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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故鄉的那些鳥優美散文

文學3.25W

一句發自內心的話:我愛鳥勝過愛自己的孩子。

那年故鄉的那些鳥優美散文

一個休息日的清晨,我正在院子裏給蔬菜除草,就聽見大門外的楊樹上有喜鵲的叫聲,而且是一羣。我停下手中的活,悄悄打開鐵門,遁聲望去。楊樹上的喜鵲們尖叫着竄上竄下,飛舞着跳躍着。今天是怎麼了?來了這麼多鳥兒。我正納悶的時候,才看見樹下卧着一隻貓。呵呵!大概這羣喜鵲是怕貓佔領它們的領地,故而想驅趕它。哪知這位貓紳士才不理會呢,趴在那兒閉目養神,一副如無其事的樣子。

這真是一件新奇的事,一齊來了這麼多鳥。也許是近幾年村子的周圍種了不少樹,給了鳥兒一個生存的場所。前幾天,我還聽見村外的楊樹林裏傳來了“豌豆罷角”的鳥叫,這使我想起故鄉的鳥兒們來。

我出生在川東的山村,可以説是聽着各種鳥叫聲和看着各種鳥兒的倩影長大的。這些年來,離開故鄉,在異地他鄉討生活,故鄉的鳥,自然構成了鄉愁的一部分。

記憶中,故鄉最多的是麻雀,小巧的個頭,敏捷的動作,總是喜歡大羣大羣地飛落在秋收後的田野裏,結在鬱鬱葱葱的竹葉間。或者站滿秋冬嚴寒裏細細的電線上。屋後的山林裏,成羣的畫眉在樹叢和荊棘叢中歡快地叫着、跳躍着。只聽見它們悦耳的鳴叫,要想目睹它們的風采,那你只能在荊棘叢中趴上幾個小時,也許會有一羣鳥兒經過。如是有一絲動靜,哪怕是微弱的呼吸聲,鳥兒也會覺察,會驚惶地、嘰嘰喳喳地逃遠,讓你失落萬分。

在這篇文字中,我想對竹雞這種鳥多費一點筆墨,因為那是一種令我靈魂為之顫慄的'一種鳥。它比普通家雞略小,雄雞色澤豔麗,雌雞灰麻麻的,形體類似普通家雞。

山前屋後,不時傳來竹雞的鳴叫,這美麗的山中的精靈。能逮到一隻來飼養,那是我兒時夢寐以求的事。於是我糾纏着外公去抓竹雞。外公説:那雀兒是咱們能抓到的嗎?除非你去纏你陳表公。

陳表公是有名的捕鳥高手。不過,老人有自己的捕鳥原則,那就是在春季鳥兒繁殖的季節不打鳥,那些稀有鳥兒不打。

在我的“死纏爛打”之下,陳表公同意了,不過老人説:竹雞這種鳥很蠢很忠誠,咱們説好了就逮一隻,不要貪多才好。我不解老人的話,答應了他的要求。

翌日清晨,陳表公揹着一個大籠子,提着一袋捕鳥工具,帶着我和外公披着晨光進山了。也不知在這茫茫竹海里穿越了多久,後來走到一棵灌木旁,陳表公停了下來。這是一棵我叫不上名的野果子樹,結了許多紅紅的野果子。陳表公左瞅瞅,右瞧瞧,看看樹上,又望望樹下,然後自言自語地説:“這附近肯定有竹雞。”他邊説邊放下鳥籠,小心地在野果子樹四周鋪設起捕鳥夾來。放好捕鳥夾,他拿出一個哨子,放在嘴邊,只聽“咕咕、咕咕”的叫聲,便從哨子裏傳出來。很快,西邊的竹叢中也傳來了一聲“咕咕”的叫喚聲。聽到回聲,陳表公拉着我和外公來到東邊一處蹲了下來,又掏出哨子“咕咕,咕咕”地吹。聽到叫聲的竹雞,便也“咕咕”地叫喚着向紅果樹靠近。終於,一隻領頭的竹雞出現在野果子樹的旁邊,陳表公住了口。

那隻竹雞又“咕咕”地叫了一聲,見沒有迴應,它環顧了一下四周,瞧見了紅紅的野果子樹,轉而蹦蹦跳跳,向野果子樹奔了過去。忽然“咔嚓”一聲,接着是竹雞撲騰着翅膀,發出“嘎咕、嘎咕”的驚叫聲。“竹雞被捕鳥夾套住了!”我驚喜地叫了起來:“我抓它去!”

