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柴火散文

我們這農村有生產隊那些年，每年家家燒火做飯的柴火不夠燒。那時我們這農村人過日子最愁的兩件事是：一是糧食不夠吃，二是做飯燒柴不夠燒。也就是鄉親們常掛在口頭上的兩件事兩個字：吃，燒。至於穿的、住的和生活中其它方面更高的要求就更顧及不上了。

一直到人民公社，全國各地農村生產隊集體所有制走到最後，實在是走不下去了不得不停下了腳步，無奈地退出了中國的歷史舞台，拱手讓給了包產到户，自己到一邊去咳聲歎氣地反思時，這一民生最基本的温飽生活仍沒能解決好。

那時我們這很多村裏人，不論男女老少人人到過大田裏，荒草溝裏或是山上拾過柴火。拾柴火最集中的季節是，秋後生產隊的社員們把田地的莊稼收拾完後，這期間向田間大地裏望去，片片的田地裏有的是人拾柴火的，因這期間柴火比較好拾些，生產隊裏的社員們為生產隊收拾完秋後，大地裏還能剩些零碎的莊稼稈，有時也能撿到整根的玉米稈什麼的，再有就是這時田地壟溝裏的莊稼葉子多，所以村裏的人們就抓緊這個時間拾柴火。社員們白天在生產隊裏上班沒時間，到了晚上趕上有明亮的月光，很多的男社員就藉着月光拿上摟柴火的耙子、繩子和扁擔，到田地裏去摟莊稼葉子或是零碎的莊稼稈。但因這期間拾柴火的人多，不多天後就把田地裏比較好拾的柴火連撿帶用耙子摟就給拾光了。

村裏的人們不光是在秋後拾柴火，就是到了寒冷的冬天、或是春夏天也照樣有拾柴火的。寒冷的冬天時用耙子摟大田裏秋後沒能摟淨的一些碎小的莊稼葉子，再有這時田地裏和荒草溝裏的荒草已經徹底的乾枯，很容易用耙子摟下來；春天時在大田裏刨茬頭兒；夏天在河邊、荒草溝裏或是山坡上割蒿草，晾乾了燒火做飯。

拾柴火這件事，對於我來説那是記憶太深刻了！我不但從小就經常到大地裏去拾柴火，就是大了我去學校當老師時，冬天趕上了有月光時起早兩點多鐘我還堅持到大地裏樓柴火呢。雖然是當老師了，但我覺得這事不能裝，如我一裝家裏一大年的柴火就不夠燒了，那樣我會感到臉上更不光彩。等我摟夠了一挑子柴火捆好後準備擔起要回家時，我曾多次抬頭望村裏，這時見家家漸漸地亮起了燈光村民們已開始起牀，此時我心裏有一種説不好的滋味，就不止一次地想：這農村到底用啥辦法、啥時能變個樣呢！

我把一挑子柴火擔到家院兒放好後，進屋換換衣服、刷牙、洗臉。吃完飯再照照鏡子、整整發型，接着拿起備課簿這時一路上裝個人似的到學校上班去了，可誰知我起大早到大地裏摟柴火時，那凍天凍地的北風，口罩上和口罩邊上棉帽子上全是白花花的冰霜！

農村人誰都知道秋後用鎬刨苞米茬子、高粱茬子是最累的活，但刨下來的茬子是農村中最好的燒柴，所以人們都很在意這些茬子，如生產隊要給哪家的茬子少分了幾條壟，那一定得去找隊長或是生產隊的會計問個明白，要是覺得隊長和會計説的沒啥道理，那就一定不讓、差一條壟都不行。特別是秋後生產隊給各農户家分成捆的苞米稈、秫稈時，生產隊的會計就更不能把數給整馬虎了，因分到各家各户的成捆的柴火，人們是要認真地過數的，如一不小心給誰家少分了十捆八捆的，那就得找不肅靜，要是趕上被少分的那家主婦大嫂是個急性子，弄不好當會計的.很可能捱罵，到最後生產隊還是得把少分的十捆八捆柴火給人家補上，不然這事沒完！細想這能怪性子急的大嫂嗎？這不都是因那時的生活困難缺柴火給逼的嘛！如此可見，那時的人們對柴火是多麼的重視。

現如今我們這農田裏的茬子，全部是用打茬機把茬子打碎在農田裏，不然請人給錢都沒人刨。別説是刨茬子，就是秋後滿地成堆的苞米稈都沒人愛要了。因現在農户家做飯時，人們為了乾淨和省力大多都用煤氣或是用電飯鍋，用莊稼稈燒火做飯只是有時少量的。

如今，在春耕之前沒風的天氣，如果你要從我們這田間路上經過，你會看到田地裏有一片片的火光和滾滾的濃煙，你別以為這是失火，而是村裏人故意在農田裏點火燒掉成堆成片的苞米稈等莊稼稈和葉子，不然春耕時沒法種地。

有生產隊時燒火做飯柴火不夠燒愁柴火，沒了生產隊土地分到各家各户後滿地的柴火沒人愛要也愁柴火。事情就是這個事情，啥事沒有絕對的，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需要解決的事情。

但這時候的愁柴火和那時的愁柴火是兩個性質截然不同的問題，那時是村裏人生活困難缺柴燒從心真的發愁，而現在是柴火多了沒處放人們圖更清閒的愁。

可一樣的天，一樣的地，那時的人們生活為啥那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