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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的美文

文學2.23W

棉花的美文1

你輕輕地來,在那漂亮的木棉花盛開的季節裏,我悄悄地離開,當新葉開始發芽的時候,原以為時光裏的一切,會像飄起的木棉花絮一樣,選擇在風中消散。

棉花的美文

我抬頭看着遠方,那遠處的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豔紅,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落下,而你又是在什麼時候選擇靜默。我安靜地看着眼前的木棉樹,它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蒼老,它的悲傷,竟像極了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在風雨中落寞的凝視着遠方……

這孤獨的夜,天空在哭泣,耳邊是風輕輕的訴語,而你悲傷的神情灼傷了我的眼,從此,轉身錯過,不再回頭。

而那時光裏的故事,哪怕是説個幾天幾夜,那時又是清晨,小鳥依舊鳴歌,可是還不是盡頭……

我孤孤單單地站在街邊,夜晚的涼風,輕輕地吹拂着,回憶裏的一切慢慢地開始模糊。我悄悄地藏匿在黑暗的角落裏,躲在了一旁,看着時光隧道里的人和樹慢慢的淡去,可那漂亮的木棉花,儘管它還在雨裏凋零,但依舊豔紅……

我努力地抬起頭,迎着風雨,從夢裏去探索那一片豔紅色的天堂,那木棉裏的故事,我努力的追逐着,曾經的歡聲笑語,而後的落寞離開,我天真無邪陽光般的燦爛,又如那秋風蕭瑟般的陰鬱,而今,天空依舊藍色,花依舊豔紅,我的心如止水般寧靜,過去,成為了回憶,刻在了木棉樹上,永久的情,藏在了那段豔紅色的故事裏……

縱然以往的回憶傷感了所有,悲傷的故事,那種被遺留下來的空城,木棉的童話,青春裏那段難忘的時光它還在,還在持續着,因我悄悄地離開的時候,你又偷偷地回來,我躲在了角落裏,你微笑着看着晨曦散落的木棉,而她正在回過頭來四處的張望……

而今,這漆黑的雨夜,它依舊孤獨,但不會寒冷,它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可木棉樹在遠方,那遙遠的紅色在記憶裏的深處,而那些逝去的時光裏,那些人,那些情,都還在,她們一直活在我的世界裏,藏匿在那一片豔紅色的夢裏……

棉花的美文2

不久之前我還叫不出它的名字,

光禿禿的樹幹上綻放着橙紅色的花朵,

極大又極其美麗,

在四月的陽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華。

——題記

清明節三天的假期裏,我放下了厚厚的書本,來到她在的城市,也到了木棉花盛開的叢林。

那一天天氣很好,春風微拂,靜水微波。她陪我在陽光下散步,更貼切一點,應該叫做走路。她慵懶的眼神已經偷偷告訴了我她對眼前風景的疲憊,已經被她看了很多次的風景,對她來説確實是缺少了一份新奇感,也少了一些熱情,但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裏。

每次都是和小妮子短暫的相逢,又匆匆的離別,我在遠在千里的異地上學,對小妮子的思念每天都在增加,但我每次看到小妮子的時候,殷切的心就會突然間靜了下來,就像圓寂的佛陀,心除了靜,就什麼都不存在了,滿腹的思念也只能換得一會兒靜靜的擁抱。

而我知道此刻幸福就站在我的身邊,我很珍惜,走的很慢,但小妮子一直是走馬觀花,我很想抱着她拍一張照片,讓畫面定格在木棉花它美妙的花語下——珍惜眼前的人,珍惜此刻的幸福。但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同意和我抱着拍一張照片,所以直到走出這片植物的時候我都沒提出這個幸福的想法。

春夏交替的季節很詭異,中午還是陽光明媚,天藍風輕,傍晚時候就可能變成狂風亂舞,天空陰沉的可怕,看小妮子凍的皺眉的小臉,心疼的厲害,想給小妮子披上我的外套,小妮子還倔強説你穿吧,我告訴他,我是男生,受的了凍。她不知道,看着她冷,我有多心疼。她就是我的寶,我不想讓她送到一點傷害。我趕緊給她穿上我的外套,她也還是凍的摟着肩,趕緊抱着

