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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曳的深巷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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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西北路上的一家小酒館裏出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天上飄着一毛一毛一細雨,打在酒後的臉上,不覺得雨在下,感覺着只是這個夜晚裏春天的撫一摸,涼爽而又愜意。這個時間在內地,差不多應該是到了深夜了吧,在烏魯木齊,似乎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和我同行的王君,一出門就把雨傘撐開了,他有一些難以壓抑的酒後的興奮,搖搖晃晃地和我説着一些前言不答後語的話。

搖曳的深巷優美散文

王君比我年輕幾歲,是一家報社的攝影記者,南北疆的許多地方都去過了,也是一位酒場上的宿將。他雖然沒有醉酒,但酒精已經在他的身體裏發揮了作用,張口説話的時候,酒氣和口水一起噴到了你的臉上來,他還不以為然地繼續着他的熱情和興奮。多麼希望,這個春天夜晚的雨水,可以使他清醒一些。

我們需要穿過一個地下通道,到馬路對面去。就在我們的腳步下到通道的時候,一個扎着馬尾巴的姑娘,像一股旋風一樣,從我們的身邊吹過去了。她的白色裙襬上,彷彿系滿了鈴鐺,叮噹作響地舞動着有些寂靜的地下通道。幾乎同時,我和王君不約而同地扭過了頭,發出了異口同聲的驚歎。一瞬間,那姑娘驕傲的身影就從地下通道的另一端消失了。我們也加快了腳步,一兩分鐘後,我們又在台階上看到了那個美麗的身影。

直到這時,這個穿着白色裙子,獨自在雨夜裏穿行的春天的女子,似乎還沒有發現身後這兩個酒後的男人。她緩步走上台階,忽然蹲下了身一子,埋頭整理着自己的 “鞋帶”。這時,手裏舉着一把雨傘的王君,作出了一個非常紳士也出乎我意料的舉動——他一腳上前,迅速把那把雨傘從我的頭頂上移開,舉到姑娘的頭頂上去了。他站在姑娘的身後,朝着我壞壞地笑着,裝出一幅憐香惜玉或者英雄救美的樣子來。看得我是一臉的驚訝,也算是長了見識了。我在等待着姑娘回過頭來的一剎那,看着這個自作多情的傢伙,該如何收場。

或許,姑娘早就發現了我們。設想一下,一個機智而沉着的女性,在行人稀少的夜晚,地下通道里被兩個陌生的男子“尾隨”着,有可能還聞到了這兩個男人身上的酒氣,你是該拔腿就跑,還是大聲的呼救?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她只是委婉地蹲下了身一子,藉故整理一下自己的“鞋帶”,觀察身後這兩個“圖謀不軌”男人。在可能的預料中,王君這個雨中託傘的行為,對這個蹲在地上的姑娘似乎有了些小小的感動。她扭過頭來,淺淺地一笑,不知道是表示感謝,還是柔軟的拒絕。

而有幾分酒意的王君,也似乎受到了某種鼓勵,他一直舉着手中的雨傘,同姑娘搭訕着,好像在關心地問姑娘一個人從哪裏來,又到哪裏去等等無聊又合理的問題。我的角色在這個時候是多麼尷尬。我找不到理由上前去制止他們的“親一暱”行為,甚至還有幾分嫉妒這個“膽大不要臉”的王君,更多的,是為這個雨夜裏獨自行走的姑娘擔心,這麼輕易地就相信了一個滿嘴酒氣的男人。我是一個雨中的觀眾,一個夜晚的隨行者,又是這一場活劇的參與者。假如這個春天的雨夜是一道幕布,濕一漉一漉的路燈下的馬路,是一個不斷移動和變換的舞台,這兩個陌生又熟識的“演員”是這場活劇的主角的話,作為背景中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我已經有幾分厭倦了。我多麼希望,這一切早一點結束。

我與王君和雨傘下的姑娘保持着必要的距離,聽不見他們到底説了些什麼,也從心底裏,替這個名叫王君的人感到“害臊”。姑娘突然停下了腳步,在一個小巷的入口處,説自己到家了,對着王君和我表示了感謝,轉身進入了小巷。意猶未盡的王君還沒有回過神來,姑娘的身影,已經被雨中的`夜色淹沒了。

一臉壞笑的王君,面對我的表情,是既驕傲又興奮。他顯然還沒有從今天晚上的“豔一遇”中醒來。這多麼像是一場夢,一場男人們可遇而不可求的夢。他早已經忘記了自己回家的路,執意要我陪着他一起往回走。我表示了自己的“憤怒”和“不屑”,説你自己趕快醒醒神吧,別忘了自己姓王名君。

醉意朦朧的王君,悵然若失地走上了獨自回家的路。我站在那裏沒有動,目送着王君的背影消失以後,回頭望着夜雨中幽深的小巷,那個姑娘的身影,似乎還一直在某一盞路燈後面的黑暗中徘徊着。她在一直在黑暗中注視着這兩個雨夜相送的陌生男人,被一個滿嘴酒氣的人舉傘相送的一路上,她是不是感到過害怕和緊張,還是在略微的緊張和不適之後,沉浸在短暫的甜蜜和幸福的之中呢?

這個夜晚的雨水恰到好處,幽深的小巷,夜色淹沒了姑娘搖曳的身影。她幾乎是飄着走進巷子的,她沒有回頭;她的眼睛,在黑夜的另一端,注視過兩個在雨水中站立的男人嗎?

再也沒有一場雨水和一個春天的夜晚,那一把雨傘下面,姑娘淺淺的心跳和微笑,一個勇敢的舉傘者,還有一位冷眼旁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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