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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和小屁孩散文

文學1.88W

我、小魚、淘淘,還有子子,我們年齡一樣大,臭味相投,因而是鐵姐們兒。我們那時,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偷狗時就偷狗。因而,我們的青春裏,總是有狗的叫聲,還有我們的笑聲,時時傳來。

皮皮和小屁孩散文

小魚和皮皮

小魚在我們當中,應算是最怕狗的了,但卻又是我們當中第一個養狗的。小魚怕狗,不是一丁點兒地怕,是特別地怕。每次見了狗,特別是體形稍大點的,她就往我們的胳膊下躲,好像要鑽進我們的胳肢窩似的,拼命地擠,拼命地掐我們,還拼命地叫:“狗,狗咬人!”然後是一臉大汗,高燒不退。以至於後來,我們上街,一旦看見狗,比她還要緊張,生怕一不小心,身上又多出一塊青紫來,彷彿也被狗咬了似的。

原來,她小時,由於調皮,被狗追了一次,甚至連鞋都跑丟了。

原來,這小丫頭厲害的,小小的,竟然做賊,不偷水果,也不偷玩具,來到一隻剛做媽媽的狗身旁,準備偷一隻剛出生的毛茸茸的小狗。結果,損失是巨大的,丟了一隻鞋,屁股上落下一排狗齒痕。

從此,她患上了恐狗症。

也因此,我們怎麼都沒想到,她會養狗,而且不是一般的狗。當她神祕地告訴我們,説她家養了一隻狐狸狗時,我們先是驚愕,驚愕於她的膽量:什麼時候,這丫頭的膽子鳥槍換炮,變得厲害起來了;再是擔心她家人的“安危”,不會也變成黃紅橙綠青藍紫吧?然而,也就是一剎那間,我們又高興得跳起來:狐狸狗,多可愛啊!小魚怎麼也不懂我們的心思,先是瞪了我們一眼,説:“嚇得直跳幹什麼?放心,以後為了皮皮,我不怕狗了。”

“皮皮?,哈哈哈——”我們都笑了,真不愧為小魚的狗啊。這個名字,只有小魚才能想得出來。

我們問小魚,不會是偷來的吧?

小魚很不高興,噘着嘴,白了我們一眼,不滿地説:“人家都成了一個大美女了,幹嘛還揭人家小時的瘡疤啊?”聽小魚解釋,是自己從街上過,突然,有條小狗追上來。開始,自己還以為它來咬自己呢,嚇得大喊大叫。可是,小傢伙追上來,竟然在她腳上挨着吻着,搖着小尾巴討好起來。她一激動,就收留了這隻流浪的小叫花。

“天啊,小叫花,還是流浪小子。”我們羨慕得兩眼發紅,如櫻桃。

小魚很得意,説:“這叫——緣分。”

以後的我們,就期待起放假了,因為有小狗陪我們玩了,哦,不,是皮皮。我總喜歡拉着皮皮在路上狂奔,然後停下來,氣喘吁吁地等小魚她們慢慢晃過來。這時,旁邊總有人向我投來羨慕的眼光。那一刻,我昂起頭,驕傲極了。可惜,也只是一會兒,小魚就拉過去了。

但是,我們的心裏仍很得意,因為它是我們的皮皮啊!有時,我們會牽着皮皮,在小魚的樓頂上練習跑步,氣喘吁吁的。等天黑了,一邊曬月亮,一邊用吃食把肚子塞滿,一邊看已經看不清模樣的皮皮在腳邊撒歡。每次見面,我們總是無視小魚的存在,先蹲下身子,和幾周未見的皮皮“熱情”地打招呼,喊:“皮皮弟弟,你淘氣了嗎?”

小魚説,皮皮最乖了,每次家裏沒人,把它放在樓底上,它從不亂跑。小魚説,皮皮可貪吃了,回到家時,有人站在家門口喊一聲,皮皮,吃飯啦!它就一溜煙地跑回家,不停地搖着尾巴。小魚説,皮皮可搗蛋了,每次一説要洗澡,就鑽到牀底下,你叫都叫不出來它。小魚還説,皮皮是世界上最好的狗——

可是,親愛的小魚,還有我們,都沒想到,最好的皮皮,也有失去的那一天。

那天,小魚跑來,紅着眼圈説,皮皮不見了。小魚説,皮皮從來不亂跑,可那天回來,房頂上不見了皮皮的蹤影。小魚説,她和媽媽找遍了每個皮皮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小魚説,皮皮的丟失,讓她很難受很難受,,以後她再也不養狗了——

她是這樣説的,真也這樣做了。可是,每次看到一隻小狗從旁邊跑過,她總會望着,然後紅着眼圈説:“多可愛,像我們的皮皮。”

我們沒説什麼,低着頭。突然,有人喊:“狐狸狗!”我們馬上抬起頭,看到一隻狐狸狗,跟在一個孩子身後,跑過街道,跑向遠處。

我們都失聲喊:“皮皮——”

那位小孩回過頭,望望我們。那隻小狗也會望望我們。然後,又一起向小巷深處跑去。

那不是皮皮,皮皮去了哪兒呢,我們的皮皮?

