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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崖經典美文

文學3.03W

八月十二早八時,由中天門出發,遊扇子崖。

扇子崖經典美文

從中天門至扇子崖的道路,完全是由香客和牧人踐踏得出來,不但沒有盤路,而且下臨深谷,所以走起來必須十分小心。我們剛一發腳時,昭便險哪險哪地喊着了。

昭儘管喊着危險,卻始終不曾忘記夜來的好夢,她説憑了她的好夢,今天去扇子崖一定可以拾得什末“寶貝”。昭正這樣説着時,我忽然站住了,我望着由頭上的綠草叢中喊道:“好了,好了,我已經發現了寶貝,看吧,翡翠葉的紫玉鈴兒啊。”一邊説着,指給昭看,昭象作夢似的用不敢睜開的眼睛尋了很久,然後才驚喜道:“呀,真美哪,朝陽給照得發着光呢。”彷彿惟恐不能為自已所有似的,她一定要我去把那“寶貝”取來,為了便於登山涉水起見,我答應回中天門時再去取來奉贈,得到同意,再向前進發。

我們緣着懸崖向西走去,聽谷中水聲,牧人的鞭聲和牛羊鳴聲。北面山坡上有幾處白色茅屋,從綠樹叢中透露出來,顯得清幽可喜,那茅屋前面也是一道深溝,而且有泉水自上而下,覺得住在那裏的人實在幸福,立刻便有一個美麗的記憶又反映出來了:是日的傍晚,太陽已落山峯的背面,把餘光從山頭上照來,染得綠色的山崖也帶了紅暈,這時候正有三個人從一條小徑向那茅屋走去,一個穿雨過天晴的藍色,一個穿粉蝴蝶般的雪白,另一個穿了三春桃花的紅色,但見衣裳飛舞,不聞人聲嚶嚶,假如嚶嚶地談着固好,不言語而靜靜地從綠叢中穿過豈不更美嗎。現在才知道那幾處茅屋便是她們的住處,而且也知道她們是白種婦女,天之驕子。

我們繼續進行着,並談着山裏的種種事情,忽然前面出現一個高崖,那道路就顯得難行,爬過高崖,不料高崖下邊卻是更難行的道路,這裏簡直不能直立人行,而必須蹲下去用手扶地而動了,有的地方是亂石如箭,,有的地方又平滑如砥,稍一不慎,便有墜入深淵的危險,過此一段,則見四面皆山,行路人便已如落谷底,只要高聲説話,就可以聽到各處連連不斷,如許多人藏在什麼山洞裏唱和一樣,覺得很有意思,於是便故意地提高了聲音喊着,叫着,而且唱着,聽自己的回聲跟自己學舌。約計五六裏之內,像這樣難走的地方共有三四處,最後從亂石中間爬過,下邊卻又豁然開朗,另有一番茄天地,然而一看那種有着奇怪式樣的白色茅屋時,也就知道這天地是屬於會末人家的了。

我們由那亂石叢中折下來,順着小徑向南走去,剛剛走5近那些茅屋時,便已有着相當整齊的盤道了,各處均比較整潔,就是樹木花草,也排列得有些次序,在這裏也遇到了許多進香的鄉下人,那是我們的地道得的農民,他們都柱着粗重的木杖,揹着柳條紡織的筐籃,那筐籃裏盛着紙馬香,乾糧水壺,而且每個筐籃裏都放送出灑香。他們是喜歡隨時隨地地以磐石為几凳,以泉水煮清茶,雖然並沒有什麼餚饌,而用以充飢的也不過是最普通的煎餅之類,然而酒是人人要喝的,而且人人都有相當的好酒量。他們來到這些茅屋旁邊,這裏望望,那裏望望,連人家的窗子裏也都探頭探腦地窺看過,誰也不就話,只是覺得大大地稀罕了。等到從茅屋裏走出幾個白婦女時,他們才像感到被似的慢慢地走開。我們緣着盤道下行,居然也走到人家的廊下來了,那裏有桌椅,坐一個白種婦人,和一箇中國男子,那男子也如一個地道的農人一樣打扮,正坐在一旁聽那白種婦人講書,那桌上卧着一本頗厚的書冊,十步之外,我就看出那書背上兩個金色大字,“HolyBible”,那個白種婦人的GodGod的那聲音也聽清了。我卻很疑惑那個男子是否在誠心聽講,因為他不斷地這裏張張,那裏望望,彷彿以為鴻鵠將至似的,那種傻里傻氣的神氣,覺得可憐而又可笑。我們離開這裏,好像已走入了平地,有一種和緩坦蕩的喜悦,雖然這裏距平地至少也該尚有十五里路的樣了子。

