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窩頭散文隨筆

窩頭，不分農村城市的人，凡見過吃過的人，大都知道是什麼東西。就如今來説，是一種餐桌上極其普通的粗糧食品。

我為什麼提到了窩頭？源於今天早餐，在家吃到的兩個窩頭忽然想到的。這不僅是因為我從小至今喜歡吃窩頭，而是，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這窩頭是八十多歲的老父親親自蒸制的。

昨天週六，像往常一樣，與妻及二妹兩口，開車從城裏回三十多裏地的鄉下老家，看望父母，並順便灌兩桶山泉水。

路上，二妹提議到經常去的一家菜農家裏，買些現割的韭菜，回父母那裏包水餃，大家一致贊同。

父母和大哥在家，大家見面都很高興，妻與二妹開始準備摘韭菜，忙活着包水餃，大哥開始忙活中午的下酒菜，我和妹夫在院子的陰涼處與父母喝茶嘮嗑。這時，父親告訴我，他蒸了兩鍋“十合面”的窩窩頭，讓我走時拿些回去吃。我聽後，既是驚訝又是高興，而且，很愉快的答應了。

“三合面”的窩頭，大都知道這個概念，也就是用白麪和兩種粗糧，譬如玉米麪、地瓜面摻和而蒸成的窩頭。如果説是“十合面”的窩頭，對於從小吃窩頭長大的我來説，還是頭一次聽説。而且，是從父親口裏聽到，還是父親親自做的。

不要説“十合面”，就是“五合面”，能夠説出哪“五合面”的人就很少，就別説“十合面”的了。都是有哪些糧食摻和而成的呢，這我倒沒有想起問父親，不過我倒能猜個差不多。

這應該是在前兩個週末的一天，還是二妹我們四個一塊回家，發現父親在院子裏擺放着大大小小的盆盆罐罐，板子蓋子等傢什，裏面是各類的糧食。我問父親這是幹什麼，父親説，把糧食洗洗曬乾，抽空磨成麪粉蒸窩頭，我倒沒很在意，因為父親自我們兄妹記事起，過年過節都是父親蒸饅頭窩頭的。

沒成想，這次確是“十合面”的窩頭。昨天從父母那裏回來，父親沒忘了給我裝上六個窩頭，妻和二妹及大哥他們是不喜歡吃的，即使再好吃，也是窩頭而已。

早上，拿出兩個窩頭，溜在鍋裏，油炸小魚一盤，給妻白菜燴饅頭幹一盤，做好玉米粥，開吃。只見溜好的窩頭顏色成多色調，看上去有紅黑紫橙棕黃綠的色彩。

熱乎乎的窩頭要比饅頭結實，掰開一塊，拿到嘴裏一嚼，首先，吃起來的口感是，香、甜、棉、脆、粘，從窩頭顏色和味覺，我大概吃出了起碼知道的食物，栗子、紅豆，綠豆，黃豆，黑豆，地瓜，玉米，小米，大米，當然，白麪是少不了的，因為現在的高粱很難買到。我大體推斷，以上的十種糧食的麪粉摻和而成的窩頭，就是老父親的傑作了。

平時我們兄妹經常給父母買些米麪和豆類，由於吃不了，積攢了不少，現在家裏都很少養家禽，特別是遇到夏天，糧食會招蟲的`，父親是怕浪費糧食，才想起了這一招，這無疑是變廢為寶的經典之作。

小時候，是因為普遍家窮，吃白麪饃饃是奢望，吃窩頭是無奈，那時的窩頭只能是“一合面”的地瓜面窩頭，再好些是“二合面”的地瓜玉米麪的窩頭，平常吃的都是菜窩窩居多。雖説現在條件好了，偶爾吃個窩窩頭當“點心”差不多，要是每頓必吃，恐怕就回到“舊社會”難以下嚥了。

我最愛吃的窩頭，實際上是“三合面”的窩頭，就是白麪、玉米麪、地瓜面各三分之一摻和而成的窩頭，吃起來最香。“十合面”工序複雜，太奢侈，作為月餅似的“點心”偶爾吃點倒是不錯，常吃不多見。

父親的“十合面”窩頭是第一次做，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吃。父親家裏的糧食無論多少，從沒浪費和變質扔掉過，如果遇到糧食吃不了，又面臨夏季招蟲，又不會“變廢為寶”的人來説，也許就當垃圾扔掉。

勤儉持家是爺爺的爺爺，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家訓，也是父親經常教導我們兄妹的家規，這次父親的“十合面”窩頭，不是富有的奢侈，而是勤儉持家的經典再現。

父親的窩頭，我愛吃。吃的是味道，牢記的是家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