陳表公忙扯住我小聲地説:“輕點,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我不解。老人説:“我們現在若是去抓竹雞,那就顯得我們這些人比竹雞還蠢了!”我不知道他説這話是不是暗指我不聰明,但我立即閉了嘴。

被捕鳥夾套住了腿的竹雞,撲騰了好一陣,怎麼也掙脱不了,它昂着脖子“嘎咕、嘎咕”地叫了起來,不知是呼喚它的同伴,還是絕望地呼叫,其聲音有點悽慘。它的叫聲剛落,不遠處的“咕咕”聲便接二連三地傳了過來。接着,三隻竹雞出現了。大約是知道了其中的危險,它們都不敢輕易往前。相持了好一陣,一隻稍大的竹雞“咕咕”叫了一聲,便小心謹慎地一飛一跳向那隻中了套的竹雞靠了過去,只聽“咔嚓”一聲,它也讓捕鳥夾套住了一隻腳。它拼命地撲騰着翅膀,也驚恐地“嘎咕——嘎咕——”地叫了起來。旁邊那兩隻竹雞驚慌地四處張望,“咕咕咕咕”不安地叫喚。這時,又一隻竹雞從野果子樹邊冒出來了,緊跟着它後面還有兩隻“嘀咕嘀咕”的小竹雞,大大小小共五隻竹雞,它們驚慌地聚集在一起,不安地叫喚着。片刻,一隻竹雞又小心地向那兩隻被困的竹雞一步一步地走去,又是一聲“咔嚓”,這隻竹雞又中套了。

儘管有三隻竹雞被夾住了,但悲劇卻仍在繼續上演。不久,又先後有三隻竹雞被套住。我不明白,這些竹雞為什麼這麼傻呢?明明知道通往同伴的那條路上充滿着恐怖,甚至是死亡,但為什麼還往前闖呢?這舉動多愚蠢啊!我不明白,想問陳表公,卻見他兩眼死死地盯着餘下的那隻可憐的小竹雞。帶小竹雞來的那隻大竹雞,也許就是小竹雞的母親吧,見小竹雞躍躍欲試要往前,嚇得“嘎——嘎——嘎——”地驚叫,但小竹雞還是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它很幸運,順利地走到了那隻大竹雞身邊。大竹雞的頭與小竹雞的頭,緊緊而親切地靠在了一起。少頃,小竹雞低頭啄起套在大竹雞腿上的繩子來了,大竹雞自己也低頭啄起繩子來。我猛地大悟,明白了為什麼一隻只竹雞視死如歸地向已被捕鳥夾套住的同伴走去的原因,原來它們是想拯救自己面臨險境的同伴。這是多麼偉大的精神啊!

小竹雞低着頭啄了好一陣,好像沒有什麼效果,便抬起頭,繞着竹雞媽媽走了起來,好像要找出什麼其他拯救媽媽的辦法吧。悲劇終於出現了,“咔嚓”一聲,小竹雞也被捕鳥夾套住了大腿。陳表公驚喜地叫喚起來:“都中套了,一共七隻。”這時,他得意地對我説:“這一下你該明白了吧,我為什麼不要你們貪多的緣故。”

外公跑上前去,高興地把竹雞一隻只地放入他帶來的鳥籠裏,激動地説:“今天沒白跑,這七隻竹雞,留着只給丫頭玩,其他的咱們老哥倆下酒。”

我早就對竹雞有了憐憫之心,又讓剛才竹雞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為救同伴不顧自身危險的偉大精神所感動,便對兩位老人説:這鳥兒怪可憐的,咱們把它放了吧,我不要了。

陳表公同意我的意見,説要留一隻,其它的放了。

回家後的第二天,我就放飛了陳表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給我逮到的竹雞。我幼小的心靈在那時候為之顫慄了。