這時候,我們是正和一道洪流向南並進,這道洪流是彙集了北面山谷中許多道水而成的,澎澎湃湃,聲如奔馬,氣勢甚是雄壯,水從平滑石砥上流過,將石面刷洗得如同白玉一般,有時注入深潭,則成澄綠顏色,均極其好看,東面諸,比較平鋪而圓渾,令人起一種和平之感,西面諸山則挺拔入雲,而又以扁子崖為最秀卓,叫人看了也覺得有些傲岸,我們也許是被那澎湃的水聲所懾服了,走過很多時候都不曾言語,只是默默地望着前路進發,直到我們將要走進一個村落時,那道洪流才和我們分手自去了。這所謂村落,實在也不過兩户人家,東一家。西一家,中間為兩面三刀行榛樹所間隔,形成一條林蔭小路。榛樹均生得齊楚茂密,綠濛濛的不見日光,人行其下,既極涼爽,又極清靜,不甚遠處,還可以聽到那道洪流在西邊呼呼地響着,於是更顯得這林蔭路下的清寂了,再往前進,已以走到兩户人家的對面,則見豆棚瓜架,雞雞狗吠。男灌園,女績麻,小孩子都脱得赤條條的,拿了破葫蘆,舊剷刀,在松樹蔭下弄泥土玩兒,雖然兩邊茅舍都不怎末整齊,但上有松柏桃李覆蔭,下有紅白雜花點村襯,茅舍南面又有一片青翠姍姍的竹林,這地方實在是一個極可人的地方,而且這裏四面均極平坦,簡直使人忘記是在山中,而又有着山中的妙處,昭就,“這便是我們的家呀,假如住在這裏,只以打柴捉魚為生,豈不比在人間混混好得多嗎?”姑不問打柴捉魚的不否苦處,然而這點自私的想頭卻也是應當原涼的吧,我們坐在人家林蔭路上乘涼,簡直戀戀不捨,忘記是要到扇子崖去了。

走出小村,經過一段僅可容足的小路,路的東邊是高崖,西邊是低坡,均種有菜蔬穀類,更令人有着田野中的感覺。又經過幾處人家,便看見長壽橋,不數十步,便到黑龍潭了,從北面奔來的那道洪流,由橋下流過,又由一個懸崖瀉下,形成一條白練似的瀑布,注入下面的黑龍潭中。據云潭深無底,水通東海,故作深綠顏色。潭上懸崖岸邊,有一條白色石紋,和長壽橋東西平行,因為這裏非常危險,故稱這條石紋為陰陽界,石紋以北,尚可立足,稍逾石紋,便可失足墜潭,無論如何,是沒有方法可以救得性命的。從長壽橋西端向北,有無極廟,再折而西,便是去扇子崖的盤道了,這時候天氣正熱我們也走得乏了,便到一家霍姓人家的葫蘆架下去打尖,問過那裏的主人,知道腳步下到中天門才不過十數裏,上至扁子崖也只有三四里,但因為曲折甚多,崎嶇不平,比起平川大路平去應當加倍計算。

上得盤道,就又遇到來來往往的許多香客,緣路聽香客們談説故事,使人忘記上山的苦。我們走到盤道一半時,正遇到一夥下山香客,其中一老者正説着扇子崖的故事,那老人還彷彿有些酒意,説話聲音特別響亮,我們為那故事所吸引,便停下腳步聽他説些什末,當然,我們是從故事中間聽起的,最先聽到的彷彿是這樣的一句歌子,打開扇子崖,金子銀子往家抬呀,繼又聽他説道,咱們中原人怎麼能知這個,這都是人家南方蠻子看出來的。早年間,一個南方蠻子來逛扇子崖,一看這座山長得靈秀,便明白裏邊有無數的寶貝。他想得到裏邊的寶貝,就是沒有辦法打開扇子崖的石門,凡有寶貝的地方都有石門關着,要打開石門就非有鑰匙不行。那南方蠻子在滿山裏尋找,找了許多天,後來就找到了,是一棵棘針樹,等那棘針樹再長三年,就可以用它打開石門了,他想找一個人替他看守這棘針樹,就向一個牧商量,那牧童答應替他看守三年。那南方蠻子答應三年之後來打開扇子崖,取出金子銀子二人平分。這牧童自然很喜歡,那南方蠻子更喜歡,因為他要得到的並非金銀,金銀並不是什末稀罕東西,他想得到的.卻是山裏的金碾,玉磨,玉駱駝,金馬,還有兩個大閨女,這些都是那牧童不曾知道的——僅僅聽到這裏,以後的話便聽不清了,覺得非常可惜。我們不能為了聽故事而跟人家下山,就只好快快地再向上走。然而我們也不能忘記扇子崖裏的寶貝,並十分關心那牧童曾否看守住那棵棘針,那把鑰匙。但據我們猜想,大概不到三年,那牧童便已忍耐不得,一定早把那樹伐下去開石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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