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飄絮奉幽香抒情散文
我養的這株蟹爪蘭在窗外飄雪的季節綻放了。
蟹爪蘭節莖層層疊疊,節莖的頂端開放了燦若星辰的花兒。有的才展開兩三片花瓣,裏面的花瓣緊緊地裹在一起,像一個個正待搖響的鈴鐺;有的花瓣全展開了,露出金黃色的花蕊,像展開雙翼飛翔在藍天的小天使。品一杯清茗,握一卷古詩,看窗外柳絮般的飛雪,賞輕歌漫舞、宛如飛蝶、裊娜丰姿、靜謐安詳的蟹爪蘭,似能窺見它那蕊芳魂馥的靈魂。室外晶雪瑩瑩,屋內温情脈脈;茶香花豔,雅吟意醉。
我喜歡蟹爪蘭,先是因為它這大雅大俗的名字。“空谷幽蘭”,“孤芳自賞”,應該是“百花凋零它正豔,滿庭芬芳香自發”的蟹爪蘭寫照;“蟹爪”二字,總會讓人想起“菊黃蟹肥”時老餮的口福,總會想起《紅樓夢》中薛寶釵那一首詠蟹詩:“桂靄桐陰坐舉觴,長安涎口盼重陽。眼前道路無經緯,皮裏春秋空黑黃。酒未敵腥還用菊,性防積冷定須姜。於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餘禾黍香。”大雅的“蘭”與“大俗”的“蟹爪”組在一起,讓人遐思無限。
我喜歡蟹爪蘭,還在於我對這株蟹爪蘭頑強生命力的敬佩。剛得到這株蟹爪蘭時,我對它倍加呵護,天天澆水,十天半月施一次肥。不久就發現了問題:蟹爪蘭先是枝節脱落,後來枝節枯黃萎縮凋落。我忙請教一位懂花的朋友。朋友觀察後説,你對它過於嬌慣了。蟹爪蘭耐旱,你澆水過於頻繁,它的根爛掉了。我問他此花還有救嗎,朋友説根已腐爛,沒救了。不過你可以挑這株蟹爪蘭上尚青翠的莖節,插在花盆裏,蟹爪蘭會重新萌發。我照朋友教的方法去做,蟹爪蘭又重生了。我不再嬌慣它,從春到秋丟在樓下的樹蔭裏,任憑風吹雨淋,直至深秋時節才把它搬到涼台上。當年它就吐蕾綻放。我把此事告訴朋友,朋友沉吟説:“養蟹爪蘭如同教育孩子,過於嬌養長不成人”。沒想到養花與育人還有關係,受益匪淺。一晃幾年過去了,這株蟹爪蘭枝節墨綠,花開時節滿室嬌豔馥郁明麗生輝。
我喜歡蟹爪蘭,還因為它年年花開二度,這更讓我對它刮目相看。蟹爪蘭因節莖連接形狀如螃蟹的副爪,故名蟹爪蘭。在信奉基督教的西方國家因其適值“聖誕節”開花,故又稱之為“聖誕仙人掌”。蟹爪蘭的花語是:鴻運當頭、運轉乾坤。而我養的這株蟹爪蘭還沒到小雪時令就急匆匆的吐蕾綻放。剛開始,家裏人説這花開得不年不節,不能點綴節日,重新換一個品種算了。我也有了這種意向。剛過花季,就把它丟到牆角。轉年二月份的一天,我在整理書籍時,突然發現丟在書櫥一角的蟹爪蘭的節莖頂端,佈滿了米粒大小的胭脂色花蕾。我忙把它端到向陽的窗台,不久就滿庭芬芳。當時我只覺得這只是一個特例,但也打消了換掉它的想法。誰知第二年、第三年仍是如此。我才不得不重新審視這株蟹爪蘭,它應該每年都是“梅開二度”。此時我才覺得這株蟹爪蘭水靈靈的花兒就同清純女子那清澈的眼眸,惹人魂魄夢追,意醉鬚眉。
“翡翠節枝垂玉綬,丰姿裊裊弄輕柔”;這句詩用來形容蟹爪蘭,是最恰當的。它不與百花爭嬌豔,只迎風雪奉幽香,讓人敬佩。它美得讓人心動,讓人感慨,甚至思緒萬千。它色彩斑斕又豐盈飽滿。素雅高潔的`風韻展露無遺;它褪去了春花的張揚與浮華,沉澱着秋菊梅花的幽妍,起伏着人世的綿長,勾起我“山河浩蕩,人生莊重”之感。凝視着蟹爪蘭這份綻放在寒冬中的美麗,讓我想起一種人生態度:清淡、堅貞、傲骨。冬天的景色裏依然有着春天般的可愛。一杯熱茶,一卷唐詩,一株嬌豔的蟹爪蘭,讓我從中品味出冬天的美景和暖意,温暖着我的心靈,寒冷的冬天也充滿詩情畫意。我竟然有了深沉而大氣的內斂剛毅,有了得道成仙的飄飄然,忘卻昨日的一切憂愁,心裏是如此的明淨、清靜、空靈、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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