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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籠輕煙照無眠散文

文學1.84W

月籠輕煙照無眠散文

捧一卷長詩,染幾分墨香,淺淺的光暈裏,枱燈把自己的影子拉長拉瘦,投在碎花的窗簾上。素色的布簾靜靜地垂落,似斂眉低首的女子,隱在光影裏,微瀾不興。

正讀到蘇軾的“可惜一溪風月,莫教踏碎瓊瑤”時,不由得撫掌稱奇,把玩品賞良久。一時間彷彿置身山澗野溪,只覺滿眼滿心都是清風山月,流水潺潺而來。而那一泓清溪,依勢而去時,揉碎點點月華,如瓊瑤玉墜。那如水的月光,正逐浪而歌,思緒便跟着輕風,靈動飛揚起來。

掩卷,索性起身,赤足踩着柔和的光暈,拉開窗簾時,如水的清輝立時隔窗而入,擁我滿懷,輕輕柔柔地將我整個覆住。剎那間,我有些恍惚,竟猶疑似夢。

推開窗子,温婉的夜風瞬間撲面而來,夾着絲絲涼沁和清幽。其間一縷淡淡的花香,和着晚風吹送的清新,讓我如此真切地感受着夏夜微涼的氣息。而月色,正好。

夜空清透,沒有一絲雲彩,略略帶點微藍。一輪素月就那樣靜好地懸垂在天幕,如玉盤冰輪,如冷霜飛雪。那清朗靜美的月色,柔和而流暢地瀉落着盈盈的水湄。風曳動淺淺的芳菲,籠起一層薄如蟬翼的輕紗,風過,搖落點點斑駁的碎影。

伸出手,掌心立刻落滿了如雪的月光,輕輕地,涼涼地,軟軟地,仿似一雙芊芊素手,伸過念念風塵,觸摸着我的每一寸肌膚,熨帖着心底的每一個角落。然後,用一抹月色的温柔,帶着我,飛向有你的每一個日出月落。不知道今晚的月色,可否攬你入懷,温暖你的夢?

月色如洗,泊滿我的指尖,彷彿一伸手,你就在我的眼前。隔着窗台,兩兩凝望,不管流年似水,不論日落斜陽。月光下,薔紅薇白正淺吟低唱,桂樹籠着一簾幽夢,若有若無的蛙聲傳來,風中,還有誰的歌聲?又是誰的心語被月色點點灑落?

其實你説過,醒來睜眼,便是海的顏色。那一帶荒蕪人煙,唯有你駐地是一排低矮的小屋。蒿草叢生,野蘆葦對着月光日夜傾訴着流年的寂寞。瀰瀰淺浪照野,橫空隱隱層泥。當你們雄健的步子在這片荒嶺上踩踏,激昂的口號在層巒裏盤繞回旋時,沉睡的山嶺和滿野的雀鳥是否也被你們驚起?

當你們握槍拆炮的手,在駐地裏跟荊棘蟲鳥對陣的時候,你竟還能生出些許詩意,用望晴的雙眼,看那滿坡叢林為自己撐開綠色,為所有的生命撐起庇佑的大傘。你還看到海風從那邊湧來時,雲海逐浪泛波的美麗。

其實,那不過是除了在夜色下充盈詩意的藍色,白天就是一片茫茫的鹽鹼地。當夜幕降臨,你們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小屋時,你居然還聽到了海風的呼喊,看到風翼張開遙望,把那一片鹽鹼想象成白雪落滿的淺灘。

你説,那個地方,路是你們自己走出來的,晴天一身塵,雨天一身泥。直直地站在日光下,詮釋軍人最大的堅強和意志力。每天好幾個小時,累得倒下就想睡。可當別人睡覺的時候,你居然還趴在牀頭,逐字逐句地敲下自己的心語和體會。你居然還能支撐着,運指如飛,一氣呵成一闋闋萌動的詩意。

當我低歎着,難以想象你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是怎樣讓自己笑着面對?是怎樣把所有的難題,一一拾起,並賦予唯美的想象和意境。你把太陽想像成頭頂的大傘,把雨天想像成晴日展顏,把每天不定點訓練的腳步想像成一個個小站。每天,你就在這站台上來來回回,五點半迎來日出的壯麗和輝煌,八點半送走最後一抹微薰的暮色。當星子偎緊藍色穹宇的時候,你的夢裏早已棲落一朵詩意的彩雲。

今夜,我守在一溪山風裏,醉語月色。夜那麼靜,那麼清,那麼涼,那麼美。三兩顆星子微閃着半眯的眼睛。尋遍整個夜空,再也找不到更多的星星,莫非,怕擾了月的幽靜?

