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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親恩一心窗散文

文學1.47W

無須理由,一扇心窗未了的記憶,誰捨得遺忘?放緩步履,在一方靜好而又花開的土地上,帶着眼角的無暇,為夢的下一個路口慷慨解囊。或許,照片是血與淚的留白,沒有意外,沒有傾斜,便有了愛的延續和亮麗。

一念親恩一心窗散文

——題記

七月,提筆懷念一個人的時候,那情,那景,習慣以凝滯,以炙熱來烘托。我獨自站在每天面對的窗前,天空很蔚藍,感受到甜美空靈的自然氣息迎面而來。掩書沉思時,首先是記憶的羽翼在飛翔,喚醒腦海碎片裏那一個個殘損的影子。我相信它們是真實存在的事物,每一次都會猝不及防抵達我的內心深處。所以,每一個清晨,我都會看到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用心靈向我揮手,用眼睛替我講述人生的憤懣、惆悵與逆流而上的悲傷。那一刻,我和他都會各自微笑。

他是我的父親。沒有空間和時間的限制,父親是一個安靜的旅行者。他已經獨自離開九年,而我也獨自懷念了九年。如果説成長必經一種殘缺,那麼這份思念的執著足以叩響每一顆子女的心。如果記憶可以移植,那麼過往的回憶足以亙古不朽,而非水中月,靜中花,把淺吟低唱換作心靈寄託的一枚書籤。

寧願相信窗是一雙眼睛。幽深的遐想豐盈了內心的世界,時而晨曦拂過白雲,幻變成無數個希望。無論時節輪迴無休,春夏,秋冬,每扇窗都能夠展現出它獨特的美麗風景。而它的語言,透徹在它的滄桑中延續,愈發皎潔。既不捨,又心酸。彷彿是時光留下的印記,薄紗如迷,卻在每次抬頭仰望間,逆光通透,勾勒成詩。

佇立窗前,生活的光亮微明,那些單純又美好的日子已經遠逝無痕。向左,向右,可能是回憶的一剎那,即使不轉身也沉澱在心底,久久不息,很靜很深,有我一生也無法償還的愛。

對我來説,嚴父是奢侈的,溺愛是虛無的。那個饑荒的年代,我的出生並沒有為家裏帶來很多歡樂,反而增加了很多負擔,以至於我出生時父親並沒有在我的身邊。因此,對於父愛的記憶,我永遠停頓在豐收和過年時節。

記憶中的原點,村頭的山坡是人們思念的地方。站在最頂端,等待成為一種幸福,過程也是一種結果。一眼望去,那條泥濘的小路蜿蜒而伸,遠方因此而熟悉,陽光因此而明亮。在那段日子裏,誰要是知道自己的親人將要回家,總免不了提前幾天站在村頭的山坡上觀望。沉默在夕陽中的背影,見證了他們內心的牽掛,而那顆潔白無瑕的心靈也開始慢慢顫抖着,和陽光一樣耀眼。

我是個貪玩的孩子。會落地行走的時候,就喜歡到處瞎玩。對於村頭的山坡,每天早中晚都要到那裏溜達幾圈。很深刻的一次,在傍晚時分,我竟然遇見了在外務工歸來的父親。剛開始,我不知道他是我的父親。遇見他,我是不知所措的,他卻遠遠的就可以一口叫喚出我的名字,慈祥的眼神,忘我的笑聲。他是一個高高的男子漢,留着細密的落腮鬍,一席中山裝,強壯的身體,背上和手上都拿滿了行囊。當他在我身旁放下行李時,他從他衣服上圓鼓鼓的衣兜掏出一把鮮豔誘人的糖果,讓我的內心頓時欣喜萬分。而我,一身的汗水夾着塵泥的污穢,頭髮也是凌亂的,衣服的扣子也不整齊,嘴巴里僅有的兩個門牙顯得格外突出。無疑,當時我的'內心對他很陌生,他只是我在母親的口語裏唸叨過的人,也是我夢中一直等待回家的那個人。那時,傻呆一般的我,不敢上前伸手去拿糖果,父親卻滿臉笑容的將糖果塞進我的褲兜。

那是我至今僅存記憶裏能夠想到第一次等到父親回家的畫面,和煦的晚風,繽紛的雲彩,相互輝映,相互糅合,幾顆早來的星星已經泛在天邊,依偎在明月旁,自由且平靜。

童年時的模樣,在泛黃的照片裏得以顯現。兒時的稚嫩,必須早早成熟,才可以翻越一座高山,才可以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將痛苦和磨難遠遠拋棄身後。所以,選擇長大是一種不由自主的磨練,而時間的自顧自憐,沒有哭,沒有説,卻把一個少年的親情點亮成燈。

回眸間,最暖在胸口,父親已經是一個模糊的印象。自我懂事起,我漸漸發現愛也是一種無聲無色的東西。有時候,父親的的確確是兒子的榜樣,足以影響一生,足以深愛一世。而我現在習慣去無話不説地理解一些事情,在深夜的角落裏,在燈火晦暗時,是否會得到一絲滿足和眷顧?答案是我對父親的深愛一樣,祈禱花開,從未荼靡。

