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吉他散文故事
剛剛參加工作那幾年,我們單位有位同事會彈吉他,業餘時間經常為我們表演,讓我一下子喜歡上了這種樂器。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我揹着吉他,在很荒涼的曠野裏一個人流浪。
於是我懇求吉他手收我為徒。吉他手痛快地答應了,提出的唯一條件是決不能半途而廢。
我知道自己是個沒有長性的人,很樂意有人督促,於是立馬保證,決不半途而廢,並要求老師嚴格監督,一旦發現本人有放棄的跡象,可打可罵,本人絕對不反抗。
於是老師帶我進城,親自幫我選了一把新吉他。
第一個月我練得非常刻苦,一個月下來指尖都脱了皮,按在琴絃上鑽心的疼。但有這麼一項愛好,對性格內向的我來説是很好的藉口,可以很方便的遠離人羣,所以我願意為此承受任何肉體的`痛苦。
到第三個月手上已經磨出老繭,手不疼了,但心裏開始發悶、發慌,練琴成了業餘時間的唯一消遣,確實讓人感覺枯燥。同事們在一起打撲克、下象棋,我很想在邊上多看一會,但每次老師都不給情面,總是連拖帶拉的把我弄回宿舍。
到第六個月的時候,我有點快崩潰了。每天都在堅持練,但技藝卻不見長進。我發現自己可能不是搞音樂的材料。我的愛好遠遠達不到酷愛的程度。而且我手指比較粗,無論怎麼小心,都很難避免碰到左右的琴絃,指尖上肉厚,無論怎麼用力,琴絃也按不實。老師也因此經常失去耐心,一個音符彈得不對,就會用直尺打我的手背,我心裏已經火冒三丈了,還得忍着。
老師每天對我指手畫腳,好像很享受這個過程,我卻變得越來越反感。
吉他掛在單身宿舍的牆上,老師每天在我眼前晃悠,好像隨時都在提醒我:你是一個失敗者。
那天還沒到下班時間,我就悄悄溜回寢室。我把吉他藏進衣箱的最底層,上面蓋上衣服,然後坐在牀上看書。
窗外的白楊樹,沐浴着夕陽,枝葉隨風搖擺,沙拉沙拉的響聲敲打着我的耳鼓;一隻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腦袋看我,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
一陣敲門聲驚飛了麻雀,我的心裏一緊,老師來了!進門就喊:“怎麼不練琴?”
我説:“吉他丟了,到處找也沒找着,沒辦法,今天不練了。”
“那怎麼行?這樣吧,把我的吉他借給你用。”
我説:“那不行,你那把我用不慣。”
“也是呵,初學者不能隨便換琴。那今天就算了,趕緊找一找。”
過了幾天,我有個學長結婚,我偷偷地把吉他送給他,作為結婚賀禮。學長很高興,説這是一份大禮。
吉他終於送出去,我長舒一口氣,從此以後再也不用練琴了。
後來,老師嫁給了我。
一次,去學長家做客,她一去就盯着他們家的吉他看。學長也不看眼色,還一五一十地把我送琴的事告訴了她。她當時臉就拉得老長,回家後半天不説話。我知道這事有點不地道,也不敢惹她。
最後她下了一道命令:“必須把吉他給我要回來!”
我説:“這是不可能的,東西送給別人了,又是結婚禮物,怎麼好意思張口?”
其實我又何嘗不想要回來,那把吉他花了我兩個月的工資,要不是為了逃避練琴,我怎麼捨得送給別人呢。但是老婆不管這些,一口咬定必須要回來,否則離婚!
我實在拗不過她,就把吉他要回來了,這不,現在還掛在我們家客廳裏呢。
老婆的意思是等我將來退休了,繼續練。唉,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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