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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水溝兒大河沿優美散文

文學3.09W

咱盤錦屬於退海平原,地勢低窪,有“九河下梢,十年九澇”之説。小時候在農村生活過,那裏主要生產水稻和井鹽,因此有許多橫豎排列整齊的小水渠(上水線和下水線),用來引水灌溉田地。除此之外,就是凸凹不平寂寞荒涼的鹽鹼地了。

小水溝兒大河沿優美散文

那些年雨水也勤,下點雨小坑小窪就滿了,形成了很多小溝流水。俗話説,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水就有魚呀,更何況那時種地幾乎不使用化肥和農藥,那魚兒都是無污染純野生的,只要你想吃,隨便想個法子就行。於是,在那個連人們最基本的温飽問題都沒有解決的年代,平日裏在辛苦的勞作之餘打漁摸蝦接濟生活的艱難,無疑變成了家家户户的一種生存指望。那打漁摸蝦的方法很多,對於我們孩子們來説應該是隨心所欲,怎麼方便怎麼來。

摸魚——這是最簡單的方法。不過,摸魚也是要有一定先決條件的,水面不能太大,水深不能沒膝蓋,水底要相對平坦。記得有一次,路過一個小水溝,看見幾個小夥伴在摸魚,我馬上脱了鞋下去“參戰”,這時水已經被他們幾個攪渾了,非常利於摸魚,不是有句話叫“渾水摸魚”嘛——那些受了驚嚇的魚兒在渾水下到處亂竄,有時候不用你去找,就會撞到你腿上。這時,你就趕緊俯下身,憑感覺用手在腿周圍四處劃拉,碰到了就趕緊用兩隻手去捂,也別急着往外拿,一定要抓住。然後使勁撇到岸上,儘量遠點,最好是摔暈,要不然一會就會蹦回來。不到半天的功夫兒,就摸了20來條半大的鯽魚殼子。小夥伴們各自用草把摸到的魚串起來拎回家,自然飯桌上就多了一道美味。

搶魚——在淺水溝裏捕魚,還有一種方法也比較適用,那就是用“搶網子”(當地土話),快速從溝的這邊搶到那邊,利用水的迴流就能搶到不少魚。但是,網不能下的太低,那樣推起來費勁,而且會搶到很多泥。也不能太高,那樣會有很多魚從網下面逃跑。既然是“搶”嘛,速度當然要快了。

搬魚——有一種很常見但總是長不大的魚,人們管它叫“小穿丁”,這種魚炸醬特別好吃。平日裏小穿丁們在水塘裏成羣成羣地游來游去很是誘人,捕撈時要先做好準備:找一塊窗紗,再找兩根長竹片,稍稍比窗紗長一些就行,用菜刀剁齊,然後斜插花擺好,交匯處用繩子固定。接着把窗紗的四角綁在竹片上,最後在竹片交叉點安一個長一點、粗一點的木棍就行了,這樣一個“搬網”就做成了。我們村的東面有一個水塘,面積很大但是岸邊上的水很清,有很多粗大的老柳樹,濃密的樹蔭像一把把大傘,有的老柳樹粗大的乾枝都傾斜到水面上去了,這也成了捕魚者再好不過的座位。我和小夥伴們經常來這兒搬魚:找了一棵老樹,站到樹幹上,把事先準備的米飯撒到網中央,找一塊小石頭放進去(相當於鉛墜),把網下到水裏,用手抓着大木棍,剩下的工作就是等魚入網了。不大會兒,就看到有小穿丁往這邊游來,不知不覺地跑到網裏去吃米飯了。大家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嚇跑了那些小魚。越來越多的小魚入網了,有的可能吃飽了,轉身要離開。“快起網呀!”有的人按捺不住喊了起來,負責起網的夥伴趕緊握住木棍,用力向上一提,這些貪吃的小東西就都歸我們所有了。我們用小盆從水塘裏舀了一些水,然後把小穿丁們放到裏面。這魚兒一出水很容易死的,死了就不好吃了。就這樣捕撈夠了,每個人平均分得一份便高高興興地回家了。

淘魚——這是最體現團隊精神也是最為刺激過癮的。每當夏季,大大小小的溝渠裏都是游來游去的魚羣,惹得我們小夥伴們在堤壩上跑來跑去,眼饞得很。於是便迫不及待地回家準備淘魚工具:有鐵鍬用來砌隔水的土壩;有紗網用來透水隔魚;有水盆(大人們是通常用專業的簍子淘水)用來淘幹壩段裏的水;有水桶用來裝魚——選擇一段魚羣多的溝渠,在前後相距十多米的距離各壘一道壩下好紗網,小夥伴們便甩開膀子用力向外淘水。別小看這淘水那可不是個輕巧活兒,連着淘百八十下後,就會覺得腰痠臂疼。不過,看看溝裏的水在漸漸減少,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羣羣魚兒的青色脊樑時候,大家便會高興得不得了,歡呼着更加賣力氣了。終於等到堤壩裏的水見底了,只見魚羣順着一條細長的小水溝湧向我們的紗網前,這就是我們收穫勞動果實的時候了,看到那些歡蹦亂跳的魚兒,就甭提有多高興啦……