小屁孩

我們很是鬱悶。當然鬱悶,因為,我們沒有了皮皮。

小魚説,早知這樣,當時真不該收留那個小叫花子。她説時,東望望西望望,希望那個小叫花子突然又從什麼地方鑽出來,吻她的腳背。

可是,皮皮如我們記憶裏的一個過客,一閃而過,再也沒有回來。現在,皮皮不知在哪兒,生活得怎麼樣?但願它很幸福。

我們很空虛,很鬱悶,很無聊。因此,只要一閒下來,就去亂逛,一亂逛,就會碰到小狗,一碰到小狗,就要買火腿腸、麪包什麼的。我們心裏,當然有詭計,就是想學小魚小時,把那隻小狗據為己有。但是,最終,都被小狗的主人看破我們不良用心,喊了小狗一聲——笨笨、蛋蛋,或者白白——每一隻小狗都有一個可愛的名字——走了,留下我們,眼巴巴地望着。

子子在我們當中,應算最愛狗的了,每次看見那些形單影隻的小狗,就忍不住上前去逗逗,由於這樣,和她扯上關係的狗就太多太多了。

有一天,是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子子告訴我們,她弄來了一隻狗,一隻小狗。

“什麼?”我們都傻了,一個個張着嘴,望着子子,然後就瘋了似的大笑,笑得所有的男生都很不滿,説我們有病。

放學後,子子把狗帶出來,是一隻黑點白身的小狗,毛茸茸的,如一個絨球。子子喊:“乖乖,來!”那小傢伙就來了。而且,很聽話。不對,不是很,而是非常。子子喊:“叫一聲,汪——”

乖乖就“汪”地叫一聲。不叫叫了,就堅決不叫。

我們的臉,一下子春光燦爛起來。我們帶着乖乖,在草地上跑,拿了麪包,扔到空中,讓乖乖叼。對於乖乖的從屬問題,我們商定,不能屬於子子一個人,它應當是我們四個人的。但是,問題就出來了,每天,乖乖究竟屬於誰?最終的結果是,大家拈鬮,如果拈到乖乖的,就帶着乖乖。否則,站在旁邊看熱鬧。

我們每次得到機會時,都迫不及待地讓上一個贏家趕緊交出乖乖,即使關係再好也不行。抱到懷裏後,馬上給乖乖扎個紅領結。乖乖的樣子,酷斃了。

這時,乖乖總會驕傲地“汪”一聲,瀟灑極了,這小子。

因為乖乖小,聽話,輕易不叫,所以,我們經常帶着它到學校來,惹來一片驚呼。上課時,把乖乖放在桌兜裏,上一會兒課,悄悄把手伸進去,摸摸那毛茸茸的身子,就像摸着自己弟弟粉嘟嘟的`臉,很愜意啊。更多的時候,是不由自主地笑,直到老師用亮亮的眼光盯着:“劉盼盼,笑什麼?剛才單詞,十個錯了七個,笑什麼?”我忙裝出非常羞愧的樣子,待老師走過,才恢復正常。

有時,也很危險。一聲狗叫,猛地在桌兜內響起,嚇得我們魂飛魄散,忙齊聲朗讀文章。老師側着耳朵聽,然後問:“我怎麼聽到狗叫?”我們忙搖頭,説老師你聽錯了,是讀書聲。

老師笑笑,很滿意地走了。

可是,親愛的乖乖也終於離開了我們。

那是半個月後的一天,我們走在大路上,拉着乖乖高興地跑時,被人攔住了,是一個阿姨,還有她的胖乎乎的孩子。她説,那是她的小狗,半個月前跑出來,剛一眨眼,就不見了。

子子聽了,紅了臉,低下了頭。我們明白了,乖乖來路不正。

可是,我們捨不得乖乖,我們抱着它,用手摸着它的頭,還有它的絨絨的毛。那個小胖孩急了,扯着他媽媽的衣服,扭着股兒糖道:“我要小屁孩,那是我的小屁孩。”

那小子人小,鬼心眼子卻不小,見我們不想放手,他媽媽也不好硬要,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對乖乖喊:“小屁孩,走,賽跑!”説完,撒腿就跑。乖乖一聽,一乍耳朵,一下子跳下地,如一個毛茸茸的線團,跟着那胖小子跑了。銀鈴般的笑聲,還有乖乖奶聲奶氣的叫聲,在晴空下回蕩。

孩子的媽媽也揮揮手,笑着走了。

我們站在那兒,齊聲喊:“乖乖——”乖乖回過頭,望望我們,搖搖尾巴,然後“汪——”地叫了一聲,跑向我們。可是,跑了幾步,又回過頭跟在小胖孩屁股後跑去,跑跑,還回過頭望望我們,叫一聲。最後跑成一個點,以至於消失了。

我們站在那兒,眼睛模糊了。我們這時才知道,我們的乖乖還有一個很淘氣的名字——小屁孩。

對於兩隻狗狗,我們擔心皮皮更勝過乖乖。因為,對於乖乖,我們知道,有一家,有一個孩子,像我們一樣愛它。

至今,談到這兩隻狗,我們都不叫狗,叫狗狗。説到狗狗的時候,我們總想到小孩的乳名,想起那細聲細氣的叫聲,想到我們的弟弟。

這兩隻狗狗,就是我們丟失的兩個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