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的心情-抒情散文

我在江南之南，給你寫北國的心情

菁菁歲月，將回憶慢慢沉澱，關於你的一切，越來越模糊，那段情，一如這秋天的樹葉，慢慢淡了容顏。蘆葦花還未開，我想，等花絮漫天的時候，你的北國也一定下雪了吧。回憶，在這個秋夜綻放，瓣瓣都是北國的凜冽。

從前你説，不要給你寫什麼詩詞，你看不懂那些道道。今夜，這篇小文，我不寫蹩腳的的詩詞。你的軍裝，你黝黑的皮膚，像把無形的戰戟，將我那些兒女情長、吳儂軟語逼退進這小小的江南。此生，或許，真的不再見。或許真的：相見，不如懷念。

這個靜靜的夜，你手握鋼槍，是否也偶爾抬頭凝望天空以南，那顆明亮的星？自你離開，就帶走了江南的半個月亮，我的江南，我小小的軒窗前，從此少了一半的明媚。此刻，你是否會將牽掛託付日夜兼程的鴻雁，陪我再走一遭斷橋，看一回被思念想瘦的西湖？

我在這裏，在温暖的秋夜，披一身月光，沾染一宿的思念。月半彎，秋意闌珊，我知，那是天南地北的呢喃。筆墨稠，情思幽幽，我知，今生飲不盡這相思的酒。

我的江南，因想念，在這一箋信紙上慢慢打坐成寂寥的文字。文字裏，思念，成河，不渡。心事，成酒，不酌。今夜，月光傾城。在一首首你鍾愛的老歌裏，慢慢敍寫你我的從前。汲一碗月光，揮灑一片狂草，滲透一段銘心的愛戀。

想起從前為你寫的一句簽名：“此生，不要傾國傾城的容貌，但願傾盡所有去愛……”如今，才知，你帶走的，是你對我的愛，而我對你的愛，始終在這江南小鎮，未曾少，未曾多，未曾離開。花開花落，左手慢攏一季繁華，右手輕撩一季落寞。所幸，落寞清秋，北國以南，我的窗外，還有彼岸花，還有執念的愛。

來生，願為一隻野貓。

這種想法，自你離開起，就開始根深蒂固。

夜行，路邊與你邂逅，幽藍的、犀利的眼神直逼我心。沒有恐懼感，希望與你靠近。而你，給我的竟是一個驕傲、優雅、不屑的轉身，足音跫然，踏破夜的.寂靜。那鋒利的爪，緊緊揪着我心。頃刻，心悸，暈眩。

凝望着我們重疊的影子，在你信步離開時，慢慢抽身而去。此刻，多希望，你將我的影子帶走，將你的影子留給我。我多想，用什麼東西作為與你交換的條件。我所有的物質，感情，記憶……你要什麼，我給什麼。我在凌晨一點的夜路輕輕喚你，而你早已消匿不見。

而，我的影子依舊單薄，安靜地匍匐在這片江南，親吻你我曾經一起走過的路，一起留下的腳印。沿着，路崖，在人跡罕至的街角，停下。一隅黑暗的角落，一個紙箱，便是你安身之所。你那麼安靜，優雅，清高，不可一世，孑然一身。而我，卻像無身附體的靈魂，頹喪，孤獨，惴惴不安。

但願，來生，做一隻野貓。不被愛的謊言馴養，不想因為安身之所而丟了野性和靈魂。在城市的邊緣，若即若離，含着冷峻，邁着矯健的步伐，驕傲的穿梭在萬丈紅塵之邊。天地為家，甘為獨行的旅者，冷藍的光，是看破紅塵之後凝結的殤。不會痛，不會哭。

惟願安靜如素，清秋一夢皈依素潔的文字

夜，越寫越濃，裊裊的茶香，氤氲了眼眸。文字，在這壺龍井中，頡頏，沉浮。夜深了，就不要去看憂傷的文，寫憂傷的字。這是你對我的交代。多年之後的今天，我坐在你曾經駐紮的故里，用熟悉的筆風，輕描淡寫我的舊殤。

回憶，由夜行的季風千里迢迢從北國馱來，而我，只是順應了風的要求，將回憶暫時收留一宿。抬腕，下筆，綿延而至的情愫，隱隱作痛，像皸裂的脣，微啟，便裂成殷紅。風一起，一葉孤舟，搖搖擺擺，找不到渡口，亦找不到擺渡的櫓。今夜，我着一身霏霏淫雨，在斷橋上，揉碎一湖星光，搗碾成藥，敷在那段皸裂的記憶之上。

燕子樓空，佳人依舊在。在南國，菁菁文字之上，我含着一箋素秋，執筆抒寫舊時光景。將情殤推給文字，默默承受。明知不該這麼自私，卻總是在這麼做。而如泉如醪的文字，給予我的，卻是一片清澈和寧靜。

我該，撣去一身塵泥，閉上雙眸，放下筆，虔誠地雙手合十，在一筆一劃的構架中，循一眼聖泉，在一字一句中，覓一方淨土。今夜，在這輕煙颸颺的江南，願將清秋一夢，皈依素潔的文字。但此將，久久擱置不下的素日情懷，一點一滴，如抽絲般，慢慢逝去。

水落蘆花，浮生流經此處，暗香盈袖，此情依舊。落款，依舊是嘴裏常常唸叨的那句話：願現世安穩，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