若干年後,父親落實政策帶着弟弟(母親1977年10月病逝)回到新生農場(鼎翔集團),我和妹妹落户在盤山縣城。那時我們家居住在鼎翔最南邊,翻過一道壩不出500米就是咱母親河——遼河。那時的`遼河是一條生機勃勃的大河,灘平沙淨,水流浩蕩,小魚小蝦在河邊戲水,大雁、野鴨在河中游弋,河兩岸林深草密,野雞、野兔、狐狸等動物自由出沒其間,絕對是一幅莽莽蒼蒼的天然生態景象。

在那裏,看到最多的捕魚方式,就是用“旋網”打魚。這種網是圓形的,四邊綴着許多小鉛墜,中間拴着一條很結實的尼龍繩。捕魚者有的是在小船上有的站在大河邊,左手拽着繩子,右手拖着網,使勁把網呈放射狀朝水中央撒下去。等網完全沉到水下的時候,再拽緊繩子,慢慢往回拉——在大河裏打到的幾乎都是1斤以上的鯉魚、黑魚、鮎魚。還有一種網叫“撩網”。和搬網很像,只是比搬網更大更長一些,下面還墜了一些鉛墜。捕魚者多數是穿着水衩褲,左手拿網,右手拿一個水舀子。把網向右傾斜下到水裏,右手拿水舀子自右向左撩水,這樣做就是在往網裏趕魚。然後迅速起網,裏面就會有很多叫“快靈子”的浮魚。捕魚者把網的前端抬高,魚就順勢滑到一堆,再用水舀子把魚舀到裝魚的網兜……還有很多像用“絲掛”掛魚給人們帶來的驚喜、鑿冰窟窿冬捕的震撼場面等等,不用説了,每次看到捕魚者們在收穫,就是一個字“爽”。

幾乎每次回家我都要到大河沿去看看。最快樂的還是和父親一起釣魚,那時釣魚的用具十分簡單,就是用一根百十來米長的尼龍線,一頭拴上鉛砣和幾個魚鈎,一頭拴在有個小鈴鐺的竹條上,並將那竹條牢牢地插在地上,相當於現在的“海杆”了,所謂鈴鐺就是用兩個瓶蓋合成裏面放上幾粒沙石,魚餌是小泥鰍、綠樹蟲子和麪砣,釣的魚兒主要是鮎魚鯉魚和鱸魚,垂釣者一般都要下上十幾把杆。父親下完鈎後,就打開摺疊小凳子,很愜意地點上一袋“蛤蟆賴”,靜靜地等待着鈴聲後的收穫,一旦有大魚上鈎父親就一邊溜魚一邊喊:“快拿網抄來!”。當活蹦亂跳的魚兒被降服,父親就會衝着我露出得意的微笑。要是幸運釣上一條“大懷子”魚,晚上一準要叫上徒弟們喝上兩杯“盤錦老白乾”。那“大懷子”的形狀與鮎魚極其相似,只是個頭比鮎魚大許多,一般都在四五斤以上,另外“大懷子”有四根鬚子,而鮎魚只有兩根,有一次,父親釣上一條有一米長的“大懷子”,魚頭比小孩的腦袋還大,到家一稱重達20多斤,以後每每提起,父親都興奮不已。

不過,那大河也是有脾氣的。1985年8月,咱盤錦建市後的第一年就遭遇了一次歷史上最為嚴重的特大洪澇災害,遼河中下游發生了多次大雨和暴雨洪水,由於降雨持續時間長範圍廣,洪水次數多總量大,遼河堤防多處出現潰決,形勢日趨嚴重,為了“保衞盤山、保衞遼化”,政府不得不採取炸壩分流,當時我們家正處在泄洪區的中游,身為老革命的父親沒有提任何條件,義無反顧地帶着年幼的弟弟隨着“災民”被轉移了,房頂上他辛辛苦苦飼養的十幾只貂被關在籠子裏搖搖欲墜……當一個月後回來時,已經看不到一點“家”的模樣:所有的玻璃都碎了,屋裏的淤泥有半米多厚,來不急轉移的傢俱都損壞了,東倒西歪面目皆非,但大家都沒有傷心流淚,因為咱年輕的盤錦終於保住了……

《莊子》有云:夫水行不避蛟龍者,漁夫之勇也;陸行不避虎兕者,獵夫之勇也;白刃交於前而視死若生者,烈士之勇也;知窮之有命,知通之有時,臨大難而不懼者,聖人之勇也。這裏的“聖人之勇”乃是灑脱之極致——故意去找尋快樂,往往找不到,反而帶來空虛和煩惱。有人曾經説過:執着是一個人的內心最頑固的枷鎖。有時確立一個目標,或目標過於明晰,反而會成為一種心理負擔和精神累贅,從而沉重了我們前進的腳步,束縛了我們翱翔的羽翼。相反,如審時度勢順其自然,這時候可能沒有了目標,或將目標刪除,學會灑脱。

灑脱會把坎坷的路途當作目標的一部分,而不是把成功看成無依無靠的空中樓閣;灑脱,讓微笑穿透漫漫人生,讓熱淚温暖寂寞的命運,在千萬次受傷之後,仍然柔韌如初……2007年5月,81歲的父親去世了,我們兄妹在遼河岸邊選擇了一塊墓地,將父母合葬在一起。整整30年了,他們終於又相聚而且永遠不會分離——他們生死相依地守護着那條神奇的生命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