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玫瑰散文

一支玫瑰，經過了五月的芬芳，從柵欄裏努力地向外伸展，它力求引起路人的觀賞。

那年的三月份，一個包着頭巾的園丁在柵欄裏面，沿着柵欄鬆土，然後插上了一排花枝。斜着插下去的，上端有修枝剪剪下的斜面，花枝有粗有細。走過去的她只撇了一眼，這能長出玫瑰嗎？經過了幾場春雨，“轟隆”一個來自蒼穹的巨響，在一聲驚雷中，那花枝從沉睡中醒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顫巍巍開始向上伸張，生命就在細雨的滋潤下發生，成長。

五月，當她走過柵欄的時候，細細的蔓枝已經攀爬上柵欄，有幾處花骨朵可憐兮兮地在風中搖曳。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拉着媽媽的手説，媽媽，看，小花骨朵，多可愛啊。是啊，你也是個小花骨朵呀，長大就是一朵美麗的花朵咯！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她再走過的那一天，驚鴻一瞥，一支紅玫瑰已經在枝頭綻放，她猶疑着走上前去掐了下來，因為她知道，還有不少它的姊妹正在含苞待放。五月的暖風，吹醒了沉睡的花蕾，吹開了花兒無數。柵欄上的玫瑰也在這個温潤的季節裏，帶着愛情和愛的思念爭相開放了。她邊走邊唱——可愛的一朵玫瑰花，薩迪瑪麗亞……

明天是他的生日，她要送給他一支鮮活的玫瑰花，不是花店裏用藥水浸泡的那種，儘管她在採擷的時候那刺深深地刺進了她的手指，刺出了鮮紅的液體。可是為了在那未來一刻的驚喜和愉悦，她全然不顧了，那鮮紅的血液已經和紅玫瑰洇在了一起。小時候，在家鄉，母親在後院籬笆下種了幾株薔薇，是從小姨家移植過來的，一年後，那些瘋長的蔓藤爬滿了籬笆，在五、六月份的時候，開出了無數豔麗的花朵，薔薇的花兒雖沒有玫瑰豔麗、丰韻，甚至沒有玫瑰高雅，但是一簇簇，一朵朵，都是那樣的淡雅、幽香，賞心悦目。薔薇花兒散發的那種淡淡的花香，比之玫瑰花也許更令人沉醉、神往，整個籬笆就是一堵花牆。那天上學前她去摘幾朵，想帶到學校去驕傲下的。沒想被薔薇的刺一下子刺破了小嫩手指，看着一滴鮮紅的液體慢慢地滲出，聚成一個小紅球，痛的流出了眼淚，媽媽聞聲趕來，將她那蘭花般的小手指放在嘴裏吮吸，説這樣就不會有細菌進去了。現在，她看着那鮮紅的血液染上了玫瑰花，倒憑生出些許浪漫的念頭來。

三年前的一天，在沁園春雪酒店的一個包間裏，那包間四面都是粉色的軟包，閃爍着LED彩色滿天星，三面牆上掛着三幅油畫，正面一副是梵高的向日葵，左邊一副是紅酒的靜物寫生，右邊一副就是雨中的玫瑰，儘管鮮豔欲滴，可是卻被遺落在雨中。他為她慶生，在給她戴上那枚鑽戒的時候，他是單膝下跪的姿勢，對，就是那種電視鏡頭裏常有的畫面。然後是對飲了一杯拉菲紅葡萄酒。之後在他的三擊掌後，門打開了，兩個盛裝的小姐，推着兩輛花車，一個是九十九朵的玫瑰花藍，另一個是三層生日蛋糕。她激動地都沒有聽到他在説什麼。這時，整個包間熄滅了燈光，在蛋糕的燭光中，響起了祝你生日快樂的旋律。就在那個晚上，午夜時分，玫瑰花瓣羞澀地打開了，在他的雨露滋潤下，她的那朵玫瑰花為他幸福地綻放了。

玫瑰花在她的手裏，不知道要去向哪裏，它的'姐妹有些被某個小婦人採擷，帶回家裏，放在一個精緻的花瓶裏，放進半瓶水，它們能繼續生長，為主人的温馨家庭增加了審美情趣；有些是被某個年輕人隨意摘下，在公園坐了一會，離開的時候，它就遺留在長凳上無人問津，然後被清潔工收拾後連同那些廢紙包裝和飲料瓶一起扔進了垃圾箱。它不知道在她的手裏會是什麼樣的命運。它還來不及和包着頭巾的園丁打個招呼，説聲再見。它有時想，一直開放到最後，花開荼靡後，落在根的四周，等待來年再生髮，開花。現在，它被她拿在手裏把玩着，欣賞着，拿到鼻子下嗅着，像是珠寶商在鑑別一件珍寶。它覺得自己被關注，被重視，當它聽説她要把它送給自己的情人時，頓時有種被需要的自豪感。雖然離開了花枝，但有人需要了，唯願花常開，人常在，一生知己，永不相負。

還記得那是個雨天，他倆漫步在絲絲細雨中，雨點落在地上濺起點點小水花；敲打地面發出簌簌輕響，那清新濕潤的雨之氣息，那連綿不斷之雨簾，顯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意境，兩個人都被雨水淋透全身，一縷濕滑的髮絲覆蓋在她的腦門上，揹帶裙裾也黏貼着身子，令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纖毫畢露，他還説，你現在真好看，橫看成嶺側成峯，凸顯了身姿，天然去雕飾。在那個亭子裏，她依偎在他的懷裏，靜靜地，像一尊羅丹的雕塑。漫步雨中，一切都因雨而變得朦朧，一切也因朦朧而變得美麗，世間和心間的塵埃都在雨中消失殆盡，留下一片生命的綠，

她在走向他的住處，玫瑰花被她舉在胸前，它很驕傲地漲紅了面孔，顯得格外動人，它要陪她去見情人，它就要見到她的他了。她也在設計着見面的場景，究竟是先擁抱，還是先來一個熱吻……她喜歡他在她的身後，突然襲擊來一個熊抱，雙手握住她的雙峯，再去吻她的脖子和耳垂。正在這時，一片烏雲不知從何處飄來，霎時間一陣暴雨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不由加快了步伐。這時，手機鈴聲響起，她拿出手機，摁下了接聽鍵，是一個女子嬌媚的聲音，你不用來了，我正在為他安排燭光晚宴。她聽到這個聲音後，一陣眩暈，腳下一軟，慢慢癱了下來。“雲積墜雨濺漣漪，垂花落水乃淚滴，”那支手中的玫瑰花也被跌落在了冰冷的雨水中。心總是在最痛時醒悟，愛總是在最深時落幕，良久，它聽到她微弱地喃喃自語，這是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