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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給我寫信嗎傷感散文

文學2.69W

老家早些年間,識字人少。文化來源主要是通過走南闖北做生意的人帶回來的傳説,以及生產隊上老人口中的評書。雖然當地有學校有老師,但農村人認為自己是整天與土塊打交道的,不配和這些文化人交流。於是,形成了一個封閉自娛自樂的小圈子。

你會給我寫信嗎傷感散文

生產隊記工分,年底生產隊算帳等等,總是那幾個識字的文化人的事情。雖然大家都想知道自己家有多少積累,全擠在這幾個人身邊看着他們打算盤,在本子上記錄彙總,個個瞧的很是認真。但卻是二眼一摸黑,字兒認識人,人不認識字。常常相互嬉笑別人是扁擔一躺是個一字兒,扁擔站起來就不曉得是幾了。

這些事兒大家公認是平等的,因為大家都不知道數字對與錯,只要記帳人的人品好就行。

讓老家人惱火的事是外嫁出的女兒、出門在外工作的兒子寫信回來。一是認不到紙上寫的是啥子,二是要寫回信,重要的是想告訴對方自己過的好,甭操心等些話。一想到這事兒,再看看成天價只知道逃學的小兒子,氣不打一處來。讓他讀信,急的小子腦門上一直流汗。結結斷斷讀不伸展,最多讀的是:啥啥啥的啥

除了猛揍一頓小子外,還得另想法子。白天都到地裏上工,到了晚上都才有空。在估計識字人家吃過晚飯還沒睡覺,就到人家家中諞閒聊,慢慢才説明來意。識字人就讓他跟着到另一個屋中,一人讀,另一個人聽來信已收悉,祥情均知好像以前開始總是這樣的寫法。讀信人時時解釋點兒意思。末了,就是寫回信。等到寫完再讀一次,封好了信封,寫上地址。交給來者,一通麻利的很,讓來者欽佩不已。

兒子、女兒來信倒還好辦,就是苦了才談了婚事的年輕人。早些年家家窮,讀書成了奢望。很多大齡年輕男女都沒正規讀過書,一般上一年半學期的是常事。到了給對象寫信,讀對象的信就成了很難堪的一件事。好在女兒們都有幾個耍的要好的伴兒,其中自然有在讀書的學生,可以完成這些好羞但好得意的事兒。當然少不了給點好東西,否則一不小心信上情話漏出了嘴,可不是件光彩的事兒。男子就簡單多了,一斤包穀酒給年輕老師桌上一放,先喝一半兒,話就出口了。老師早知道這事,愉快地辦完了,還交了個真朋友。

一般問候都在冬季裏,一是農活少了,二是天氣不好。自然在外的人就有了牽掛。

記得那些年的冬天雪好大,老天只要稍微臉一黑,地上就是半尺厚的雪白。大姐遠嫁在外,等到冬天風颳的正緊時,她就寫信回來問候我們了。到了晚上,媽就會拉着我,到大隊文書家去。到門口先把腳上的雪跺乾淨,才叫門裏的人開門。屋裏他們一家圍坐在火塘邊烤火。牆壁上掛着一盞用藍水瓶做成的煤油燈,一閃一閃地,反倒沒有火塘中的疙瘩火亮。我們進門帶進的一股冷風差點吹熄了那小小的燈。家中的.場景和我們家一樣,我心中還在惦記家中火灰中的洋芋時,他家的冬生娃已用火鉗把灰中的洋芋掏出來了三個。正在用手拍打,用嘴吹灰呢。我努力向下嚥着口水時,他爸就叫給我一個。我媽説,不了,我家的幺娃吃過了,那還少了他的呀,你們快吃。

其實文書早就知道我們來做什麼,一邊讓妻子把乾淨鞋子拿來換上,再讓冬生娃把他才洗了腳的木盆端走。他穿好後,拿起掛在牆上的那盞小瓶油燈。讓我們跟着他,到了他那間有個高桌子的屋中。他拿過我媽遞給他的來信往燈前移近點後,讀了起來。不快,有時還停下來問,聽明白了嗎?我媽就嗯嗯地應答。讀完後,他就問我媽要給姐説些什麼。也許我媽沒有想好吧,把我往她懷裏一拉,幫我扯直衣服,用力很大。後來,我媽説,你看着寫吧,就説我們都好,讓她也當心身體,好好和人家過日子。別總掛念我們,有時間了就回來看看。

窗外風一陣比一陣刮的急,窗子是用塑料紙釘上的,讓風吹地一鼓一鼓的。寫好後,媽説,不好意思的很,每次都來麻煩你,我們又給你幫不上忙。文書總會説,你家娃兒長大一點,我找你來寫你都不來了。都是一個隊的人,甭説這些話。説不上以後我們還會找你們幫忙呢。

千恩萬謝後出門往回走,站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外面的樣子。所有的地面全是厚厚地積雪,腳踩上去,咯咯響。冬風吹的聲音象個怪物在叫。靠在高大白楊樹旁長長的細柴枝來回甩動着,象是在清掃空中的什麼灰塵。

母親緊拉着我的手説,幺兒好好讀書,以後我們寫信就在家裏寫,就不怕冷了。也讓別人來我們家,你給他們寫,也當個能幫別家的人。

如今,農村人識字人非常多,已不是識字這個概念的層次。電腦的普及,手機的運用等等。一代人比一代人會用現代工具,用了很多先進手段,採用更時代的辦法進行有效溝通。遠在千里之外,一個輕微的動作就完成了。

但好象總是少了什麼,想了很久,才明白的是少了那用筆在紙上的那一筆一畫的認真,那溶入的一份真誠和讀信時能感覺到的惦念。

先進代替了久遠,是乎很久沒有人給我寫過信了吧,更差的是我也好久沒給別人寫過信,更惶恐的是對不起母親對我的那份期望。我想不是我的錯罷,別人也是這樣,我們大家都在這樣做呢。心中好象好多了,於是,我就成了大家中的一份子,象空中的灰塵,一眨眼自己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找不自己了。

今夜裏,不再是煤油燈,不再是好白的紙張。窗外也沒了怪叫的北風,只是想,面對電腦好冷冰 。

不知道遠方有沒有和我一樣在亂想的人,是不是也在想,我們何時再用筆寫信呢?

遠方的你,會給我寫信嗎?

標籤:傷感 寫信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