聽説家鄉的這種鳥很少了,因為那些不法的偷獵者利用竹雞為救同伴而不惜犧牲自己的弱點,來消滅了善良的竹雞,使它們變成了自己的盤中美味和籠中的寵物。

還有一種鳥,我們稱之為“黃斑斑”,個頭比麻雀要大,羽毛黑白相間,三三兩兩的在一起,也有單獨行動的,經常飛來我家的屋檐下,啄食掛在房樑上的玉米,或者在老屋的瓦房頂上慢悠悠的跳躍着。有時候,我們會在平房上支上捕老鼠的鐵夾子,鐵夾子上釘坨洋芋,等“黃斑斑”來啄;人躲在暗處,不一會兒便能聽到鐵夾子發出一聲破響,一隻“黃斑斑”被夾住了。

那時候,烏鴉和喜鵲也是常見的。故鄉稱烏鴉為“老娃”(老鴰),叫喜鵲為“鴉雀”,大人們在教訓自己的兒子偷懶時,往往會説:“鴉雀老娃含來餵你,還要你張嘴”。烏鴉明顯是不受大家喜歡的,羽毛一身透黑,又總在亂墳崗、荒野坡等地出現,叫聲“嘎嘎”的甚是瘮人,人們總認為烏鴉的叫聲不吉利,只要有烏鴉在村頭叫,或者低低的盤旋在空中鳴叫,村裏就要死人。烏鴉嘴烏鴉嘴大概就是這麼得來的。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我是非常喜歡烏鴉的,首先是烏鴉總會出現在各種童話故事裏,形象都那麼的可愛,最重要的是,據説烏鴉是唯一懂得反哺的鳥類,這特別讓我欽佩。喜鵲恰好與烏鴉相反,非常受人們的喜歡,叫聲清脆悦耳,代表着喜慶、祥和,就有了“喜鵲叫,有客到”的説法。

燕子也是農村常見的鳥類。燕屬候鳥,隨季節變化而遷徙,喜歡成雙成對,出入在人家屋內或屋檐下。因此為古人所青睞,經常出現在古詩詞中,或惜春傷秋,或渲染離愁,或寄託相思,或感傷時事,意象之盛,表情之豐,非其它物類所能及。古有“誰家春燕啄新泥”的詩句,尤為傳神。每年的春天,總有燕子飛到貧寒農家,在大門的角上築巢、繁育後代,人們是不會去幹涉或者搗毀燕子温暖的巢穴的,都認為燕子帶來的是吉祥是和諧是五穀豐登。

每年的春天,布穀鳥都會如約而至。老家稱之為“苞谷雀兒”,它總在春寒料峭的清晨,在村頭高亢的叫喚着正睡懶覺的人們,好像在提醒大家,春天來了,該播種了。對於布穀鳥,山裏人是非常敬重的,倘若有不懂事的頑童丟石頭或者用彈弓去打它,都會遭到大人們的責罵,據説打死苞谷雀兒天氣就要大旱,這雖然是迷信的説法,但是大家都保持着非常敬畏的心態。

那時候,人們最提防的是老鷹。一聲淒厲的鳴叫,一道黑影從空中劃過,老鷹煽動着有力的翅膀,在半空中虎視眈眈地盯着地上。人們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損失一隻羊羔或者一隻母雞。有一次,一隻碩大的老鷹不知叼了誰家的豬崽,在空中盤旋而去,只聽見豬崽悽慘的叫聲持續了好久,在山谷裏迴盪着,久久不散。

我家房子後面便是山,山上草深樹密,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羊雀、黃鸝、杜鵑、野雞、榛雞……只要走進樹林,到處是鳥叫,隨時可見鳥兒振翅高飛的情形。許許多多不知名的鳥兒,在樹林里拉開了一場歌詠賽,一天到晚、一年到頭,總有各種各樣的鳥叫聲在大山深處啼叫,或清脆婉轉,或低沉綿長,或歡快喜慶,或悽楚哀怨,給大山深處增添了不少生機,注入了不少活力。

那些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隨着人們對生態環境的破壞和對野生鳥類的捕殺,麻雀、烏鴉、喜鵲等都已銷聲匿跡了,老鷹更是罕見,許許多多的鳥類都瀕臨絕種了。而我,早已離開了故鄉,在他鄉安家落户,那些與鳥相處、聽着鳥鳴看書的往事只能永遠的保存在記憶中了。我不敢想象,沒有了鳥叫,一座大山會是怎樣的空曠、荒涼和蕭瑟。

鳥兒,我愛你,讓我親近你好嗎?我故鄉的鳥兒。

標籤:散文 那年 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