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自然醒散文

困的滋味真難受啊！這不，辦公室裏的會議還沒開完呢，我早已睡眼朦朧。等我睜開惺忪的眼，抹抹嘴角邊的口水，直起身子才發現旁邊已經沒人了。忽而清醒，我連忙問身邊的老賈：“哎，老夥計，這是第三節課吧！”老賈卻笑着説，“哪裏呀，這是第四節課，還有幾分鐘就放學了！”我一臉驚詫。

聽着那些關於考勤制度、工作細則，頭都炸了！別的沒聽清楚，就記住了一句：上課不許打瞌睡，否則扣除……又是這！我心裏立刻倒了個兒。我知道，制裁我們最有奏效的辦法只有一條——罰錢。就這一條足以會引起我們的注意，掙的有數的錢，兩隻眼珠一直瞪着那個數字呢，多一分，少一毫，就會清清楚楚。老天，就我這愛打瞌睡的毛病，就這倒黴的制度……我伸了伸舌頭，一臉的無奈。

隨着年歲的增大，精力本不如從前。雖空有一腔工作熱情，自己的身體狀況卻總不如人。這不，氣温驟降的天氣，偏偏又坐了同事的三輪電動車，感覺有點冷，於是感冒又一次降臨。其實人的精力一部分取決於精神因素。就像我在辦公室裏還焉了吧唧的，等踏入教室，便會精神抖擻。學生的觀察能力特強，你略微和緩一點，他們便會手舞足蹈。我們把能折騰的學生一致認為那打了“雞血”。就這幫主兒沒點兒震懾力絕對登不得講台的。當你臨進辦公室的那一刻，剛才還笑眯眯的臉兒便呱噠一撂，成了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我們每天上課就像是上足了弦的發條般，底氣十足地上完一堂課，的確累呀！

真正的疲累，真正的狼狽，還是回到家。我拖着兩條發軟的雙腿，勉強爬上三樓，進門還要忙做飯、洗衣服。吃過飯，順勢躺在沙發上看一些電視節目，一會上下眼皮打架，電視裏畫面開始模糊，各種聲響漸漸遊離於耳外。即刻，便鼾聲漸起。估計睡過一段了，睜睜眼，看看錶，呀！十點多了，該睡去了。這回是規規矩矩爬上牀睡去了，用不了幾分鐘，我便進入夢鄉……

我們知道睡眠是講究質量的，一個好的睡眠會把身體調整到極佳。在我的記憶裏，我的睡眠應該説是不錯的。記得最清楚的一回，就是八歲那年，清晨從夢中醒來，意外發現自己睡在了雜亂的小西屋裏，身邊已然沒了父母親的身影。我心生納悶，趕忙一骨碌爬起來，還未穿戴整齊，便疾奔到了東屋。眼前的景象令我驚詫不已。咦，哪裏來的小孩兒？紅紅的，像個小肉蟲般蠕動……我好奇地瞪大眼睛，怎麼跟做夢一樣？這時，父親高興地告訴我：“你有小妹妹了！”我怎麼到了西屋？父親什麼時候把我抱過去的，一夜間母親身邊多了個小妹，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這些疑問，一直困擾着我。

原本體質不怎麼好，上學的我必定會產生疲倦。這種疲倦，直接導致我上課打瞌睡，所以鬧出的笑話層出不窮。印象裏，我所喜愛的數學課上幾乎沒打過瞌睡。那些呆板的算理在我聽來一點都不感到枯燥，因而我的數學成績也一直是值得驕傲的。打瞌睡大多發生在語文課上。我的語文課幾乎沒怎麼聽，大部分時間是在打盹兒。老師滔滔不絕的工夫，書本上的字便像一個個小精靈在眼前上下活躍起來。睏意越來越濃，腦袋像是失去了操縱的車子，時而左右，時而上下，終是支撐不住……“噠噠”一陣急促的敲擊桌子的聲音，“哎哎，怎麼又着了，起來，醒醒盹兒……”老師威嚴的口氣裏，帶着些無可奈何。臉從蓋着的書本里抬了起來，眼睛驚恐不安地望着老師，旁邊的同學已經發出了竊笑。他們笑什麼？笑我臉上紅布似的窘樣兒，笑我臉頰旁印着幾道擠壓的印痕，還笑我嘴邊還掛着流下的口水印兒……