人工湖宿在昏黃的路燈下,靜月將皎潔和清靈,一點點投射在波心。風輕柔得不敢落腳,生恐一不小心,便淺曳滿池碎萍。那粼粼的如鏡的湖心,玉輪鑲嵌,月影輕盈。一坪萋萋的芳草,枕在月色籠起的輕煙裏,青幽幽地睡去。唯有一兩隻蟋蟀,不知疲倦地哼唱着催眠曲。

按下那一串爛熟如心的數字,正待與你分享今晚的月色,鈴聲卻突然想起,不用看,也知道是你。還有誰能在這樣的夜裏,像我一樣,如此迫切地想念一個人?還有誰能在這樣的時刻,異乎尋常的心有靈犀?

只是沒想到,你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今晚,銀河浩渺,星光燦爛,想跟你一起數看滿天的星星。”哦,是如此!我忍不住輕笑出聲,原來星星全跑到你那邊去了,而月,又怎麼忍心讓我,在靜夜裏獨處?

我分明看到那一朵詩意的雲彩,正從月亮身邊走過。我脱口而出:“月籠輕煙照無眠。”你掩飾不住地笑聲朗朗:“我説怎麼沒月亮呢!卻原來月亮在你那裏!那我加一句‘星陳蒼宇言有夢’!”月色淺送温柔,星子握緊從容,而你我的頭頂,是水洗般清透湛藍的夜空。此刻,相距千里,卻同享一樣的夜色和心情。

月色如水,月影漸斜,靜寂的原野裏升起一層若有若無的紗幔,被薄涼的輕煙籠住,如夢似幻,如花勝雪。星星點點的白玉蘭含苞帶羞,隱在青幽的綠影裏,暗香浮動。

星光璀璨的山野,夏蟲呢喃的靜夜,你頎長着凝望,默數星子般躍動的微瀾心語。是仙女座還是獵户座,是小熊座還是飛魚座,一切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輪明月可照清秋,這一簾素華螢光飛舞。而那夜發銀河的繁星,皎如飛鏡。也許,還會有一兩顆流星,劃破幽藍,從你的頭頂,向着我的方向緩緩靠近。

註定這樣的靜夜,會有淡淡的思緒,掛上柳梢,如月影隨行。若能,可願踩着這一地素錦,穿過鑽石般閃爍的星羣,攜一指冷月輕風,盈盈然,擁緊那滿懷的温柔?

註定這樣的月色,會有一個琉璃的輕夢,如紫蝶翩翩,棲落心靈的窗台。只是,這月色籠起的輕煙裏,綠楊草芳,覺輕夢微,可否就這樣讓它,照你我無眠?

【月光傾城】

光,是生命的象徵,也是生命的保證。心中有光,便會温暖、祥和且安定。當這個冬夜的思戀一點點蔓延過來,掀開那些兒時的記憶時,今夜的月光,已傾城。——題記

半夜,從夢裏醒來,正是夜闌人靜,月上中天。凝眸的瞬間,滿眼都是銀亮清潤的月光,海浪一樣層層疊疊踏過來,將這個微寒的冬夜渲染得白晝般温暖且明亮。一顆心陷在似睡非睡似夢非夢間,就那樣被突如其來的月光的海洋完全湮滅。

那無聲的靜寂的.、清冷的素潔的月光呵,多麼像一場瀲灩的薄霜或初雪,又或者,似一條緩緩流淌的柔軟寧靜的清溪,就那樣明澄清寧如水,淙淙唼喋,淡似流霜不覺飛地洇開來,不動聲色地收斂起所有的暗黑和恐懼,將時光滯在了這樣蒼寧古老的時刻。

是那樣毫無預料地跟一輪滿月相遇,在一個人的冬夜。那象牙般的清輝端莊肅冷着,漠漠清寒的流光穿越沉默且安靜的的窗台,以夢幻般的流蘇白抵達我影影綽綽的牀前。仿似外婆淡若輕痕的微笑,又仿若一朵輕舞飛揚的月光雪,立在清風冷月之間,朝着我微微展顏,便光華四射。

於是,思緒在這一刻變得很柔很輕。許多被月色籠罩的記憶,也漸漸玲瓏浮凸起來,在我的眼前一點點清晰,一點點氤氲,一點點回溯。

光,是生命的象徵,也是生命的保證。心中有光,便會温暖、祥和且安定。

記憶中,一直都是個膽小的孩子,最怕黑夜,最怕那些可疑的不可名狀的暗影,彷彿那裏生長着一切魑魅妖怪,隨時都會伸出一隻黑手,拖你進入那個深不可測的暗黑的深淵。所以,一到天擦黑,我是斷不敢一個人獨自夜出或是往外行走的了。兒時的我,卻又略帶着固執的頑皮,總喜歡沉湎在那些臆想和夢境中,自我甜蜜和陶醉。喜歡去外婆家,喜歡隨了那滿山滿嶺鮮活靈動的花草蟲鳥,放任自己與山風融為一體。

記得那日一個人在山頭摘果採花,追風戲蝶,被青草和野花的香氣所惑,流連忘返,玩得不亦樂乎,也忙得不亦樂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正逐漸淡出外婆的視線,正遠離我有限的意識和空間。所以,當火紅的斜陽突然之間墜落,灰撲撲的暮色一下子將我籠住時,我才知道自己已經走出很遠很遠。外婆那棟被花樹掩映的小樓,以及温暖橘黃的燈光哪裏去了呢?那條熟悉的開滿深紅淺紫的夜來香和指甲花的小路哪裏去了?那個小小的半畝見方的池塘以及滿池塘吐泡泡的魚兒哪裏去了呢?

