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再會散文

一

迷濛夜色籠罩着繁華的北京城，她像一個神祕的宮殿，依然讓我內心充滿了無比的迷戀和嚮往。當我又一次，在茫茫夜色和茫茫人海中，踏上北歸的列車，再次與她作別，心情依舊難以言説。

對於北京，在我離開近20年的時光裏，期間我與她總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其實，我們一直未曾分開，一直還在我的心裏，充滿了牽掛和惦念。偶然或者必然，有意或者無意，我總是不停地來拜訪她。或者去大連路過北京轉車，或者去辦事，或者與同學相見，或者拜訪某位老師。總是有着種種理由和藉口，讓自己可以這樣安心地一次次接近北京。我對她依然充滿無比崇敬與膜拜，迷戀與眷念。

從前，在國小課本里瞭解到、認識到的北京——中國首都，她是我們的驕傲和自豪。那時候小小的我便對北京充滿了無限的嚮往。天安門、故宮、頤和園、長城等等，每一處歷史的文明，每一個歷史的遺蹟，都讓我渴慕。她是世界上擁有文化遺產數最多的城市，三千多年的歷史沉澱，讓每一處建築都散發着神祕迷人的光芒。

終於，在1998年的秋天，我帶着大學聯考落榜的失落和傷心，來到了這座美麗的城市求學，開始在這裏做着平面設計師的夢想……

多年以後，在我離開北京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依然在心裏後悔不已，痛苦萬狀，依然在心裏對她充滿了懷念和流連。

當我再次來拜訪北京的時候，心情再不同於當年求學時，也不同於懦弱逃離時，也不同於路過轉車時。我只是希望能夠懷着不變的虔誠，珍惜、珍藏每一次與她的相會。

二

從烏蘭察布出發去往北京，以前上學要乘坐將近10個小時的火車，隨着時代的飛速發展，現在去北京只需要5個小時。

2017年3月7日，我又一次踏上了去往北京的列車。走進車廂，我依然在自己的鋪位躺下看書，或者休息。習慣還未改變，沉默寡言的我從不與陌生人説話聊天，幾乎一路上，嘴巴説話的功能就暫停了。對面的父子正在與另外幾個人攀談，他們的話題相同，都是去往北京協和醫院看病。談論間，我瞭解到一些信息，老人的病情比較頑固，長期慢性胃病。另外幾個人的是去做化療。都是兒女陪同老人去，為了一線生的希望，去具有權威的北京大醫院看病，是我們這個地區以及很多地區的普遍現象。認為北京的醫生認真、負責、專業，去得放心、看病也踏實。前年，我也是這樣的情況，帶着患有慢性胃病的母親去協和醫院看病。母親覺得麻煩，跑到那麼遠的北京，費盡周折。看着日漸瘦弱的母親，幾乎被胃病折磨到皮包骨頭，我不忍心多看母親一眼，每一眼認真的打量，都會讓我的心疼到流血。心疼到不敢面對，我極度地害怕着、擔憂着，害怕母親生病，無法忍受母親被病痛折磨到憔悴不堪的樣子。

我記憶裏的'母親一直是個勤勞的農家婦女，吃苦受累，勤儉節約，沒有被任何艱苦打倒過。可是母親因為積勞成疾，患了慢性胃病，很長一段時間裏，得不到緩減。在我執意堅持下，母親還是隨着我去了兩次北京檢查身體。母親捨不得花錢，也不能吃外面飯店油膩的東西。出發時，帶了家裏的饅頭片和速溶燕麥片，我給母親帶着保温飯盒。一路上，少食多餐，母親每次吃一點，胃不舒服，感覺可以吃得下就再吃點。平時吃飯也很簡單的母親在這個時候便更加簡單到只能吃饅頭了。營養跟不上，便迅速消瘦下來。有時候連説話都沒有力氣。我心裏充滿了愧疚，我們不在父母身邊，對她的照顧少之又少，對她的關心少之又少。對於父母，時時充滿了自責和愧疚，上學的時候沒能刻苦學習，沒有考取理想的美院。上班之後成績平平。生活也過得普普通通。沒有關心好父母，也沒有為父母帶來心理上的欣慰。時時反省着沒用的自己。

從北京之後回來很長一段時間，通過緩慢的調養，母親現在終於好起來了。看着她日漸紅潤的臉龐，吃飯也算正常，我心裏踏實多了，這是做兒女最大的心願，希望父母健康、快樂地度過晚年的生活。

三

而這次去往北京，也是代替父母去送小弟上學。不希望父母奔波勞累。於是作為家裏的長女，作為大姐，我有義不容辭的責任。儘管我也只是個柔弱、愚笨的女子，可是仍要為父母分擔憂愁。弟弟比我小17歲，父母對他寵愛有加，不放心他自己從大連去北京讀書。於是我和弟弟約好，同時出發，他從大連去北京站，我也從集寧去北京站，到達時間差不多。我們再一同去學校。

弟弟本該是在大連一家國企工作了，但他希望距離父母近一些，對父母也時時充滿了牽掛。不顧思想保守的父母的堅決反對，還是執意將工作辭了，決定重新學習計算機軟件，重新就業。去的這個學校在北京大興，我們來到學校的時候，同時也看到了來自呼和浩特和包頭、東北等地區的一些家長和孩子，參觀、考察學校。這些孩子的情況大致是相同的，對於大學聯考的壓力，對於學業繁重的壓力，有些難以承受。於是選擇來北京學習一門互聯網應用技術，將來以此技能就業謀生，其實也是不錯的想法和選擇。根據孩子自己的喜好選擇學一門相關的技能，不必擁擠在千軍萬馬爭過的一條獨木橋上，全家老小一起承受多少歡喜，多少愁。

一些家長都在説，既然學習就得來北京。北京選擇範圍廣、信息先進、教學專業。幾乎與陪同老人來看病的想法和態度是一樣的。其實我也這麼認為。所以我也支持和贊同弟弟來北京學習。這個學校雖然只是一個培訓機構，在教學、住宿、管理方面都很嚴格、規範。考察之後，決定參加學校的一個測試，成績合格後辦理入學手續。

辦理完弟弟的入學手續，我及時地打電話與父親彙報，讓他們在家能夠安心、踏實。而我又將和弟弟告別，和北京告別。家裏還有我的女兒在牽掛、在等待我。女兒不捨得讓我離開，哪怕是一天的時間她也會很想念我，而我何嘗不是呢。隨着孩子的漸漸長大，父母與子女在一起的時間會日漸減少，加起來的時間其實很少很少。每次我出門時，女兒都會説，媽媽你要早點回來啊！而我也得狠下心來，我們都需要慢慢鍛鍊和適應，總有一天，女兒長大了，會去另外的城市過她自己的生活，我們不能常常互相陪伴在一起。會牽掛和想念，我們都需要承受、需要適應。

唯有牽掛和惦念，人與人之間、人與一個城市之間，有了一種堅固的情感維繫。讓人心變得柔軟、温暖，在來往穿梭的時光裏才有了更為深厚、美好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