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垂老去的風景抒情散文

在一個暮色深沉的時節，唸到席慕容的一句話：“我喜歡回顧，是因為我不喜歡忘記。我總以為，在世間，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時刻似乎都有一種特定的安排，在當時也許不覺得，但是在以後回想起來，卻都有一種深意。”

翻來覆去得想，想努力讀出經年裏一字一句的風景。於是，我就在這樣一片濃豔盛粧的背景裏，不顧周遭的喧鬧，漫不經心地心疼起來。

那一年 書聲琅琅

一牆粉筆墨

印染了我小小的世界裏

繽紛五彩的夢想

只是

調皮的性子 依舊

被您的教鞭追得風雨滿城

依稀記得學前教育時，安安分分地坐在學堂裏背誦小九九時的前景。那時候的老師是村子裏的一箇中年婦女，不是很嚴厲卻也沒有教導孩子的耐心和童心。她説：“我點到誰 由誰背誦口訣，背下來的就可以出去坐滑梯玩蹺蹺板。”於是，我拼命地背。

那時候，是極聽話的，老師留的作業，從不敢怠慢。清晨五點起牀背誦課文，太陽公公笑臉相迎時，母親早已端上了香噴噴的飯菜，卻依舊固執得不肯吃飯，只怕完不成作業受到老師的責罰。

卻也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時候。冬雪消融、萬物復甦，我們幾個玩伴兒放學後推推嚷嚷得跑到麥田裏。綠油油的麥田和水藍藍的天空混合在一起，像極了潑灑的藍墨水殘留下來的深深淺淺的'水印子。我們在綠色的世界裏追逐着，打鬧着，大笑着......結果，可想而知，被莊家主人追得四處逃竄，惹來父母的一頓臭罵。

後來 半畝花田下

你捲起褲角用

嬰兒肥的小手拉着我

涉過油菜花的一壁憂傷

還有

我汗涔涔的額角

童年的時光總是很美好的，純真而又熱鬧，眼睛裏的不諳世事永遠透着一股子無辜和王位的顏色。

而在那些垂垂老去的風景裏，出現最頻繁的圖景，就是藍幽幽的天，白飄飄的雲，清盈盈的風，還有寵辱不驚的心情。

我喜歡沐浴在陽光下，伸手碰觸温暖的陽光。不經意間，開始一步一停得閉着眼睛旋轉，我旋轉，陽光便跟着旋轉，世界也跟着旋轉。一樹的梧桐花，在我天旋地轉的視線裏，一點一點氤氲了周圍的光影。霎時——原地，便染了一壁緋紅，抹了一簾清香。

在這些風輕旖旎的日子裏，少女的心事也似一江春水，驚起了滿城的漣漪。而我，亦總是眺望梧桐樹下，那兩個嘬着棒棒糖晃動着腦袋拍手的孩子。他們一伸一弛的拍着手掌認真的念着屬於他們的少年時光：“你拍亦，我拍亦，一個小孩坐飛機；你拍二，我拍二，兩個小孩梳小辮兒；你拍三，我拍三，三個小孩吃餅乾......

正值 豆蔻華年

繞牀青梅兩無猜

我亦莞爾 梨渦

便在你的瞳仁裏

氲成一朵羞答答得海棠花

韶華流轉，再回首那些舊時光，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那些揹着厚重的書包走在上學路上的日子，那些在課堂上搞怪氣得老師大發雷霆的日子，那些在六一兒童節上塗着胭脂唱“讓我們蕩起雙槳”的日子，那些拿着彈弓驚擾一樹黃鳥的日子，那些扎着羊角辮無憂無慮的日子?這些塗繪在風景裏垂垂老去的錦年花事，總會在某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悄無聲息地走進心海里，温暖一個下午的陽光。

幾載春秋，在歲月的化粧師筆下素描出來的我走在今天的碧海藍天裏，觀望曾經生長在時光裏的青春模樣，總也不敢相信，微笑在眼角的水蓮花是年歲遺留下的標記。

時光真的吝嗇在我僅剩的花季裏多停留些時間，那麼，在這樣苟延殘喘的青春裏，我應該努力做些什麼，在安享晚年時，躺在泛着槐花香的木質搖椅上，津津樂道，懷想我的年少輕狂。

時陪我讀書給我補習功課的少年，與我一起牽手漫步在林蔭路上的女孩們，我難過時經常盪漾的花鞦韆，三月裏漫天飛舞的柳絮，還有陪伴着我捱過孤獨深夜的舊皮書，輕音樂，白月光....

這些風景，是不是也跟隨着垂垂老去的我，成為收藏冊裏彌足珍貴的記憶。

如今 一指流沙

誰的紫丁香消散了

一季盛夏

誰的少年時代正在

亡命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