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碰我的頭-散文隨筆

記得小時候，姐姐拿着梳子站在我背後，我用手捂着頭，媽媽在旁邊吵姐姐，“死閨女，你就不會哄哄她”，然後媽媽會臉對着我，用手指着我説“死閨女，你都幾天沒梳頭了，再不梳，就成死疙瘩了”，説完拿過梳子，就掰我的手。我會像殺豬一般，撕心裂肺尖叫着，掙扎着，姐姐會在後邊幫忙，把我按在小板凳上，她們倆一起對付我。

她們會給我扎一頭的小辮或者擰巴倆掃帚疙瘩，要不然就是後頭扎倆小辮子上邊再放朵花，然後拿着鏡子告訴我説“你看，扎着辮子多好看啊！”我只哭也不説話，心裏想“如果現在能拽下來才好呢，我的頭髮多委屈啊，好好的頭，為什麼非要每天梳頭，每次都扎小辮，不梳頭，不扎不也好好的嗎”。心裏難過極了，就是不想讓人碰我的頭，反正不梳頭，不洗臉又不耽誤吃飯。

太好了，在扎辮子和洗臉的糾結中，我終於長大了，可以留短髮了，再也不用扎辮兒了。腦袋自由了，頭髮自由了，心也舒坦了，你們扎的'再好看，我不稀罕，我就是要自由，讓頭髮和我的心一樣自由，既然不扎辮兒了，自己會梳頭了，誰也別想碰我的頭。

記得，戀愛那會頭髮有些長，也沒扎頭髮，愛人撫摸我的頭髮，我轉過身，像媽媽教訓我一樣，用手指着他説“死孩子記住了，以後不準碰我的頭”，他記性很好，這些年沒敢輕易碰我的頭。

每當照鏡子時，也能發現頭髮確實有些亂，頭頂還有些尖。如果像別人一樣，燙下，墊一下，可能會好些，可我總不嫌棄自己，總覺得無所謂，覺得自由的才是灑脱的，自然的，才是最美的。去姐姐那兒時，她總希望把我拉到理髮店，好好整整我的頭，我會找各種理由阻止，她會瞪着眼睛喊“去把你整漂亮些，又不要你花錢，你看你把自己打扮的，鄭州人還不如村裏的那羣媳婦洋氣”，當她吼我時，我沒有生氣，也沒有難過，我沒辦法，她有這個權利，但我可以用沉默對抗她，事情在發生時，總是會有辦法的。

有時候，實在躲不過去，就跟着姐姐去理髮店，到那裏問理髮師“有沒有，不用梳頭，能一直保持的髮型？”理髮師的回答很令人很失望“每種髮型都得打理”。為了寬慰姐姐，我選擇閉着眼，咬着牙坐到椅子上，任理髮師折騰我的頭，折騰完畢，問姐姐“好看嗎？”她説“好看呀”，我點點頭，表示默許。

最可怕的時候，是孩子小那會兒，她很喜歡我的頭髮，總把頭髮當玩具，甚至會拔下來幾根，放在嘴裏嚐嚐味道。可孩子小，她就喜歡拽，很無奈，只好再次修成短髮。奶奶帶孩子時，也會給孩子扎一頭的小辮，就像我媽媽給我扎的一樣。我帶孩子時，沒有給她扎小辮兒，我希望她也像我一樣，頭髮和頭都不委屈，自由灑脱的成長。

生活有時候很有趣兒，有時候又很乏味，為了打發日子的無聊，養只狗，別人説，把狗綁起來牽着，從小習慣了牽着，它會更乖巧。我選擇放任，總覺得應該讓它隨着性子自由的生活。它的毛很長，體型中等，跑起來像匹小馬，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不想讓它受委屈，就像我的頭不受委屈一樣。

其實生活是可以選擇的，態度很重要，什麼樣的生活態度，就擁有什麼樣的人生。幸福也很簡單，與貧富沒關係，只是種感覺，覺得幸福就幸福。

隨着歲月洗禮，頭髮越來越少，可能是我太注重了，反而有些難過，每當梳頭時，總會小心翼翼的怕碰掉頭髮，可頭髮也沒少掉，為了減少掉頭髮，只能減少梳頭的次數，因此看上去不是那麼順溜。也許是頭髮有些亂，一次樹木園同學約會，最後離開時，她順手摸了下我的頭，我想説“別碰我的頭”沒有説出來。上週日魯山之行時，朋友路過時，順手摸了我的頭，今天我微信裏問她“你那天摸了我的頭 我知道，我同學也摸過我的頭太亂了，是吧？”她發給我一個眨眼的小女孩過來，我沒有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