她,握着她的手,還好,一直因陽虛手腳冰涼的她的手還是熱的,真怕她會感冒,就想着趕緊趕回去,匆匆的就結束了

這次遊玩,確切的説是這次走路。

我都快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成了我唯一的愛,或許是上輩子鐫刻在三生石上的緣分,換得今生今世的廝守。我喜歡她的笑,看到她開心,我會發自肺腑的笑,看到她累了,心會像煉獄一樣疼,她變的像我的家人一樣不可割捨。我知道在我心中她已經成了我的愛人。

木棉花下,我想抱着她走下去,走一輩子。

棉花的美文3

“每一陣風過,我們都互相致意,沒有人能聽的懂我們的言語!你有你的銅枝鐵幹,像刀、像劍、像戟,我有我紅色的花朵,像霧靄、流嵐、虹霓!”好浪漫的愛情詩句啊!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腦子裏,老是浮現出這幾句!也許這就是我心底的愛情觀吧!因為心底裏產生了共鳴,所以常纏繞在心頭!

是啊,誰不喜歡這樣的愛情呢?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隨時可以合二為一,但又隨時可以一分為二!不必為了融入另一個世界而改變任何東西,也不因為想得到任何東西而融入另一個世界!只是單純的愛情,乾淨的沒有任何雜質!在愛情到來的時候還能堅守自己的霧靄、流嵐、虹霓,也可以因為愛,而接受刀、劍、戟,在愛情面前沒有失去自我。一旦愛情失去時,仍然能自我修復,彷彿時間把自己送到了沒有遇到他之前的快樂的時光!這是一種瀟灑的戀愛方式!

很可惜我是一個笨女孩,學不會這種瀟灑方式!當愛情被抽離時無法瀟灑!也許正是因為自己學不會才會越發欣賞這種愛情!常常有人會説,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想這句話一定是男生説的,或者是正處於失戀的人用來安慰自己的!女孩是感性的,一旦遇到一份愛情,會投入全部的感情!這是理性無法控制的!我想我們之所以學不會那種瀟灑的戀愛方式,根本原因就在於我們忘記了瀟灑戀愛的前提條件:“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一起分擔寒潮、風雨、霹靂”,在愛情裏,有多少人能做到和他擁有一樣的形象,擁有平等的地位?在生活中同甘共苦?

在這個金錢至上的時代,這種愛情還會出現嗎,像木棉花一樣的愛情?

棉花的美文4

這個時節,正是種棉花的時候了,田野裏,麥苗已經成了一大片綠色的海,麥苗的長到小腿肚了,在田間勞作的人們,就像趟着綠色的水波。

小時候,每到這個時節,父母就開始浸泡棉種,準備種棉花了。我一直跟着父母在田裏幹些力所能及的活,其實幹不了的活也搶着幹,只當是很好玩吧。往往母親就把盛了棉花種的小鐵碗拿給我,讓我跟在她身後往她刨的小土坑裏放種一子,一個坑裏放3--4粒。一開始還乾的很認真,很開心,沒一會兒,就分了心,近處的麥苗,遠一點的油菜花,天空中飄過的白雲都成了牽掛。無論怎樣吧,棉花播種的過程每年都參與,我們家的棉田裏,總有幾棵棉花是經過的我的小手種下去的。

種棉花的過程總是比較辛苦,從春天一直到秋末,要不斷的打理。農田裏的不只是種棉花,別的農活也很多,母親就顯得特別的忙碌。往往晨晚間就泡在棉田裏,剪枝修葉,除草打蟲等。我多數會跟在母親身邊,看着棉花苗發芽破土,看着小苗一天天長高,看着開花結果,然後看着棉桃開一苞。等棉桃開一苞,母親就在我腰間繫一個小包袱,我就跟着母親,姐姐在田間拾棉花,開了苞的棉花雪白雪白,一毛一柔柔的綻在桃殼上,攏起五指捏住一提,一朵花就摘下來了。我最喜歡摘棉花了,有時候放了學,一個人就拿着小包袱去棉田。風爽爽的吹着,棉花的枝葉翩翩的浮動着,金色的夕陽暖暖的罩着整片的田野,真是一幅絕美的圖畫。我那時個子還很小,進了棉田就被淹沒了,母親或者姐姐從別處勞作過來,常常先站在地頭喊我的乳名,風兒把她們的叫一聲拖得長長的:四妮兒---------我便昂頭應聲,聲音也是細細長長:唉---------每每記起這情景,那一喊一應的調子就會絲絲縷縷的飄過來,就彷彿又看見了那一大片棉田。

