭、人際關係,還有種種瑣事的干擾,少年時代的樂趣幾乎消失殆盡,再也沒有了少年時代的那種期盼,開始進入了所謂的“老成”年代,即使人坐在池塘邊的遮陽傘下,看着漂浮在閃動着粼粼波光的漁漂時,也很難靜下心來釣魚,更不知所盼者何為了?

咳,可能是年齡使然,也可能是工作的壓力,少年時代的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怕是不會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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