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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死亡來臨的時刻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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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間都不公平,只有上帝是公平的,它的一個重要標誌就是死亡,像簡愛所講的,不論窮富醜美,當人們穿過墳墓,來到上帝面前時,大家都平等了。人世間的成敗得失都是瞬息萬變的,對每個人來講,只有死亡是確定無疑的。但由於忙,很少有人會來考慮這個問題。記不清是誰(大約是西方的一位宗教學家吧)説過一句憤世之言。大體意思是:為什麼大家都願意為虛幻不實的活去忙碌,而不肯為確定無疑的死來做一點準備呢?有些像《紅樓夢》裏那個聾啞和尚的那句話:身後有餘時都忘了縮手,只有眼前無路時才想到回頭,這也許不應該怨大家,特別是中國人。因為孔聖人都説過,不知生,焉知死。是從來不肯考慮這個問題的。當然,相對於這種確定的死亡來説,對今天的我來説,可能感觸更深的是另一種死亡———例如,對一個被判了死刑,或者被確診為絕症的人來説的這種死亡。它更加確定無疑,迫在眉睫,對當事人來説,變成了一個必須要加以考慮,並進行處理的問題,不可能再處於“焉知”的'狀態。

已知死亡來臨的時刻散文

這些天自己考慮的比較多的一個問題就是相對於前面講的那種“確定的死亡”,後面這種“確診的死亡”對一個人來説,究竟意味着什麼?既然死亡對於每個人來説,本來就是確定無疑的,這種“確診”只是對“確定”的一種更加明確(這可能主要表現在一個時間的問題上)其實,每一個人在明天,甚至任何下一個時刻都可能因各種天災人禍而突然死亡,但他不痛苦,因為他對這種死亡的來臨不自知。而對於被“確診”者來説,他是自知的,所以痛苦了。難道死亡的痛苦僅僅來源於這種自知?仔細想想,又似乎並不盡然。據説動物對於自己的死亡都是自知的,並會為之做一些準備。記得一次看《動物世界》,好像講大象就是離開羣體,獨自走到密林深處去尋找自己的歸宿。而對於和尚來説,只有那些得道高僧才能修煉到對自己的死亡有明確的自知,並會為之作出各種安排,甚至包括自己死亡時的姿勢:是坐、是卧、還是立。這也許才是佛與眾生的一個根本不同吧。陀斯妥耶夫斯基之所以成為描寫人類心靈的大師(據説,薩達姆臨被捕前隨身攜帶的也只有陀氏的一本《罪與罰》。名副其實,使人對這位暴君也難免幾分憐憫),大概與他經歷過這種“診斷”的死亡有很大的關係。被判死刑,在臨刑前幾分鐘又突遭特赦。這種經歷也許使陀氏一下達到了人類心靈枯井的底部,看清了其中污泥下的清泉,清泉後的濁水吧。

我是一個自以為一生都在追求瀟灑,不以萬物為慮的人。現在能否平靜對待這種“確診”的死亡呢?我是口月1日知肺部CT有陰影,被建議作支氣管鏡的。當時還可以同大夫、護士們開玩笑,講一些寬慰老婆的話。雖然一日似乎思無所慮,沒有想任何問題。但當天晚上,服了兩次安定,仍頭不實枕,似睡非眠。雖此後血壓、心跳均歸正常,但至口月4日仍感渾身無力。這些實際的生理變化都説明人心並不可得,我成不了佛。或者説是上帝又一次給了我成佛的機會,讓我做一次自知的準備,所以才有了今早起來突發的寫字奇想,寫下了這些煩惱。又溜回陽間的人的談話。現在仿之,稱這些話為“確診的”感覺,似乎又不太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