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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水的興散文

文學1.2W

翻過前面的丘陵,便到了妻子的家鄉,我在那個小山村生活了八年,卻闊別了二十多年。

風水的興散文

村子坐落在黃土坡那樣的山坳之間。在我的腦海中,印象最深刻的是:進村路旁的大池塘,那是全村人飲用水的生命塘,和池塘對面的兩棵風水樹。一棵是三人合抱的千年柏樹,另一棵是四人合抱的大楓樹。

那池塘和兩棵樹,是村莊的標誌象徵!不進村就能看到。我想:現在的池塘應該更秀麗了吧?風水樹也應該更茂盛了吧?

風水樹相當於村莊環境的指南;更是古老村莊的歷史見證。這種樹,不是每個村莊都有。好的風水樹更是難得一見。為此,村裏的老人,都把那兩棵樹視為命根子。

那柏樹枝茂葉繁,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特別是最下方的樹枝,像是通臂長老的手,無限伸長,從路的那一端,跨過進村的路,一直伸到池塘裏,大約有20多米長。上面的樹枝呈梯子形,逐個往上收,直收到頂尖。

遠看那棵樹,猶如鬱鬱葱葱的半邊金字塔,因為背水的一邊,樹枝很短,從上到下,好似刀劈斧砍一般齊刷。

老人們説:“樹的根有多長,樹枝就能伸多長”想必是柏樹為了吸水,靠池塘一邊的樹根,使勁往有水的地方扎,便形成了這樣的奇觀。

每年夏季,會有許多過路人,和村裏的人在柏樹下歇涼。春夏秋冬,樹枝下的池塘邊,是婦女們洗衣服,拉家常的'聚會地。在這棵樹下,她們不知擺出了多少家長理短。如果柏樹能把聽到的那些隱祕寫出來的話,真可成為一本有趣的小説

曾經有個風水先生路過時説:“走了那麼多地方,看了那麼多風水,還沒見過這麼奇特的樹。這才是最具靈性的樹啊!好好保護!樹盛,村子便盛;樹衰,村子便衰;樹亡,村子便……

後面的話,他不説了,老人們怎麼追問,他也不説。老人們圍着他死活不放。風水先生沒辦法了,才説:“有些話有忌諱,不好説!説了對你們,對我都是罪過!”老人們懂板眼,一經指點,只好放行。

當時我也在場,不買賬地追問:“這不是胡扯嗎?樹與村子的興衰會有什麼聯繫?”

風水先生看了看我説:“小夥子,看你年輕,像個讀書人,我不跟你計較。你看過佛教書嗎?”我説:“看過一些。”

“那就好!佛把宇宙看成一個整體,所謂宇宙就是時間與空間,當然包括過去,現在,未來三世。在這個整體中的萬物都有聯繫,有靈性,所以,眾生平等。這你信吧?“

我點了點頭。改成恭敬的口氣道:“請問先生:什麼是靈性?”

他見我態度有所改變,笑了笑説:“靈性,説白了就是對事物的感應,凡是有生命的動植物都有這種本能,否則就無法生存。比如,地震前,動物都會有預感;下雨前,水生動物都有感應;哪怕是你家的泡菜罈子,也會一個勁地冒泡泡。何況這是千年的柏樹,更有靈性。要不然,它離池塘那麼遠,怎麼會把樹根伸向池塘?背面的樹枝卻那麼短!這就是靈性的表現!”

他看了看在場的人又説:“一般動植物只能靠自然環境生存,所以,對環境變化的感應特別靈敏。而人能改造自然,對環境的變化沒有多大依賴,對自然變化的靈敏度便逐漸消失了。往深裏説,沒有經過修煉的人,容易被私慾困擾,像明鏡沾染了塵灰一樣,矇蔽了自身的靈光,感應不到萬物的靈性。你再多看一些這方面的書,加強自身的修養,就會明白了。“説完,便揚長而去。

我雖然無言以對,卻還是半信半疑!可老人們對風水先生的話卻信到命裏去了!從此,不能下地的老人,就像自動輪流值班一樣,守候着這顆柏樹。甚至不準小孩亂摸。

那棵四人才能合抱的楓樹,卻沒人喜歡,也沒人關注,因為其貌不揚。只有半截樹幹上冒出的幾根樹枝,沒有多少樹蔭。

傳説解放前,一天夜裏下大雨,雷電把楓樹攔腰劈斷,成了半茬。當時沒睡的人,看到楓樹劈斷時,一條大蟒騰空而去。

這個我信!因為楓樹根部有個大窟窿,磨得光溜溜的,像是大莽時常出沒的痕跡。從鋸型似的劈斷處看去,樹是空心的,更能斷定是大蟒藏身的地方。

我和妻子急匆匆地登上山坡,整個村莊盡收眼底。我被眼前的情景震驚了!