經常打瞌睡，就會經常挨老師批評。九年級時一位姓吳的班主任老師教我們語文。吳老師四十來歲，高高的個兒，身板很直，眉毛濃濃，眼睛細長。他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些許嚴肅，不怒自威。我的打瞌睡的毛病，不會因為哪位老師而改變。語文課上，常與周公見面。同桌是我一個鄰居姐姐，安靜温和。每當要打瞌睡時，我便向她投去一個眼神。大抵意思就是：老師來了，給我報個信兒。她當然心領神會。等老師發現了，便用胳膊肘把我搗醒。

有一次，老師佈置背課文。那篇課文的題目已經記不太清了，只記得那是一篇普通的白話文。沒多長時間估計背得差不多了，眼睛便疲勞了。跟同桌打過招呼之後，我便睡眼朦朧了……正睡得香甜，忽被搗醒，十分不情願地睜開眼。呀！吳老師！我打一個激靈，立起身子，瞌睡全無！

老師什麼時候走到近前的？我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同桌。同桌一臉的無辜。其實我們都忽視了，吳老師雖然高大魁梧，可走起路來，腳步輕得像只貓。常常“貓步”到了跟前，同學們才猛然發覺，卻已晚矣！再來掩蓋劣跡亦是枉然。學生深知這一點，所以反應也格外靈敏。比如門的吱呀一聲響，教室內便會鴉雀無聲。當然，習慣成了些自然之後，那幫調皮鬼便開始了模仿。當教室裏混亂嘈雜之時，突然誰貓腰把門打開，“吱呀”，教室便立刻安靜下來。等半天不見動靜，後邊便有人傳來吃吃的笑聲，大家大呼上了當，鬨笑滿屋。現在的我可説是撞在了槍口上。老師並未説話，只是用眼睛長時間地盯着我，盯得我心裏直發毛。半晌，老師才幽幽開言：“起來吧，請你把課文背誦一下！”這時的課堂上鴉雀無聲，我感覺一雙雙眼睛齊刷刷投到我的身上。我揉揉惺忪的雙眼，站起身來，硬着頭皮背了起來……人一着急，什麼智慧都能逼出來，我愣是滔滔不絕地背到了第三頁。“好了，就背到這裏吧！”老師終於發話了。我提着的心立刻鬆懈下來。同桌佩服得直豎大拇指。我背上已經冷汗涔涔了。

其實，我還是喜歡假期生活。那樣我可以安然地睡到自然醒。那個時候的假期都是農忙假。作為小孩子來講，無需下地勞動，因為那時的土地都是集體所有制。沒什麼事情了，便在家裏從坑頭玩到炕梢，困了，便往炕上一趟，從正午睡到傍黑。晚上照睡不誤。有時候，自己也納悶，哪來這麼多睏倦。這對於一個經常失眠的人來説，一覺睡到大天亮是一種幸福。多少年來一直認為這是別人所不具有的一個優點。偶然聽一位養生專業人士講，人容易疲勞困倦，是因為體質較差。我忽然明白，我以前多次的課堂上打瞌睡，並不能歸罪於我不聽話，而是身體實在支撐不住。

高中時，物理課聽得相當費勁。其實那位腿有點跛的矮個老頭，挺和藹可親的。他的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很讓人接受，他的課講得精彩。無奈，我的興趣、我的基礎都決定了我在物理這一學科上取得好的成績很難。課上的我，越是想打起精神來聽，眼睛越是不聽話。物理老師的聲音在我耳邊愈來愈小，兩眼皮再也承受不住，終於在幾開幾合之後，便迫不及待地緊密粘在了一起。朦朧之際，一陣鬨笑聲中，我睜開了眼。看到物理老師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哪裏知道，在我睡意正濃之時，老師拿起手中的`粉筆頭投擲過來，一下，兩下，三下……於是我醒了！這是我記憶中最温和老師的做法了。他並不呵斥，而是用一種動作，無聲地提醒你，既是對你的責備，又保留了你的自尊心。因而，這個物理老師給我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

