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記憶裏的冬天
記憶裏,深圳1997年的冬天有點冷。
那是參加工作的第一個冬天。單位在出梅林關左側的山坳裏,三面環山。雖然,單位內部花果飄香,流光溢彩。但一條進出的泥土路蜿蜒而顛簸。每次從梅觀公路左拐進出,總是痛苦不堪:如果是晴天,則塵土飛揚;如果是雨天,則泥濘不堪。單位大門口下坡路旁,很多外來養豬的流動人口遍佈其中,豬糞的味道隨風飄蕩。如果超近道,則要穿過周邊高過人頭的雜草叢,而且只有一條羊腸小道,旁邊就是一個大大的積水坑。
那時的心情真應了魯迅先生的那句名言:“希望本無所謂有, 無所謂無。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來深圳之前,對工作單位有多個選擇,但我義不容辭的選擇了深圳,只因為那時年輕的深圳充滿着活力和朝氣。
我是7月份報道,正式參加工作。妻子(那時還未婚)早我一年畢業,留在了老家一個國企幹部科工作。11月份的時候,難以割捨相思之苦,她停薪留職,來到了深圳找我。因為沒有結婚,單位是不可能給一間單身宿舍的。記得妻子剛來的第一天,我們倆一人拉着一個箱子(所有的家當),千辛萬苦穿過羊腸小道,到梅林關出口的民治村尋租房子。當地村民的農民房建的豪華而氣派。我們就近在路邊找到了一棟7層高的樓房。整棟樓沒有租客,那時梅林關剛剛開通,我們倆就在一樓租了一間,只有我們倆。房子空蕩蕩的,一層是那種一進門時大廳,周邊分割成一間一間的住房。我們就選擇了東北角的一間作為自己的家,月租200元。沒有牀,我在房東大門口發現有很多廢棄的`門板和板凳,就立馬和妻子動手,用兩張門板和四條板凳撐起了一張牀;然後,跑去村裏的小店裏買了一套看似還可以的被褥;買了一個可以蒸、可以炒、可以煮、可以煎的多用鍋。一個家的雛形在半天時間裏基本就緒。望着有點像樣的小屋,我們倆的喜悦之情難以言表。
那時我要上夜班,每天都在凌晨後才下班。每次下班後,我都匆匆忙忙的穿過小道,趕回自己的“家”。那年的冬天確實有點冷,回家的路黑乎乎的,風呼呼地吹着,小道邊的雜草隨風搖擺,本來就膽小的我每次都心驚膽戰。但為了獨自一人在家的“妻子”,我都走的淡定而從容。每次到家,妻子都沒完全睡着,她一個人蜷縮在那張小牀上,雖然她沒有説,但我真切的感受到她同樣的擔驚受怕。
那時的治安非常不好,廣東的小偷不像北方的小偷,他們晚上用鐵鈎趁着屋子裏的人熟睡,從窗子伸進去勾衣服,偷錢包。妻子經常在半夜驚醒,説外面有人走動,我因為白天上班太累而沒有引起警覺。那年的元旦,單位發了500元過節費,我們倆合計着第二天到華強北瀟灑走一回。結果,小偷半夜從窗子勾走了我的上衣,衣服和錢包全被偷走了。第二天早上,因為我的衣服全在單位衣櫃裏,我連上衣都沒有的穿。妻子説她還在枕頭底下放了300元,趕緊做大巴到華強北花200多元給我買了一件衣服。那天,我們倆坐在梅林關出口的草地上,望着夕陽。妻子哭了,而我堅強的擁抱着妻子,給她承諾:放心,我們一定會有好日子的。我一定讓你有個像樣的家。
我們就這樣互相鼓勵、相依為命的走過了那個冬天。
後來,妻子很快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我們也在1998年正式結婚。記得搬進單位房子的時候,是那樣的亮堂,那樣的美好。
深圳,就是一個圓夢的地方。只要努力,只要勤奮,只要堅持不懈,終究會夢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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