依稀記得父親走的那一天,沒有緣由,一個人選擇靜靜地離開,這個世界與他的因果,與他的緣分,真的走到了盡頭。壽衣穿在他已經消瘦不堪的身體上,虛弱泛黃的臉色在燈光下顯得很安詳滿足,黑亮的棺材裝載着父親的一生,讓他去了一個遙遠未知的國度。冷或暖,黑暗或光明,都在我和母親的哭聲中變得湮沒無痕。以前,我以為人走了都會回來,就像旅行一樣,在外獨自漂泊終有一天要歸港,我以為心與心的離別都會被上天所眷顧。

直到母親含着眼淚在我耳邊跟我説父親再也不會回來的真相時,那一刻,我再幼小天真的心也被無情地剖開,裏面全是淚水的痕跡,鹹澀無比。我知道這樣的日子以後還很長,我再不會對一個人叫出父親兩個字,父親也不會活着站在我的面前,甚至陪我笑,陪我鬧。當棺材蓋上時,我無法抑制的情感已經來不及以嚎哭來留住父親。因為死亡剝離了我的父愛,離別已經成為永別。

欲語淚先流,許多事物都已經在無聲無息中發生了改變。村頭的泥濘小路早已不復存在,山坡也被剷平了。我的回憶容不得很多無味的灰塵,在佔據的內心中,時間是倒流的,無數次在夢中被驚醒。古老的情節,是一顆星星就是一個人的傳説,睜開眼就知道你所有的情緒好壞,好讓你每次孤獨寂寞的時候會想到仰望星空,腳踏實地地前行每一個腳步。這是一種別樣的思念,在記憶的拐彎處寫着未完成的書信,好託明月清風相送一曲祝福。我知道,父親是星星的眼睛,總有一天會解開明亮的祕密是永恆。但是內心早就説出的聲音:“父親,你在天堂還好嗎?我多麼渴望給你揉揉肩膀,捶捶你日漸彎下的背。我真的很想你,我的父親,你聽見了嗎?”

離開小時候,努力讓我自己慢慢成長。我從童年到長大的風帆中,一段時光,一份親情被分割成兩段。是彼,是岸,讓心靈的漸然具備直視疼痛的勇氣,也讓深藏的父愛在傾心之中深深地剝離了我脆弱的童年,以及一年一次的生日。如今,早早察覺到的時光就像一把鋒利的刺刀,在生命過後仍然刺透心臟。於是,我學着將一切當做我的經歷,我還是有時會無法掩飾內心的悲慟。所以,青春的烈火,撼動的平原,燎原無比的信念,經歷了悲喜,也落在我的體內。

天黑點燈,一切都在慢慢平息之中。我的征程,來得很平靜。青春的雨季,淅淅瀝瀝,不止是煙雨朦朧的柔情。十七歲那年,年齡匆匆來到我的紙頁,踏上求知的慾望,來到外地讀書,我的回憶是一朵永不言敗的薔薇。母親的話歷歷在目,臨行前的叮囑讓我感受獨自一人的成長是一次次的裂變。

沐着微風,吹起了額前的髮絲,像極了外面的世界紛繁無比。一樣的信念讓我遙想到父親當年離開故土去外地務工時候的滿懷期許,父親應該和我一樣,渺茫和自信都同時充斥在心間。那一次,當我坐上火車時,母親的淚水再次隨着火車的遠去而變得朦朧。我不敢探頭去看的車窗外,沒有下雨,沒有悲傷,卻讓母親的淚水逆流而上。陷入深沉的愛中,成為遊子的我,嘴裏説不出的話,是我淚眼漣漣時的模樣,始終不敢抬頭擦乾。

而今,居於外地,每一天都是值得我細心記錄的對象。我喜歡在起牀後迅速清醒的時候,制定一整天的計劃;我喜歡在傍晚時分漫步在綠蔭樹下,吮吸泥土的芬芳;我喜歡在牀前收攏一抹皎潔的月色,映襯雙眼的清澈。日出日落,花開花謝,我一如既往的寫着成長的日記,它就像我一直深愛的父親一樣,噓寒問暖,將我的所有想法和美好都映射到筆尖,唯暖,唯善,唯真,寫下一段又一段流動且誘人的時光。

這就是我的生活。心酸,我卻從不會欺騙自己的心。祭奠,我卻以一朵薔薇開在窗前。風雨無阻,熬過多少個日夜,單親是我成長曆程中一段無法忘卻的記憶,比夜還深,比光還亮。

窗前,捧上我的一顆心,我選擇再次站在那個熟悉的角落,久久凝望着那張泛黃的照片,偉大而又樸實的情感,關於回憶和追思,是成人背後裏的一種疼痛。而曾經為了父愛,栽種的薔薇,除了美麗,還有我的夢想,陪我學習,陪我度過的浪漫,讓我歡喜,亦讓我銘記於心。每當念起時,它都會停歇在此,簌簌地把那些殘留的痕跡和記憶一起捲到歲月深處,落滿心懷,讓整個世界都浸潤得如同一雙熱淚盈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