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茉莉花散文隨筆

前幾天帶女兒上早教課，有一位媽媽大概噴多了香水，香得刺鼻。我忍不住在心裏默默唸起古人提倡的“有暗香盈袖”之含蓄美學。

每次看到“暗香”這兩個字，我都深深地敬佩古人遣詞造句的能力，簡簡單單兩個字，其美妙之處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單從氣味上説，它是含蓄的、內斂的，但是能沁人心脾，讓人止不住地心跳，聞過即難忘；而從程度上來説，不是劈頭蓋臉，而是似有若無，不經意間聞到，回頭找尋時卻了無蹤跡，叫人失神。

這個季節，如果你到牡丹橋南的新村花卉市場去，茉莉花的暗香時時浮動在空氣中。記得大學時一個暑假，跟着我媽到那裏買花，花棚裏太悶熱，我便到棚口乘涼，腳邊有幾盆旺盛的茉莉花。我搬了一個小板凳，本打算無所事事地坐一會兒，結果不斷有行人駐足，詢問我茉莉花價，誤以為我是賣花姑娘，真是有趣的經歷。

好在這花便宜，我幫着賣了幾盆。從此留下一個習慣，每到茉莉花開季就要買來一盆，擺在屋子裏，在茉莉花的暗香中，安靜地失一會兒神。

我見過開得最好的一盆茉莉花，是我姥姥家養的。也許是這盆茉莉花長勢旺盛，也許是氣味芬芳，總之大家捨不得讓它在陽台上寂寞地開放，所以每年入夏，剛掛上骨朵，這一大盆茉莉花便需抬回客廳正中，為我姥姥家增光添彩。

茉莉花花瓣潔白精緻，綠葉鮮嫩，枝條纖細，説不出的'素淨和雅緻，看一眼就覺得眼明心亮。

所以，因為這盆茉莉花，印象中我姥姥家的夏天永遠涼快清爽。頭頂的吊扇慢悠悠地轉着，微風吹動那盆巨大的綠葉白花，暑氣一點也浸不到這個小客廳來。

茉莉花還能美容，我從前看一本書上説，農曆四月採下茉莉花的花苞泡水，以此水洗臉，可使肌膚白嫩，卻沒試過。

南方還有茉莉花炒雞蛋，我吃過一次，覺得不好，茉莉花香，而油和雞蛋則更香，三種氣味好像打架，失去了暗香浮動的美感。因為茉莉花是很含蓄的、低調的，一激烈就失了韻味。

所以，這也是茉莉花為何能成為中國式美學的標誌之一的原因吧。

如果以花喻人，茉莉花是小家碧玉，有自己的一點夢想，可也滿足於命運賜予的境況。她沒那麼富貴，高門宅第不用去巴結，可她也並不微賤，那股幽香就顯示出足夠的品格。她有點情趣，沒大追求，小富即安，能讓一室增光，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