棉花采摘後需要晾曬,這依然是我喜歡做的事情,每天到大曬場上去,帶個席子或者舊牀單,把棉花勻勻的攤開來,我特別喜歡新棉花那軟一軟柔柔的感覺。這個時候,玉米棒子也陸續扒了皮,也攤曬在曬場上,遠看了去,一片金黃,一片雪白。母親告訴我,棉花是否曬透,就要咬種一子,響聲乾脆就不怕捂了。我於是就捏起花一瓣挨個的咬裏面的種一子,大概有一多半的種一子就被我咬破了。

曬好的棉花挑了最好的賣到收購站換些錢,鄉里的棉花收購站門前排起長長的隊伍。一包包棉花堆在收購站的大院子裏,像一座座小雪山。人們背一大包棉花換的幾張薄薄的鈔票,一張張黝一黑的臉上掛着豐收的喜悦,開始盤算着該添置的物品。母親就常常哄我説,等賣了棉花就給我扯件花衣服等,多半諾言是實現不了的,總有一些比花衣服還重要的事情等着花錢。

要是有娶媳婦或者嫁閨女的人家,就要把最好的棉花留下來準備做新被褥。出嫁的女孩家裏再窮,也要做好幾牀新棉花的被子。這大概就是父母對女兒最樸實也是最厚實的疼愛了,女兒蓋着蓄的厚厚的棉花被裏,就像在父母寬大温暖的懷抱裏。到如今,各種材質的被子又時尚又漂亮,我仍然蓋着出嫁時母親做的棉花被子。時至今日,我們老家仍然保留着這一古老的傳統,不種棉花了,也要挑上等的棉花買上一些給女兒做被子。

等秋後,棉棵上的葉子枯黃落盡了,枝條上挑着一些空的空殼或晚結的棉桃。晚結的棉桃來不及開,被摘下來放在太陽下曬,曬透後,用小錘子敲開把裏面的棉花摳出來,這些棉花顏色不好,有一些發黃,等彈出來,棉絮也賴。這些多半就做成小孩的尿棉褥。那個時候家家都窮,日子緊巴巴,大都物盡其用,不敢奢侈浪費。

到了這個時候,時節該進初冬了,農田裏的活也漸漸少了。棉花棵子也連根拔起垛在院子裏。放了學,依照母親的吩咐,拿柴刀把那棉棵上的枝枝叉叉剁下來,一捆捆碼好。剁下來的枝枝叉叉就做了燒柴。棉棵的主幹留到來年初夏,被堆在一起,用麥瓤厚厚蓋了,每天往上潑水,等泡透了,就開始剝皮,把棉棵上棕色的皮一條條剝下來一搓一成一米半長短的小繩,收麥的時候捆麥子用。母親要給我們定下任務,每天必須一搓一夠多少條。我最不喜歡這個活,做起來不耐煩,為了湊夠數量,往往長度不夠,母親或許不理睬我的偷懶。等收割麥子的時候,短的繩子捆的麥個也小,母親就派我搬小麥個,大的我也搬着吃力。原來母親總有她自己的打算和用意。剝了皮的棉棵白光光的,菜園地裏種的豆角要爬架,棉棵就被編成了豆角架。

到此為止,棉花的一生才算壽終正寢,沒有一處浪費。

家裏已經多年不種棉花了,孩子有一天問我:媽媽,棉花是從哪兒長出來的,地上還是樹上。我就給孩子細細的講了關於我的棉花的故事。之所以成為故事,就是因為離得我已經很遠了。我常常把美好的回憶或者友情説成是純棉的,那是因為純棉的是美麗的,乾淨的,温暖的。

棉花的美文5

國慶假期回老家,正趕上拾棉花,於是扔下計算機,跟娘去了地裏。

一大片一大片的棉花開得正好,盛開的是白白的棉花,藴含的,卻是農人淺粉色的祈願,這棉花地裏,將要收成他們一春一夏辛勞的成果啊!

