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故事散文

也可能由於天生柔弱的性格，許多事情都會使我產生諸多感慨，比如在秋天裏不小心腳下踩到了一片黃葉，黃昏細雨中看到兩個相互攙扶的耄耋夫婦，有時當我望着母親操勞一生而有些佝僂的背影，我便不忍再違揹她的任何意願。我清楚自己是一個好動感情的人，或者説是一個容易傷感的人。但真正令我傷感的是一個叫玫瑰的女孩。

大概是在兩年前吧，一個細雨綿綿的秋天，同學過生日，送什麼好呢？我有些為難，同科室的女孩告訴我，現在最時興送鮮花了，既高雅又有品位。於是，我第一次走進那家叫馨妮的花店，剛一進門就看見一個女孩蹲在鮮花叢中，臉緊貼在一叢玫瑰花瓣上，很久都沒有抬起頭來。開始時我還以為她是花店的主人，後來才知道她也是來買花的。

花店的女主人叫馨妮，一個被愛情和鮮花養育得總是笑口常開的少婦，我與馨妮聊了一會關於送花的一些常識。大概過了十分鐘，那個臉貼玫瑰的女孩終於站了起來，還戀戀不捨地歎了口氣：唉！真是太好聽了！她在説花香好聽。聽到她那明顯的口誤，我笑了起來。她轉過頭不解地看着我。那一刻我着實地吃了一驚，我極少見到那樣一張完美無缺的臉。一張陽光一樣燦爛而明媚的臉。她那天真無邪的神情被快樂充溢着，似乎從來沒淋過風雨。那一刻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唐朝女詩人魚玄機的詩：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可面前的女孩哪裏有一丁點魚玄機的幽憤情懷呢？

這就是玫瑰，一個讓人忘記形容詞的女孩。她好奇的問我笑什麼？我説你好像犯了一個語法錯誤，説花香很好聽。玫瑰説你肯定是一位語文老師，我點了點頭説曾經是。玫瑰説我的家鄉人都這麼説，不過我覺得花真的能説話，只要你用心去聽，用心與它們交談，每次我都能順着它們的聲音找到它們。玫瑰非常認真的説着，一會她選了一束玫瑰付完錢，高高興興地走了。

當我再去那家花店的時候，玫瑰和花店的主人馨妮已經好得天衣無縫了，馨妮説玫瑰喜歡花也常來買花，她是那種極温柔又非常有品位的女孩，我們都喜歡談論文學，一來二去就成了好朋友了。

玫瑰那時是在一家大公司做祕書，雖然她的户口不在本地，但老闆非常器重她，她工作得很出色，有自己的追求，是極熱愛生活的那種女孩。玫瑰説她天生喜歡花和文學，而且對玫瑰和散文情有獨鍾。這大概與她的名字和性格有關吧！她説她平時的生活很節儉，但買花和買文學書籍卻很捨得花錢。她説她大學畢業分配到那座有雪花飄飛的城市，有一份穩定又很不錯的工作。玫瑰説她雖然也喜歡雪花，但更喜歡鮮花，聽説大港是一座花園城市，一年三季有鮮花開放，於是就跑來了。玫瑰説你們不會笑我頭腦簡單吧！我連忙搖頭説不會。

由於喜歡和玫瑰談論文學，我有事沒事也往花店跑，所以很快我與她們倆都成了好朋友。

深秋的一個傍晚，馨妮説玫瑰邀我們去她那裏參加她的生日晚宴。那天天上有一彎眉月，淡淡地。我們打車來到了郊外，房子比我們想象的要簡陋得多，顯然是租農民的平房，房子的外表灰濛濛的，在靜謐的郊外顯得有些孤寂。沒等我們敲門，門就開了，玫瑰穿一身火紅的連衣裙站在門口，真像一朵玫瑰盛開在這個秋天郊外的夜晚。進門後，我們像走錯了地方，這裏更像一個花店。房間裏錯落有致的`擺放着各式各樣的鮮花，花瓶裏還插着一朵帶着露珠的紅玫瑰。玫瑰一臉激動的樣子，跑來跑去招呼我們坐下，看她在花叢中鑽來鑽去。一會兒，滿屋燭光生輝，花影人面相互疊映，原來玫瑰早在花叢中插滿了蠟燭，我們彷彿一下子墜入一個幽深的夢裏。

我們吃着蛋糕，喝着啤酒和清茶，那陣陣馨香，浸滿了我們所有的思緒，李白、杜甫、蘇東坡、辛棄疾，還有海涅和歌德，他們那些詩、那些詞，在房間裏飄蕩；從貝多芬、肖邦到二泉映月、從莫扎特、勃拉姆斯到凡高，那些旋律在飛揚，那些畫面就如同在眼前……那一刻我們都陶醉了，尤其是玫瑰，激動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硬要給我們唱鄭智化的《水手》“……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後來我們都莫名其妙的有些傷感。

望着那朵帶着露珠的紅玫瑰，在燭光里美的令人心疼，玫瑰顯然有點醉了，臨走時玫瑰送我們到門外説，在這個城市能有幾個像你們這樣的朋友就足夠了，讓我們記住每一個快樂的日子。説這些話時，我分明看見玫瑰的眼裏有晶瑩淚珠在閃動。那天晚上月亮很清澈，沒有風。我想：玫瑰一定是聽着花香伴着燭光，做了一個美麗的夢。

後來的一段時間，由於工作很忙，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和她們聯繫。

一天，馨妮突然打來電話，説你知道嗎？玫瑰走了。就在我們為她慶祝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她們公司的老闆藉口為她慶祝生日，灌醉了她……乘機玷污了她。玫瑰沒有勇氣告發他，她真傻！馨妮在電話裏抽泣着説。

我愣了一會，心好像突然被掏空了一樣。我急忙問，你知道玫瑰她現在去了哪裏？馨妮説臨走時她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説她要去一個沒有冬季，四季都有花開的地方。我沉默了一會説，但願她能找到這樣的地方。

玫瑰走了，我一直很傷感，在這個多雨的季節裏，我不敢相信，她獨自一人已經遠行，人海茫茫，浮生如夢，她能走多遠呢？美麗如花般的女孩，尋找沒有冬季，四季常有花開的地方，執著着她的祈盼和努力，她的祈盼是生活永遠如花般美麗，她的努力是在實現自己中創造美麗的生活，或者是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我相信這是任何劫難都無法剝奪的，但願她永遠鮮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