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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箋清詞祭哥哥散文

文學1.53W

十二年前的二月二日,哥哥帶着諸多遺憾和不捨,去了。去了天國樂園。那年,哥哥四十六歲。

素箋清詞祭哥哥散文

那年那月那趟叫“人生”的列車,一路顛簸,於暮秋一個微雨的午後,突然來了一個大逆轉,頃刻間脱離了正常行駛的軌道。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人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暈眩。年幼的我們,躲在哭天喊地母親的身後,睜大迷茫的眼睛,看着那些人把家裏的東西一一搬上平板車。從母親斷斷續續的哭訴中,懵懂的我似乎明白:從此刻開始,這裏不再是我們熟悉而温暖的家了。起因是在某單位上班的父親為了響應“上山下鄉”的號召,瞞着母親偷偷拿上户口簿報了名。我們就這樣離開城裏的家,去一個偏遠而陌生叫塘沿的村莊。那年,哥哥十歲。

到了那裏,我才知道農村的生活與城裏的天壤之別。這裏,不僅僅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腳泥,就連在城裏每個月只要拿着糧食簿,就能買回應有的口糧這樣最普通的事,簡單是東方夜譚。在這隻能是憑工分吃飯。一年辛苦到頭,到了年終,按照所有的工分的累計,然後分得相應的糧食。

到了那裏第三個年頭,父親因為抽煙過多,突然發腦溢血,從此喪失了勞動能力。為了全家人生活,剛上八年級的哥哥不得不綴學,幫助母親一起養家。那年,他剛滿十三歲。

從下學那天起,十三歲的哥哥就用稚嫩的肩膀扛起養家的重任。每天,他都要跟隨母親起早貪黑下田幹農活。

在那個靠吃工分生存的年頭,出一天工,只能掙得幾個工分。小小年紀的哥哥,每天要和成年人幹着同等勞力的活,風裏來雨裏去。哥哥生性要強,不管犁田,靶地,剷草,插秧,收割,哥哥都是一看就會。無論做什麼活計,他總是不願落在別人後面。繁重的勞動下,他的手上磨出一個又一個血泡,咬緊牙,忍着痛,母親用燒熱針尖輕輕刺破血泡,稍作包紮後,又繼續下田幹活,不幾日又磨出新的血泡,再刺,這樣反反覆覆,直到手掌心結滿厚厚的繭。為了不讓母親擔心,他從不喊一聲疼,一聲苦,默默地,任勞任怨。為了最大限度減去家裏的負擔,哥哥從生產隊收工回到家裏,又鑽進了自己家門前的小菜園,修枝,打叉,挑水,施肥……

到了冬閒季節,哥哥又和村子裏青壯勞力一起到工地挖溝、修路。日復一日的重複着與他年齡完全不應該的超負荷勞作。他肩膀被扁擔磨腫了,腰被籮筐壓彎了。每年哥哥都是村子裏的勞動標兵,是大隊的模範。

七九年夏天,我們全家隨着返城大潮回到了城裏。哥哥很快就被安排到酒廠工作了。白班接着夜班,重體力的`工作,讓年輕的哥哥過早的患上腰椎病。

長兄如父,記憶裏,哥哥一直以來,在我們心裏就像一棵大樹,為弟弟妹妹撐起一片藍藍的天。那時我正讀高中,每天晚上都要上晚自習。因為學校離家遠,之間還隔着一條河,所以每天晚上,結束一天工作的哥哥,來不及休息一會,就要早早騎着自行車等在校門前,風雨無阻。

即使是在我結婚以後,對哥哥的依賴也是有增無減。無論遇到任何委屈和煩惱,哥哥都是我第一個要傾訴的人。九四年冬天,老公在河南民權出車禍,是哥哥放下生意,帶着錢陪我一起趕往那裏的醫院。是哥哥讓我真正感受到親人和親情的深刻內涵。有哥哥的日子裏,我從來不會感到孤單和害怕,因為我知道無論遇到任何事,哥哥一直都在身邊。天塌下,有哥哥頂着呢!

再以後,哥哥自己開始做生意,進貨,銷售,忙裏忙外。在哥哥的打拼下,日子漸漸地一天一天好起來。很快,哥哥就買了住房和門面房。就在哥哥信心滿滿,準備把生意做得更大時,他的身體卻越來越差。不久後,哥哥終因積勞成疾,躺在了病榻上。只是沒人想到,這一躺,哥哥就再也沒有站起來。最終,哥哥還是去了。

這幾年裏,我寫下多篇懷念親人的文字,給父親,母親,婆婆,伯父,朋友……唯獨沒有關於哥哥的隻言片語。不是我冷漠無情淡忘這手足情份;更不是哥哥沒有留給我值得去回憶的東西。不敢,是真的不敢呀!不敢去揭開那覆蓋在看似癒合傷口上的痂。怕呀!怕那種再次撕裂流血的疼。

今天,當我又一次跪在哥哥墓前,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這入骨入髓的血脈親情,是塵世間最真最純的情。親人的緣份只有一次,如若真的有來世,哥哥,能否讓我再遇到您,讓我們重續這未了的親情。哥哥,此時我們距離這麼近,妹妹卻再也無法觸摸到一層濕土隔開的您,無法推開一塊冰冷石板阻斷的情。此一刻,任憑我千呼萬喚,又怎能喚醒長眠的您!

歲月悠悠,流年似水,唯有親情慰心。哥哥,我該拿什麼來祭慰你的在天之靈?我該用怎樣的話語,來訴説長夜漫漫的思念?怨只怨,我們兄妹緣淺情簿;恨就恨,您的性子太急,腳步太快,等不及讓妹妹再好好、細細看看您;悔就悔,我心中還有萬語千言沒有訴於您。

哥哥如若您泉下有知,一定會感知小妹思念潺潺,就如妹妹感知這滑過耳邊柔柔的細雨,似哥哥遺落於舊時光裏碎碎的叮嚀……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又一個清明季,小妹唯有用這簿涼的文字,寄託一份對哥哥深深地深深地哀思……

標籤:清詞 素箋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