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忘卻的紀念的經典散文
“少小離家老大還,鄉音未改鬢毛衰……”
對於一個在外漂泊二三十年之後重回故里的遊子而言,用唐代詩人賀知章這首詩來形容其內心感受,恐怕是最恰切不過了。然而,當我仔細看過故鄉的驚人鉅變之後,我又終究感覺到,除了“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以及“離別家鄉歲月多,近來人事半消磨”這類的人事日非的感慨,有些相似乃爾之外,此情彼情,此景彼景,實在不可同日而語。
在我兒時的記憶當中,我的故里,也像蘇南平原上所有的自然村落一樣,房子雖然都是磚瓦結構,但分佈得七零八落,且這裏高那裏矮地很是雜亂無章。印象最深的是,每次進城,總要走上四五里七高八低坑坑窪窪的土路。晴天還好,遇上颳風下雨天,那深一腳淺一腳的泥濘跋涉,令人至今難忘。那時候能夠吃飽穿暖,就是殷實富裕人家了。那時候村裏大部分人家都在温飽線上下徘徊,每年開春青黃不接的時候,更是東家借到西家,其困窘可見一斑。
我就是在那時候離開故土的。最初那幾年裏,我每次回來探親訪友,心裏是頗有幾分“工作人”的自負和驕矜。改革開放初期,家鄉雖然發生了變化,原來雜亂無章的自然村落,雖然變成了規劃整齊的`農民新村,鄉親們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但我這時候仍然充滿了“城裏人”的優越感。後來,隨着改革開放的步伐日益加快,尤其是小平同志發表“南巡講話”之後,我的故里,就被迅速納入了“大常州、大發展”的宏偉藍圖之中。一場天翻地覆的鉅變,也由此而正式拉開了序幕。
這時候,我這個“城裏人”,已經在我的鄉親們眼裏,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貧困户。也就是在這時候,我的心裏才突然產生了一種失落感與錯位感。
春去春來。如今,我的故里,那個原先被叫做莊家大隊方家塘的自然村落,已經變成一片美輪美奐的觀景別墅社區。它的東面則是一座設計新穎,格調明快的師範專科學校,它的南面、西面和北面,除了錯落有致地分佈着諸如陽光花園、御花園等等之類的高級住宅區之外,分別是常州國際學校、河海大學常州校區和建東大學常州校區,再遠處,就是天安工業村、託普軟件園了……
站在昔日的那片故土上,望着眼前令人歎為觀之的繁榮景象,我這個遲歸的遊子,除了發出聲聲驚歎,除了感喟自己的“落伍”,除了用手中的筆來深深讚美,我還能做些什麼?我想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為了完成這份忘卻的紀念,因為,這裏畢竟曾經是生我養我的故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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