高中學生有了自主學習的能力了，自習課上老師經常不在課堂。教室裏鴉雀無聲。這個時候可是打瞌睡的絕好時機。老師不在，我大可不必提心吊膽，我可以自自然然、大大方方打我的瞌睡。這時候的我會睡得很沉，鼾聲響起也不會有人來攪。沒有想到有人看了這副睡相之後，便成為後來取笑我的一個話柄。他就是教我們政治的高老師。高老師四十多歲，頭髮自然捲，細眯眼，臉膛兒黑紅，那口牙顯得格外白。他教我們政治時還是個民辦教師。他留給我們印象深的就是關於他後來轉正的奇聞。他以語文、政治成績絕對的優勢考上了正式公辦教師，數學成績卻零分。政治課上的他從不帶課本，手拿兩支粉筆，隨意往講台上一站，眼睛並不直視與我們，而是習慣性地向屋頂一遍遍來回掃視。他一登上講台，便不停地在講台上走來走去。丈量的同時，晃着腦袋的他便開始滔滔不絕，直至嘴角溢出白沫。他的課你可要仔細聽，認真記，不然就會漏掉重要信息。因為他説出的話可都是課本重點，他的粉筆寫出來的就是這一課的主旨。説來也巧，他本不是我們文科班的班主任，自習課上，打我們教室門前走過，正好瞧見到我睡得正酣。他隨意踱了進來，站在我面前不動聲色，靜靜看着。不知過了多久，當我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正看到高老師站在我的面前。我連忙坐起。“好啊，我逮着你了，你不學習，上課還睡覺。”他一臉的嚴肅，話説得一本正經。我當時窘得差點沒鑽地縫裏去。這件事情過後，我見了高老師就儘量躲。可我的窘相偏偏就讓他遇到。一次放學回家，本來車技不好的自己不小心騎進了溝裏，並無大礙的我爬上來的時候，正好讓這位老師看見，“是不是騎車也會打瞌睡啊！哈哈哈……”這玩笑開的，我差點沒氣暈了……以後我走上了工作崗位，再次看到我的老師時，已經變得很自然了。高老師總不會忘記開一句玩笑：“哈哈，我認得你，你上課打瞌睡……”

本來睡覺很香甜，突然把你叫醒，是不是很不情願？我最怕半夜被人叫醒，那滋味簡直比殺了我都難受。我在師範學校學習的時候，同宿舍的姐姐們會準時起來晨練。我們無論寒冬酷暑，天天早起跑步鍛鍊。起初看着眼饞，後來也加入了晨練的隊伍。每天清晨，天麻麻亮，就有一聲或幾聲姐姐們的輕輕喚：“肖兒，快起牀，我們該走了啊！”有時候會聽到她們悄聲低語：“這小孩兒睡得忒香，咱不喊她了吧！”言語裏透着憐惜。已然聽到喊聲的我，便骨碌一下爬起來，“走唄！不就是個跑步嘛！”這樣堅持了兩年，還別説，身體素質增強，我常常感冒的毛病好了！當然自習課上照樣打我的瞌睡，“看，肖兒，又睡着了！”“這小孩真能睡……”“哈哈，白裏透紅，可愛之極。小肖，呵呵，不如改叫她小雪吧！”於是關於我的綽號便言傳開去……

參加工作了。絕不能在課堂上睡覺了。為人師，總麼得也得有個師長的樣兒。課上極少打瞌睡。母親病了，住院。我守護了整整一宿，等到天亮，我還要強打精神上班。叫過學生背課文的功夫，我竟着了！不知過了多久，一激靈，立刻清醒，睜睜眼，眼前學生還直直地站着。“接着背啊！”學生怯怯的聲音説道，“老師，我背完了啊！”哦，唉，就這功夫，我怎麼就睡過去了呢！我懊悔不迭……

年歲不饒人，精力跟不上，打瞌睡便成了家常便飯。隨意一個地方，趴下就着。管你繁華還是熱鬧，困了，便在頃刻間去夢遊了！曾經這讓我極為苦惱，我怎麼就這麼乏呢！可後來竟得到許多人的羨慕，因為不少的人在為睡不着而發愁。原來，睡得着還是個優點。當課本或練習冊上的字跳躍或模糊時，我知道，那瞌睡蟲又不約而至了！其實打瞌睡用不了多長時間，短則幾分鐘，多則一個小時。在嘈雜的環境裏，打一個盹，也不是什麼大錯。乾脆，打瞌睡，就讓它打。短暫的休息，是為了長時間高效率的工作。

要想睡得安穩，睡得踏實，睡得理所當然，還得説放假。我們不得不承認，放假好處實在多。無論是疾風驟雨，還是細雨霏霏，無論是寒風凜冽，還是白雪飄飄……我們暖暖和和蓋着被子，沒有鬧鈴，沒有嘈雜……迷迷糊糊間，聽風聲，聽雷聲，聽雨聲……睜開眼再閉合，一直睡到自然醒！原來有一種幸福，就叫睡到自然醒啊！

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理想與願望，我的願望就是盼着放假，那樣我可以盡情地享受“睡到自然醒了”……

今天又值週末了，我可以心無旁貸地睡到自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