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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精選:水對山的承諾

文學1.33W

陽春三月,與友人再登漏子頭。

抒情散文精選:水對山的承諾

從太行平湖西側,西向坪村北,沿山間小路,向上盤桓。這天,陽光燦爛,登山者絡繹。沿途百花笑迎,小草傳情,人與自然天然和諧。

小路盡頭,拾級而上,便是太行天路,再順天路北行,就是我們要到達的目的地——漏子頭村。太行天路,水泥硬化,通往山外,這是山裏百姓戰天鬥地,改變生存環境的勞動結晶,由於它似一條絲帶飄逸在太行山腰,如今也成了太行峽谷中一道風景。走在天路上,眼望藍天白雲,青山逶迤,平湖如鏡,呼吸着久違的清爽空氣,大家感到輕鬆愉悦。

中午時分,已接近漏子頭村,不遠處,曾經歇過腳吃飯的農家飯店進入視線。半年前來時,店主小楊熱情好客,用一手好菜展示着在部隊學到的廚藝,母親打下手,父親照看着剛會走路的孫女,媳婦站在山貨攤前招呼客人。一家三代,其樂融融。山裏人家,過得如此,也算滋潤。公公婆婆臉上常溢出喜樂的笑容。當我們追溯着往事走到小楊的農家飯店前時,卻是一怔:飯店已經無人,房門緊閉,院中枯葉滿地。大家不解,春暖花開,登山者眾多,為何小楊家的飯店沒有開業?是舉家遷出了大山,還是家裏有了其他事情,抑或小楊到外地創業?飯未吃成,卻生出幾分猜測。

歇後前行,約半公里許,在另外一户農家落腳。飯前閒談,問及小楊為何沒有開業,農家大嫂説,小楊死了。去年冬天,他去幾公里外的親戚家幫忙,喝了酒,回來時騎摩托車跌入山谷。死時,他的第二個孩子出生還不滿兩個月。説者唏噓,聽者扼腕。一個30歲的小夥子,充滿朝氣,竟死於酒後駕駛。之前的所有猜測,唯獨沒有這種結果。小楊原本有個妹妹,幾年前就因為車禍身亡,家裏只有這根獨苗,如今他也走了。父母失去兒子,媳婦失去丈夫,嗷嗷待哺的兩個孩子失去父親,一家人皆失去依靠。小楊媳婦,山東濟寧人,亭亭玉立,完全奔小楊而來,30歲年華,今後的'路程可怎麼走啊?

與小楊的接觸並不算多,只是幾頓飯的光景。然而,聽到他的死,我們還是一時緩不過神來。有為其父母歎息的,有為其媳婦擔心的,也有為其孩子可憐的。

下午返程,楊柳低垂,花草不語,西去的太陽,光線淡淡,少氣無力。同行者情緒都有些低落。唉,酒駕猛於虎,何況又是山路,一朝不慎,家毀人亡啊!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都沒有上漏子頭。

轉眼半年,又到了紅葉、紅柿、紅果交相輝映的季節,也是漏子頭最美的季節。抵擋不住誘惑,驢友商定,再登漏子頭。這次登,有些許變化,沿途險要處,多了一些欄杆。路上又遇幾位攝影愛好者,來自南方五省,他們到林州後,拼車同行。我們與遠方客人共同賞析了“三紅”帶來的美好景色,陶醉於大自然的斧鑿神功。與客人分手後,我們一行繼續徒步前行。走着聊着,話題不知不覺又轉到了小楊一家。遭如此變故,父母能否挺得住,媳婦怎樣,回山東濟寧否?大家有猜有想,眾説不一。

當走到小楊家飯店前時,再是一怔,誰也沒有料到,一塊醒目的牌子,白底黑字,映入眼簾——“軍嫂飯店”。庭院打掃得乾淨,小楊的父母憔悴了許多,蒼老了許多,二老強打着精神在招呼客人。飯店掛出的牌子告訴我們,媳婦沒走,用羸弱的臂膀撐起了一個破碎的家。這天,因媳婦去了縣城,我們未曾見到她,但我們能夠感受到,山東姑娘面對大災大難所表現出來的堅毅與擔當。生活還得繼續,有媽媽在,幼小的孩子就不失母愛;有媳婦在,兩位老人的希望還在,這個家就沒有散。

吃着主人做的手擀麪,聯想一年來這一家發生的變故,大家不勝感慨。常説“男人為山,女人為水,山有多高,水有多長”,“軍嫂飯店”的開業,或許就是小楊媳婦今生今世的一個承諾。

張山存 林州市人,鄭州大學中文系畢業,現供職於安陽縣人大常委會。


【本文作者:張山存。(公眾號:芝蘭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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