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醉看散文

原來女人見了美豔的花兒，也是會像男人一樣花心醉看的，若是不花、不醉，那是沒見着最美的。這是初見牡丹時的閃念。

本是極喜歡百合的素潔，濃郁的香，迷離的白，甜美的黃，合成了一個響亮的喇叭。那種美是不用久等，既可享受得到的，即使將開未開的，也不過幾日就怒放了，像開朗女孩的心事，不猜都知道的。

偶然地去過一次百合種植園，突然看到了百合的另一面，彷彿看到了一位心目中的佳人，久不梳洗而蓬頭垢面的樣子，很是尷尬。那大篷裏的百合正是開到將要衰的時候，闊而長的葉子亂蓬蓬地瘋長着，像是滿園久未清理的雜草。園子裏瀰漫着那種濃稠發膩的香味，聞久了竟有一股糜腐的味道，像是蘑菇和鹹魚煮在了一起，拼命想鮮，卻無從鮮起。

恰巧也偶然地去了一趟牡丹園，回來就見異思遷了。

遠遠的，牡丹的馨香只是淡淡的，是懸浮着的，走一步聞一步，逗引得你欲罷不能，直教你去那滿園的牡丹裏，追尋牡丹的魂。

我想牡丹真的是仙子，是有魂魄的，怎禁得再美麗的女人見了她的芳容，都要羞慚的。活脱脱地叫人想到贊楊貴妃的一句“六宮粉黛無顏色”。

説牡丹俗，是文人嫉妒牡丹無可比擬的美，而違心地貶損她。梅太淡，蘭過幽，菊太清，荷太拙，而玫瑰、月季之流都太小家碧玉，怎及得牡丹的香豔四射，奪人魂魄，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喜歡上了牡丹，就覺得花是重瓣的好，一層層的瓣，像一層層打開的喜悦，無數重的瓣，就是無數重的喜悦，數也數不盡的`。牡丹像是盡情地對着你展開笑靨，笑到你也禁不住開了眉眼，開了心，痴痴地對着花兒笑。

茉莉、丁香、米蘭，小小的花兒，那喜悦也是小小的，輕輕的，淺淺的。而向日葵、荷花、太陽菊，那喜悦圍成一圈，即便很大，也是單薄的，中間空出的圓形裏，有着孔的，或是毛茸茸欲開未開的那些芯或蕊，抑或蓮蓬頭，只是一些喜悦的期待，是虛幻的喜悦，讓人總擔心，是一不小心就要萎謝的喜悦，心裏不踏實。

牡丹的美是開得滿滿的，滿心滿懷，十全十美的一種喜悦，美得沉甸甸的，美得毫無保留，美得天生麗質，無須遮掩或偽飾，美到不真實，讓你去撫那綿軟柔滑的肌膚，去嗅那浮香四溢的氣息，好讓觸覺、嗅覺、視覺一起來幫你認定這美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細看牡丹，每一片襯托花朵的葉子，都是精心梳洗打扮過的，葉子邊緣那鋸齒，葉心那紋路，彷彿哪家賢淑女孩子的手掌紋，細細密密，紋而不亂，巧巧的回，彎彎的繞，動聽的音樂一般含蓄婉轉。

園子裏，一叢一叢的牡丹，像極了羣起而舞蹈的仙子，腰身被翠綠色的燈籠裙寬鬆地攏着，芊芊玉臂託舉起奼紫嫣紅的碩大花朵，厚沉沉的，像玉雕粉琢一般。那黃、那紅、那白、那紫，那米色、那嫩綠、那淺粉，奢華的不只在那顏色，還在於那一叢之中十幾朵、幾十朵花齊放，喧鬧着、簇擁着，累累的，喜滋滋、樂盈盈，不帶一絲愁姿病容，健碩而豐滿。

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帝王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子，就那麼團團的，簇簇的，搖曳着，插花、穿花逶邐而來，冰肌凝脂，錦衣玉帶，明眸皓齒，亂花漸欲迷人眼。怎不讓人心旌搖盪，醉而忘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