我伸出手,摘下一朵棉花。軟一軟的絲絨輕一觸着我的手心,一股久違的柔軟從心底緩緩地漫上來。這是棉花啊,我小時候穿着她蓋着她長大的棉花。最柔軟的可能最讓人流淚,棉花,就是。

一壟棉花拾下來,手背已被棉枝扎得一道道血痕,指甲周圍也戧起了小刺。這是我整天敲計算機的手,做起農活依然靈活而熟練。我的手,它本來就不細一嫩。縱然它已敲了十年計算機,仍是一個鄉下妹一子柴禾妞的手。

想起小時候,每年秋天棉花收穫的季節,總是跟着奶奶去地裏拾棉花。印象裏那時的棉花總是比現在開得白,朵也大,許是人兒小手也小的緣故。但那種柔軟的觸感,真的比現在的棉花來得深刻。

那時的地頭總是那麼長,而棉花總是開得那麼旺。小小的人兒跟在奶奶後面,小手不停地在棉花與棉花間舞動,小布袋越來越沉,而終於拖不動了,就去倒在大包裏。那時候拾棉花,中午也不回家吃飯的,就在地邊的樹下,隨意吃一點飯。

似乎總是帶鹹雞蛋,那時的鹹雞蛋怎麼那麼好吃啊!不小心剝壞了蛋白,金黃的油油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來,趕緊拿饅頭壓上,浸得饅頭也一片金黃。

再小的時候,父母帶着我下地幹活兒,雖然我是他們的寶貝女兒,可是地裏的活兒一忙,就得把我放在地頭自己玩耍。玩累了我就躺在棉花包裏,乖乖的睡覺。小時候我還算是個不讓人操心的孩子吧。躺在棉花包裏,看雲彩在秋日的天空中飄過,游來蕩去的雲彩,總是有着淡然的輕一盈,讓小孩子的心裏總有着新鮮的嚮往。棉花柔軟的温暖擁着我,睡夢總是那樣香甜。

現在,奶奶早已不在了。在仁慈而寬厚的地母的懷抱裏,奶奶她這些年肯定過得很好。那個世界裏,沒有冷漠,沒有欺侮。奶奶是個極其與人為善的人,她不懂得恨,也從來不抱怨。奶奶默默承受着生活所給予她的磨難,一個人辛辛苦苦地帶大了兒女。年輕守寡的奶奶早年受了很多苦,直到後來兒女長大成家立業,生活才好轉。可奶奶從沒説過命運不公之類的話,她只是盡一個母親的責任,把孩子帶大,教育好。從小,奶奶就教會了我不抱怨,教會了接受與包容。奶奶,像棉花一樣平凡,也像棉花一樣把愛與温暖給了別人。

娘,近來也見老。種不動棉花,今年回家時,娘就在説,明年不種棉花了。我知道,種棉花是個很辛苦的活兒,從種下,到收穫,沒有閒下來的時候。蓋地膜播種,一捅一眼兒放風,提苗挪苗,打叉修枝,還有三天兩頭地噴灑農藥,幾乎每天都得泡在棉花地裏,才有了秋後那一片雪白的棉花。那哪是棉花啊,那是農人天天月月的心血!

棉花,是農民的小銀行,棉花裏,供出了農村多少大學生,棉花裏,農民的生活越過越好。棉花,她不欺人,只要你辛勤地付出了,她就會開出滿朵滿朵的收穫給你。

父母都是農民,直到今天,他們都在莊稼地裏操勞。我的農民父母從來沒對我説過一句豪言壯語,他們,也講不出靈魂在高處的大道理。但是他們,用堅實的腳步給我指引了努力就有收穫的方向,用豁達的心靈教會了我樸實真誠,寬容善良。

棉花裏,留存着我的記憶。棉花裏,記取着我的童年。棉花教我做人讓我成長。明年,家裏不種棉花了,我再回老家,就再也沒有棉花可拾了。

棉花的美文6

我小時候吃過各種各樣野生的水果:桑椹、燈籠泡子、野葡萄、野菱角、野荸薺……它們的味道至今還停留在我的舌尖上,特別是燈籠泡子。燈籠泡子(泡讀pāo)是一種低矮的灌木。它們的葉子和桑樹的葉子有幾分相似,但邊緣有鋸齒,枝幹上長滿了類似於薔薇莖上的倒鈎刺。因為成熟後像極了一個個紅色的`小燈籠,所以我們叫它們燈籠泡子。平時是不會注意它們的,端午節前後,彷彿一夜之間,一個個紅色的小燈籠綴滿枝頭,一下子就引起了我們這些好吃佬的注意,所以也叫它們端陽子字。每年農曆的五月,渠溝旁、河堤上、小道邊的綠葉和荊棘叢中,一團團、一叢叢紅色的燈籠泡子半隱半現,對着我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小心翼翼採摘一個捧在手上,紅彤彤、亮晶晶的,上面佈滿了密密的小牙,像極了一顆晶瑩的珠子。

