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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標籤美文摘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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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一鳴與潘小妮都屬於三門峽移民。那年,修建三門峽大壩,趙一鳴與潘小妮從外地落户到三門峽。趙一鳴成為三門峽大壩的一名建設者。潘小妮通過熟人介紹,到了三門峽黃河公路大橋管理處工作。因此,兩個外來的青年人,雖然在三門峽落了户,但很長時間都沒有解決終身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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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一鳴眼看二十六七了,但至今沒有一個姑娘看上他。也曾有人給他張羅過,但對方一聽説趙一鳴是個新移民,總覺根子不深,缺少牢靠,什麼話都未説,鼻子一哼,甩手走人了。

這天,又有人給趙一鳴介紹個對象,姑娘叫潘小妮。

下午收工的時候,趙一鳴沒抱多少指望地告訴好友大軍,自己今晚要去相親了。大軍呲牙笑笑説,這是好事呀。趙一鳴説,將你的帽子借給我戴戴。沒待大軍表態,趙一鳴已伸手從他頭上摘下綠軍帽,箍在了自己頭上。因為幹活出汗,綠軍帽的帽檐上浸潤了不少油漬。大軍倒很慷慨地説,借什麼借?給我們做個表率,事情成了,我這帽子送給你啦!末了,大軍拍拍趙一鳴的肩膀,頗有些悲壯地説,哥兒們,鼓足勇氣,勇往直前,給我拿下山頭!

趙一鳴就去與潘小妮見了面。

沒想到,一見面,兩個人都相中了。接下來,潘小妮提出要帶趙一鳴回家讓母親過目,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潘小妮的父親早已過世了,是母親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們姊妹幾個拉扯大的。為潘小妮的終身大事把關,自然而然也就落在母親的頭上。

相親的那天,潘小妮留趙一鳴在家裏吃午飯。午飯是頭天晚上母親和潘小妮包的水餃。餡是大肉剁蘿蔔。潘小妮將幾大碗水餃端上桌子時,趙一鳴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拘謹、客套、生疏,倒像是在自己家裏那樣隨便,從潘小妮手中接過來遞上的水餃,趴在桌子上,徑自埋頭吃起來,全然顧不上自己的吃相。一眨眼,一大碗熱氣騰騰的水餃,三下五除二,就被趙一鳴扒拉個精光。

也許是很久沒吃到這樣美味的水餃了,也許是天氣漸漸轉暖了,由於帽子箍得太緊,水餃的蒸氣和着滿頭的熱氣,涔涔汗水順着趙一鳴的額頭不住地往下滴落。瞅着一個大男人如此喜歡吃自己做的飯,潘小妮很有一種成就感與幸福感,心頭頓時湧起無限的陶醉與柔柔的蜜意。潘小妮坐在趙一鳴的對面,專注地盯着大汗淋漓的趙一鳴,不時地問趙一鳴熱不熱,要不把帽子取下來。趙一鳴嘴裏包着餃子,“唔唔”着,用手下意識地護着腦袋,彷彿怕潘小妮自作主張奪下他的帽子。那個年代,戴綠軍帽是一種很潮流的事情,有時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徵。趙一鳴的樣子惹得潘小妮的臉上又燦爛出一朵笑意。但母親卻在一邊顯然不高興了,吊着臉,直到趙一鳴起身走出家門,也沒放下來。

潘小妮的母親沒有相中趙一鳴。其原因是趙一鳴的家庭太貧窮。潘小妮當然不知道母親的心事,問母親,母親又不直説。問急了,母親拐彎抹角説,趙一鳴這人太不識禮數了,吃飯都沒個吃相!

潘小妮替趙一鳴辯護道,人家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是好事呀,能吃就能幹嘛!

母親説,那也不行!你沒看他,連吃飯都不願取下帽子,沒準兒是個禿子呢——我能讓自己的.閨女嫁給一個不健全的人麼?

母親的話,如一劑開竅的藥,也點醒了潘小妮。畢竟,嫁給一個人,朝夕相處一輩子,是馬虎不得的。

其實,要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併不難。直截了當地問趙一鳴,或是通過介紹人詢問,都能弄個水落石出。但潘小妮總覺得這樣做不妥,有獲取別人隱私之嫌。如果趙一鳴真的是個禿子,這樣不僅傷自尊,彼此都會尷尬。

潘小妮後來又一次約見了趙一鳴。那天風和日暖,趙一鳴因臨時有事拖延了一會兒時間,為了及早赴約,他是一路小跑過來的。趙一鳴趕到約會地點時,已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潘小妮從兜裏掏出手絹給趙一鳴擦汗——就在這時,她的心裏突然產生一個很好的主意——趁給趙一鳴揩汗時,順勢取下了他的帽子——趙一鳴不是個禿子!