池塘邊,雜草叢生,池塘中,鴨鵝成羣;楓樹已經死亡,連稀疏的樹枝都沒有了,光禿禿的樹幹,還頑強地挺立在風中;柏樹雖然沒死,卻萎縮了!最下方那根特長的樹枝不見了,原來鬱鬱葱葱的色彩沒有了,而是灰綠灰綠的,一副病怏怏的狀態,像是快要死亡一般。

我不知怎麼形容當時的心情,只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特別明顯:這柏樹20多年不長,反而萎縮,是平身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怪事。作為植物,要麼生長,要麼死亡,即或有短暫的停滯,也不可能那麼長時期不長反而萎縮!

再看村落,通往村中的路被雜草覆蓋了,定是很久沒人行走的緣故。村莊里人煙稀少,房屋破舊不堪,多處已經倒塌,到處都是垃圾,與當年生氣勃勃,乾淨整潔的景象有着天壤之別。

這真的應了風水先生的話:樹盛,村子便盛;樹衰,村子便衰;樹亡,村子便亡!

難道風水樹,真能感應村莊的走向?也許萬物真有靈性!因此風水——環境,與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要不,當今對環境保護那麼重視,還大力提倡人與自然和諧共處!

我雖然無法細細描繪當年村莊的景象,但是,曾經作過兩首描寫本村風貌的詩,還能依稀看出昔日的面貌。

山村冬日

古柏蒼鬱守村旁,竹籬疏敗顯土牆。

晨曦撒落冬野荒,茅廬炊煙如霧茫。

老叟破襖裹孫郎,依牆向日暖洋洋。

村婦洞冰洗衣裳,互道家中有短長。

玩童不知風中寒,呼喚村頭捉迷藏。

殘陽遲遲不肯去,暮雞匆匆歸窩忙。

幽居

青山屋後襯,溪水門前過。

白雲繞翠竹,遠山傳佈谷。

而今,再也看不到那種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景象了!

我們到了村口,遇到了表叔,相互客套過後,我迫不及待地問:“柏樹怎麼不長反而萎縮了?”

表叔説:“你們走後,村裏通了自來水,大家再也不到池塘裏擔水了,池塘就沒人管了,上游的污水,使用的農藥什麼的,都進來了,鴨鵝也放進去了,污染越來越嚴重,那根最長的樹枝便枯了,只有砍掉,樹就慢慢萎縮了。”

我這才注意到池塘裏的水,果然十分渾濁,水面已有藻類,像一層厚厚的綠油那樣漂浮着,還散發出腥臭味。我感歎道:“那麼好的一棵樹,多可惜啊!”

表叔附和道:“是啊!人見人愛!要不,人家浙江人打老遠跑來,出100萬高價要買。隊長説是風水樹,不賣!他們纏着隊長,加到200萬。新上來的隊長是個年輕人,動了心,説是召開村民大會才能決定。會上,老人們一致反對,説是給1000萬都不能賣!隊長也沒辦法,浙江人老大不高興地走了。要是現在這個樣子,送出去都沒人要!”

我説:“是啊!那楓樹是怎麼死的呢?”

表叔説:“後來到處開荒種地,那條大蛇沒處去了,又回到樹洞中,經常出來偷吃雞鴨鵝,幾個年輕人放火把它燒跑了!你看,樹下的洞,都被燒糊了,還會不死嗎?”

我這才注意看樹洞,還真是,燒得像焦炭似的!

我又問:“進村的路怎麼像是沒人走一樣,你們是怎麼進出村子的呢?”

表叔説:“哦!路改到山頂上卻去了。這條路就沒人走了。”

妻子奇怪地問:“村裏的人都到哪裏去了?”

表叔説:“年輕人打工去了;年老的走了很多,剩下的也沒幾個了;好多人家嫌這裏交通不便,子女上學不便,有點錢的,都遷到公路邊上去了;像我們這些沒辦法的,只有守在這裏,村子就這樣敗了。現在説是要搞什麼城鄉一體化建設,村中住户馬上都要遷往指定的地點集中生活,這裏包給農業大户,把山頭全部推平,實行農業機械化,整個村子都快沒了,樹也保不住了!早知這樣,還不如賣給浙江人,人家買去,也好興一方風水!”

表叔接着道:“我還有事,回頭請你們吃飯!”説完和我握了握手就走了。

我回味着表叔介紹的情況,真的佩服起風水先生的高見!這兩棵樹,一棵已被燒死,一棵要死不活的!要不了多久,村莊也會夷為平地,真的應了樹亡村亡的預言!

望着這棵要死不活的柏樹,想起它由盛變衰,由衰將亡,不能不使人感歎世事滄桑的變遷!再過幾年,這個寧靜的小山村,都將蒼山變為桑田!

我不知這是在與自然和諧共處,還是在破壞自然?難道當今的人,還不如清代學者阮元?人家還知道“深處種菱淺種稻,不深不淺種荷花。”;難道丘陵地帶就不能因地制宜地開發成果樹基地?非要移山填海般地瞎折騰?

標籤:散文 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