丟進嘴裏一碰就破,酸酸甜甜脣齒生津,滋味悠長。八十年代的農村,雖然責任田裏的糧食足可以填飽肚皮,但蘋果、梨子、桔子、香蕉這些尋常水果對我們窮家小户來説依然十分稀罕。我們常吃的是房前屋後的桃子、桑椹、棗,菜田裏的黃瓜、西紅柿、油瓜,野地裏的野葡萄、野荸薺、野菱角、燈籠泡子,這些我們都是當水果吃的。甚至薔薇的莖、美人蕉的芯、仙人掌的紅果、抽穗的麥苗,我這個格外好吃的嘴巴也是要嘗一嘗的。那時候我們並不知道這些尋常東西是否含有人體所需的維生素ABCDE,只知道它們伴着我們像野草般長大。當然有些東西要弄到嘴巴里有點費事,比喻桑椹要爬樹,幾乎是男孩子的專利;有些又口味不佳,野葡萄就酸得牙齒打顫;水裏的野荸薺和野菱角又太小,夏天要下水撈,冬天還要踩在淤泥裏挖。只有燈籠泡子漫坡遍野,味道又好,得來全不費功夫,成了我們女孩子的最愛。

上學的路上我們摘一把丟在水壺裏,帶到學校可以又吃又喝;放牛的時候我們一邊放牛,一邊打牙祭;星期天我們穿梭在灌木叢中,經常流連忘返,忘記了回家吃飯。由於它的枝葉上有密密的小刺,採摘過程中,一不小心腿和胳膊就劃出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傷痕,回家時少不了受大人的責罵。不過咱農村的孩子皮糙肉實,洗個澡,第二天醒來,便已經是極淺的紅印子了。想起脣齒間的餘香,那幾聲責罵也就不值一提了。

我學生時代唯一的一次逃課經歷也是為了它。那是一次午睡時,我們幾個女孩子怎麼也睡不着,不知哪個機靈鬼提議出去摘燈籠泡子吃。趁着老師在講桌前低頭打盹的時候,我們弓着身子躡手躡腳地從教室後門鑽了出去,一溜煙地跑向一里開外的河堤。那一天遇上的燈籠泡子每一個都紅得晶瑩剔透,我們爭先恐後地摘着吃着,完全忘了時間。那一天雖然驕陽似火,熱風陣陣,可是我們從嘴裏到心裏都甜香甘美。待到想起還要上課的時候,一抬頭太陽已經偏西好多了,於是慌慌張張地朝學校跑去……那時候在我小小的心裏,燈籠泡子是所有不花錢的東西里面最美味可口的,甚至我還曾幼稚地想,小賣部裏那甜甜的橙色汽水一定是別人摘了很多很多的燈籠泡子做成的。

後來我知道燈籠泡子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而且有一個大人物也和我一樣喜歡它。記得那也是一個有燈籠泡子的季節,學校的老師在講《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時,講到哪句如果不怕刺,還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攢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遠時,老師變戲法式的掏出一個燈籠泡子告訴我們:課文裏面的覆盆子就是它,因為燈籠泡子翻轉倒過來,就像一個個小小的盆子。那一刻,教室裏一片譁然。呀,原來家鄉這不起眼的小東西還有這麼可愛的名字,而且魯迅先生小時候也和我們一樣是吃貨一枚。這一下子拉近了我們和偉人的距離,書本在那一刻變得親切無比……時光如白駒過隙,一晃這些都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現在的我像大多數離開鄉村,離開土地的農民一樣,為了生活苟活於城市的一角。

城市喧囂繁華,城市光怪陸離,城市的水果也是品種繁多,讓人眼花繚亂。吃了百果之王的榴蓮,我臉上重返了青春;吃了一騎紅塵妃子笑的荔枝,第二天説話成了啞巴;有些不知名的水果看上去光鮮亮麗,大多數的時候咬到嘴裏卻形同嚼蠟。從此無論多麼新奇金貴的水果我都只是淺嘗輒止,害怕再次染上怪毛病。我禁不住地想,小時候的燈籠泡子、桑椹、野葡萄、野菱角這些我幾乎是當飯吃的,甚至我的胃裏還塞過很多跟水果都不搭邊的東西,怎麼我的身體怎麼從來沒有奇奇怪怪的反應,野草般長大成人了呢?水果世界佳麗三千,怎麼就沒有一種和燈籠泡子一樣,讓我可心又可意的水果呢?無數次我都在超市形形色色的水果堆裏細細尋覓,希望找到燈籠泡子的身影,卻每一次都失望而歸。