夜,一點點黑透。我聽到許多奇怪的聲響,彷彿有許多可怖的不明生物正悄然出動,朝我漫湧過來。彼時,重重疊疊深深淺淺的黑已經將我完全湮滅。我害怕極了,不敢睜眼,不敢移步,只知道蹲下身,一邊呼叫着外婆媽媽,一邊歇斯底里地大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月亮是什麼時候升起來的。當我感覺眼前有光亮時,勇氣和信心便開始逐漸恢復。月亮碩大而金黃,彷彿帶着一痕微笑,那麼温柔又那麼親切地摩挲着我,空曠的大山一片幽深的靜寂。遠處,是朦朦朧朧的山和樹的影子,許多不知名的花草在月光下輕輕搖曳,散發着淡淡的清香。一條細碎的山道閃着微光,一路蜿蜒而去。有夜蟲的呢喃,悄悄兒唱響搖籃曲,像外婆常常哼起的歌謠。

我努力分辨着方向。雖然依舊害怕,但有那麼明亮那麼柔軟的月光伴着我,一切暗黑的影子都被藏掩得很深很深了。我的心,如月光一樣澄明,如月光一樣敞亮,磕磕絆絆地朝來路走去。一邊走,一邊唱起外婆教我的兒歌來壯膽“月光光,……”才走了一小會,也許才走了幾步,就聽到外婆熟悉又焦急的呼喊。我的心一熱,眼淚竟不由自主地流出來,飛奔着朝那個瘦弱卻又堅實的身影撲去。

當我趴在外婆背上,聽着外婆均勻温熱的喘息和腳步聲時,我竟然身披無暇的明月清風,在極度的恐懼和疲乏中,甜蜜而安靜地睡去。後來,媽媽問我:“要是你真回不來了怎麼辦?”我不假思索地説:“有月光,就有路,就能找到外婆呀。”是的,只要有光,就有希望,就一定會找到屬於自己心靈的歸旅。

許多無風的夜晚,那月光像一條銀色的河流,穿越山間叢林,穿越外婆和兒時的天空。清朗素淡的月光將外婆繁華綠樹掩映的小院照得纖毫畢現,明亮如初。我們幾表兄妹或圍坐在外婆身邊,聽她講牛郎織女或七星伴月的故事,或追着自己的影子長長短短地來回奔跑嬉鬧。像一個個寫滿歡樂和童真的音符,在外婆滄桑温暖的指尖眉間起伏跳躍。最初,是我發現自己的走動,竟然與月亮同步時,我欣喜萬分地大叫:“外婆外婆,月亮跟我走咯!”

跟我差不多大的幾兄妹一起抬頭仰望。湛藍清透的夜幕像一面巨大的鏡子,藍熒熒地不帶一絲雲彩和雜質。水洗般清潤耀目的明月,正圓潤豐腴地微笑着,灑落一地碎銀的流光。三兩顆星辰神祕地眨着眼睛,帶了笑看我們。空氣中有梔子和夜來香的味道,香沁撲鼻。旁邊的池塘裏,有青蛙和小魚圓鼓鼓的眼睛和瑩亮細小的水泡,在不知疲倦地吞吐着我們肆意明快的歡笑。

只是,幾個人對我的欣喜明顯持反對和質疑。於是,他們開始不服氣地走動或奔跑起來,邊走邊回頭,竟然也歡叫:“快看快看,月亮跟我走!”這樣導致的結果是大家同時奔跑同時呼叫喝鬧,吵吵着月亮是跟自己走。以至於竟然爭吵起來,鬧到不可開交。最後,外婆搖着扇兒,捧出一把酸酸甜甜的糖來,笑眯眯地説:“月亮走,我也走,月亮只跟好孩子一起走。”

哦,我們都釋然了:原來我們是好孩子,月亮自然就跟我們走了。而我因為私下認為月亮跟我比較要好,等他們安靜坐下來吃糖時,自己含着一顆糖果,又偷偷兒來回走動了幾步,顧影自憐了許久。現在想來,那是多麼美好多麼有趣又多麼天真無邪的簡單的快樂啊!可是那樣的時光,竟隨着外婆的離去,永不再來。又或者,即便是有那樣的月色,只怕我們再回不到當初的清純和無憂了。

那時候,自然是不懂得什麼叫做月光傾城的。但那樣明潤温暖的記憶,卻隨着這肅冷薄涼的月色,在我思緒的長河中緩緩流淌。我可親可愛可敬的外婆呵,你可知道對你的牽掛和思戀,如冬夜蕭瑟的冷風一般入骨?你可知道今晚的月,一如多年前的那些個有你相伴的時日,一如你微微的笑容,温暖,且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