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趣散文

這幾年來自江蘇宜興製作的紫砂壺在大陸藝術品拍賣市場上不但紅火也出盡了風頭,並且順勢將壺價堆上了另一高烽，價位高達數百萬人民幣。前幾年大陸做紫砂壺生意的商人看到了商機，想起30多年前，台灣許多收藏家曾在大陸購入大量的名家精品，於是這批商人來台大肆收購茶壺。後來台灣收藏家自覺到肥水不應該落入外人田，因此親自下海直接到大陸做交易。所以現在大陸拍賣市場上送拍的紫砂壺的精品，幾乎全被從台灣迴流來的名家作品所把持。

紫砂壺名家大致可以劃分為明清代以前的古壺和二十世紀後當代壺。明代的時大彬是宜興紫砂壺藝術的一代宗匠,他所製作的壺數以千計，流傳甚廣並且有詩為證︰“宮中豔説大彬壺，海外競求鳴遠碟”。近代則首推中國工藝美術大師顧景舟（1915-1996），他的作品最具代表性。他在紫砂歷史上創下了一個巔峯，他將傳統的紫砂壺藝發揮到了極致，達到別人幾乎無法超越的高難度。他的作品彙集了紫砂壺所應該具備的所有美感和優點。他所做的紫砂壺堪稱精美絕倫、不食人間煙火的手工藝品，但又能當成普通沏茶用具來使用，難怪媒體將他譽為“壺藝泰斗”或“一代宗師”。紫砂藝人中只有時大彬享受過這種尊榮，他倆的作品在現代拍賣市場上更是一壺難求。

年幼時我家姊妹七人，唯獨我最喜歡收集小玩意，像是火柴盒，紀念小徽章和郵票等。1997年我住在俄勒岡州，那時剛進入離家不遠的Nike公司上班。當時因Y2K千喜年將近，公司如臨大敵，不但在當地用了許多短期合同電腦程式師，更不遠千里從印度僱了大量電腦人員。這批人中有的人説起英文不但帶有濃重口音並且會捲舌，我與他們打交道時,常有雞同鴨講的困擾。這期間我認識了一位同事陳先生，他長得短小精悍，當時受聘在Nike是做短期合同的程式工程師。早期他從台灣政治大學畢業，考入外交部特考，受訓時曾與蔣經國兒子蔣孝嚴先生同期受過嚴格的外交訓練亦曾派駐歐洲多國,後來他成為台灣派在俄勒岡州波特蘭的“副領事”。1979年台美斷交，台灣“領事館”閉館，他為了兩個兒子在美國的教育，只好硬着頭皮中年改業，他自費學習電腦程式成功轉業成了一名優秀電腦程式師也順利留在美國打拼,兒子也得以繼續留在美國上學。

後來我無意間知道他喜歡收集各式中美古物，有空時他常常光顧波特蘭的古董店，他常以低價收購到各式精品小玩意。由於我也愛收集，只要我向他提問這方面的問題，他幾乎是有問必答傾囊相授，我猜他大概知音難尋，恨不得將寶貴的知識一古腦兒全都傳授給我。有次我提議去他家玩順便見識下他的收藏品，沒想到陳先生竟一口答應。

那個週末我家三口去他的豪宅做客也參觀了他的收藏品。陳先生從80年代即涉足波持蘭當地和鄰近大小的古董舖子，因他博學多聞又見多識廣，所以他常能以極低的價格撿漏並且是貨真無偽。他那時就已珍藏了幾把名家壺，其中就有顧景舟和範大生的作品，範大生(1874-1942）為民國時期紫砂壺大師,行家對他作品的`評語是生動傳神，富有情趣，且有“千金易得，大生壺難求”的美譽。另外他又收藏有田黃,芙蓉和荔枝凍小古玩。原來田黃亦是壽山石珍品一種，俗語説：“黃金易得，田黃難求”，另外石中若呈半透明狀像芙蓉或白色如荔枝的荔枝凍，這次觀賞讓我大大開了眼界。

幾年後有次參加旅遊團到日本遊玩，團中有位從硅谷來的石先生伉儷，聽説2000年他將高科技公司以天價賣出後就退休了。後來聊天聽他介紹曾花了上百萬美元買中國字畫,另一百萬美元買了石頭玩賞，我即信口説出是荔枝凍嗎？他馬上睜大雙眼吃了一驚，反問我怎麼知道荔枝凍？原來正巧他就是專門收集壽山石中的荔枝凍，在大陸他還弄了個私人博物館將他的寶貝石頭玩件拿出來展示，所以同好不稱其名卻冠以“荔枝凍王”代之。

自去了陳先生家後，我覺得紫砂壺小巧玲瓏價錢亦不貴且易於攜帶，於是開始關注此物，這期間我如果去東方店或者海邊風景藝品店均特地去找尋，也買了幾個。有次到西雅圖玩在市中心的東方店買到署名沉遽華做的福祿壽三個可愛小茶壺，後來才知道她是顧景舟的嫡傳弟子。我的公婆那時非常向往黃山美景，於是1998年我特地安排全家和他們一塊去黃山和長江三峽旅遊，在去之前陳先生還特地影印一份紫砂壺名家排名叫我看錶購買，結果那時候大陸正流行壽山石，在安徽黃山附近的手工藝品店上架的紫砂壺並不多見,結果旅遊途中我只買到徐達明和周桂珍做的壺。那時徐做的500元，周為300元人民幣，以當時物價來説均不便宜，如今兩人均成為制壺名家而且排名表上名列前茅。

現在紫砂壺再度被炒熱，但我也不可能因收集此壺而發橫財，所以我個人對於收集的心得,不要以賺錢為目的，完全以欣賞培養自己的品味和審美眼光及增長文化知識為前提，如遇到同好有共同的興趣和話題互相交流心得，不是也很有趣嗎?如果你夠幸運,説不定那天也能在美國車庫拍賣中撿個漏或者掏到中國寶貝也説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