後來我想,如今的水果已經朝着高端一路狂奔,也許只有我這樣沒見過多少世面的鄉下人才會喜歡它,這些野東西城裏人肯定不屑一顧,它又怎麼會走進超市的大雅之堂呢?至從離家打工後,故鄉的景緻在我眼中也只剩下每年春節時冬季短短的二十天,沒有了春夏秋季,我何日才能再次品嚐到讓我魂牽夢繞的燈籠泡子啊?人間滋味萬千,唯有記憶裏的味道最珍貴。某一年的五月,我耽溺在舌尖上殘存的味道里無法自拔,而且我也想再一次試驗我的胃,於是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故鄉的懷抱。五月的家鄉一眼望去依然是綠色的海洋,可是卻讓我大失所望。

曾經被稱為魚米之鄉的故鄉河流乾涸,昔日葱鬱的堤坡早已被鋼筋水泥澆鑄;水稻的種植面積大量減少,往昔的良田不知是被圈地,還是被拋荒。溝溝坎坎光禿禿的,小時候這個季節各處都有的燈籠泡子野葡萄不翼而飛了,而且原野上居然找不到一棵比我高大的樹。我很不甘心,苦苦尋覓,一個似乎是鄉人取灌溉水的地方,我終於發現一顆燈籠泡子煢煢孑立的身影,幾個稀稀拉拉的小果蜷縮在它的枝頭,楚楚可憐歪着腦袋看我,一個殘破的紅色塑料袋掛在上面迎風飛舞,似乎對我這個老朋友訴説着什麼。

我欲伸手去採摘,一個揹着噴霧器,步履蹣跚的老人用沙啞的嗓音制止了我:大家在這裏灌藥水,有毒!我這才發現好幾個黑乎乎的瓶子躺在渾濁的水面上,在泡沫堆裏漂浮着……我慌忙縮手,掩面而逃。後來我知道故鄉不僅燈籠泡子這些野果沒有了,而且很多曾經書聲朗朗的鄉村學校變成了養豬廠。那個教我覆盆子的老師幾年前也和很多留守村子的老人一樣,自行了斷了生命。我的故鄉從她的兒女遠走他鄉的那一刻開始,已無可救藥的淪陷,如今已是物非,人非。逃離故鄉後,我以為我再也不會看到燈籠泡子的身影了,沒想到去年在繁華都市的香港,居然邂逅了它的身影。

那次旅行中,老闆特意在維多利亞港灣訂了人均千元的自助餐,並一再強調,餐廳裏的水果價格不菲,全是新西蘭進口。可是我這個劉姥姥並沒有被大觀園裏的那些五花八樣的山珍海味、奇珍異果所吸引,引起我注意的,倒是一種似曾相識,中文名字叫樹黴的水果。我裝了滿滿一大盤子,旁邊的同事笑我不知道品嚐昂貴的海鮮,卻只對這紅色小果情有獨鍾。我笑而不語。細細品嚐,越吃越覺得樹黴的味道似曾相識。仔細端詳它的模樣,這不正是我一直心心戀戀的燈籠泡子嗎?只是它們摒棄了燈籠泡子端陽子字覆盆子這些土味十足的名字,在酒店裏搖身一變成了樹上的草黴,成了招搖於市的大户閨秀。其實它們的味道變化並不大,只是個頭比我小時候吃的要大很多,以至於我差點認不出它的模樣。

我不僅想起魯迅先生也喜歡吃它,現在它又從新西蘭遠渡到香港,看來從過去至現在,廣袤的天地其實渾然一體,世界各地的人們對美好事物的喜好大致相同。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麼燈籠泡子在我的家鄉幾乎絕跡,在遙遠的他國卻發揚光大,並且有了美好的前程,難道別人的國度裏沒有鄉村的淪陷嗎?我的眼前,一盤色澤瑩潤的樹黴鮮嫩欲滴,輕柔的海風捲裹着往事撲面而來,遙望着遠方海市蜃樓般的夜景,一層輕霧慢慢矇住我的眼睛,那些熠熠閃爍的霓虹燈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紅色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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