當潘小妮懷揣這個天大的喜訊回家告訴母親時,沒想到母親仍是不同意。母親這次死死咬住一句話:趙一鳴這小子太窮,我受了一輩子苦,不能再讓自己的閨女往火坑裏跳!

潘小妮是徹底沒轍了。母親拉扯大自己姊妹幾個太不容易了,潘小妮實在不忍心傷害母親的心。

母親也徹底不讓潘小妮再與趙一鳴往來了。

趙一鳴很長時間沒見到潘小妮,心裏實在難受,幹什麼都懨懨的,提不起精神。趙一鳴找到介紹人打聽情況,介紹人説,人家大人不同意,我也沒法啊。

趙一鳴從介紹人家裏出來時,天空很陰沉,還颳起了大風,像是有一場大雨要來。趙一鳴也不急着回家,一個人在路上,慢慢地走,每一步,都挪得極為艱難。後來,豆大的雨顆子,猶如從打翻的炒鍋裏,噼噼啪啪,迎頭傾倒下來。趙一鳴在如注的雨中走了很長時間的路。當他好不容易回到家後,高燒大病了一場。

趙一鳴又一次遇見潘小妮,是很多天之後的事情。

那天,趙一鳴走在街上,猝然被從迎面而來的一輛自行車撞翻在地。趙一鳴大病之後還沒有徹底康復,身體本來有些虛弱,加上迎面而來的車速太快,趙一鳴被掀翻在地時,大半天都起不了身子。目睹過程的路人,也驚呆了,都為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趙一鳴捏了一把汗。有人説,快將人弄到醫院去,看別傷了內臟!

肇事的車主是位女性,這時正跌坐在地上,還沒反應過來,聞聽此言,嚇得“哇”一聲大哭起來。

趙一鳴聽到哭聲很熟悉,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再細瞅,竟然是潘小妮!趙一鳴什麼話都沒説,支撐着身子,趔趄上前攙扶起潘小妮,替她拍去身上的灰土。看的人,都被趙一鳴的這番舉止搞懵了。

潘小妮這時不再像以前那樣直呼趙一鳴的名字,而是改口叫他趙大哥了。潘小妮説,趙大哥,你沒事吧?我送你去醫院吧!

趙一鳴想試着走幾步,卻挪不了步子。他的腳脖這時已腫起來了,大概是崴腳了。趙一鳴勉強擠出一縷笑,對潘小妮説,我沒事,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要不你送我回家吧?

潘小妮就將趙一鳴扶坐在車後座上,一路趕着車子,送他回了家。在趙一鳴家裏,潘小妮確實看到了作為獨身男人居家過日子的窘迫與敷衍塞責。潘小妮將趙一鳴扶到牀上,決定留下來陪陪趙一鳴。潘小妮將牀上椅上堆放的亂七八糟的衣物歸攏一處,又將屋子簡單地清理了一番,對趙一鳴説,你先躺着休息一下,我去給你買瓶紅花油回來,順便買一些菜,中午為你做飯吃。

距趙一鳴居住不遠處的西北角,就有一家診所,斜穿過診所門前的馬路,就是一處菜市場。不大一會兒,潘小妮就將所需要的藥水和中午要燒的菜全部買回來了。

潘小妮回到趙一鳴的家,精心給趙一鳴的患處擦了藥。擦完藥,她便開始到廚房忙碌了。在廚房裏,她看到開始還凌亂的那幾個盛裝調料的瓶罐,這會兒已整齊地排放成一長溜兒,在每個瓶罐上面,都貼上了標籤,標籤上用圓珠筆或寫着“醬油”,或寫着“陳醋”,或寫着“味精”,或寫着“食用鹽”。字雖不好看,但很工整。

潘小妮返身出了廚房,問趙一鳴:那些調料上的標籤是你寫的嗎?

趙一鳴靦腆地笑笑説,我寫不好字呢!你出去買菜時,我爬起來找筆寫的,我怕你分不清每個瓶罐的調料,所以……

潘小妮的眼圈突然紅了,她撲到牀邊,俯下身子緊緊地擁着趙一鳴,兩汪淚水,順着臉頰刷的一下流淌下來……

潘小妮後來終於嫁給了趙一鳴。

每當提起他們的婚姻,潘小妮總是不無動情地説,一個在調料瓶上寫標籤的人,肯定是一個心細的人,是個可以託付終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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