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文學吧

位置:首頁 > 範文 > 文學

竹林深深小屋殘殘抒情散文

文學2.27W

沿着青石板鋪成的小山道蜿蜒而上,足下的碎碎的竹葉會引導我直達幽篁深處。多想去那久違的茂密的空間,將自己塵埃染盡的心靈來一次翠綠空濛的洗滌,靜聽鳥語呢喃,心中的那點温情可以隨着瀰漫的霧氣蒸騰,化作一隻可愛的小鳥佇立竹葉間不忍歸去。然,此刻天色已晚,滴答細雨在葉尖枝梢演繹着憔悴迷離的場景,如睡美人的眼。我的瞳孔惶然了,拒絕了雨色朦朧的竹葉邀請,只為夜色將臨,我若即若離,保持一個不離不棄的姿勢,只為那醉人的翠微,時光不盡人意。

竹林深深小屋殘殘抒情散文

路將盡頭隱藏在翠竹的懷抱裏,隱隱綽綽,似有似無,那是一條羊腸小道,柔滑得如水流,它也是我童年保存歡笑的小路。曾記得,與鄰居小胖採白色小蘑菇,放在手裏把玩,軟乎乎的,剝開薄薄一層外衣,裏面竟然是無比通透的水晶果凍,滑溜可愛。小胖用手不停得捻,嘟嚕嚕出來不少的水來,真不知道蘑菇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呢?忽然一個大人闖了進來,大聲呼喝:“快住手,有毒,它們是毒蛇蛋。”

哇呀一聲,小胖嚇得趕緊丟棄手裏的果凍,哭着喊着歸家洗手,彷彿他的手是給小毒蛇咬了去一般,如此狼狽不堪呢!我瞧瞧自己的手,彷彿手心有點麻木,腫大起來。心裏一陣緊張,莫非是毒素開始在我的手心蔓延開來,中毒了?我會不會就這樣夭折呢?心裏的恐懼一絲一縷的增長了起來,如同漏水的船漸漸下沉了。年幼的我將翠竹裏的美麗遺忘的一乾二淨,倉惶回家尋求解毒的藥方。

家裏的安慰是最好的鎮痛劑,爺爺見多識廣,他告知我那個所謂的蛇蛋不是毒蛇的寶寶,而是一種莫名的真菌實在叫不出名來。小標標你可不要擔心啊!繼續去玩吧!

竹林依然是我們暢遊的天地,我們沒有懼怕那些蛇蛋,也忘記了那個陌生的聲音,彷彿它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般。多美的竹林,我們如何捨去?

攀爬翠竹是我的強項,小胖卻不行了。我能一節一節的爬上去,左手在竹節下方一抓,右手立即在竹節上方一扣,身體懸空着,不用緊挨着割肉的竹節。接着左手迅速在右手的上方的竹節里扣去,如此往復,苗條細小的身子扶搖直上,直達最頂端彎成一張弓似的迫降下來。我感覺如同坐着電梯一般愜意。小胖卻不成,才攀爬了幾節就如牛喘了,累死累活坐在了竹根上頹喪着臉。為了安慰他,我只好尋求另一種遊戲安慰他了。

捉天星牛,小胖是不怕的。天星牛的頭頂上長有兩條黑白相見的鞭子,長長得如同柳條兒,隨風而舞動。一雙鼓得如瞪羚眼珠的大眼左右掃描着獵物,它的嘴巴我們是不敢去碰的,一碰就會咬開手皮流出銀紅的血來,疼也就載歌載舞的來了。我曾經被咬過一次,所以不敢去抓那個黑殺鬼,唯恐被咬。有一隻天星牛似乎知道了我的膽怯肆無忌憚得嗡嗡而來落在了飄逸的竹葉上,一蕩一漾得很是威風。小胖張開手,飛速攏去,那隻黑煞鬼就定格在他的五指山上,吱呀吱呀亂叫,小嘴張開如同鉗子一般十分駭人。然而一點都奈何不了小胖,身子被手指鉗住了,他的手巧着呢!我不禁佩服起他來。

時隔多年了,小胖與我都成人了,他搬到大城市去了,多年不見。如今唯獨翠竹林亦在,他還好麼?亦不知曉曾經頑皮淘氣的童年日記,還能不能借着微弱的暮光瀏覽一二?我心依然不肯離去,多麼想進去瞧瞧,裏面很黑,彷彿在黑裏能藏得了無盡的恐怖在裏頭,長髮的巫婆,獠牙的黑鬼,白皙的無常。膽怯抱着小腳,鞋子只好遲遲不前。一陣風襲來,那淅瀝瀝的雨點兒在搖曳的風裏不停鼓搗葉片,發出了一絲絲寧靜的聲音,好美的境地。為何如此怕黑?大腦一聲命令,腳步沿着那濕漉漉的記憶慢慢得讀進層疊的過去時光裏!

一風獨奏,百竹吟詩。千葉絮語,萬滴雨落。我沐浴在這微雨中,並沒有感覺到一絲絲的冰涼,那些雨都是很有靈性的,來者皆是客,不可水花濺濺迎接。雨挑選似的落,落地韻韻有聲,十分好聽。那接踵而至的雨滴兒,輕輕得擦過我的身旁,分開一絲涼爽贈我,又如詩一般滑下去。我心驚疑,如若用這些精靈兒編織成一朵朵花環,戴在天的頸脖上,是多麼的翩然驚鴻,宛若游龍呢?雨並沒有照着我的意願去做,它們得飄飄灑灑下一地,這是翠竹們囑咐的事兒,勢必完成。要將這個園子打扮的娟然若拭,晶晶然如鏡子初開才好。遠方的暮光從竹間縫隙裏透過來,掩映在微潤的草兒上,若碧綠的翡翠小巧可愛,可愛的下方將蟲影都匿藏起來,不能驚擾了我。雨點撫摸的.盡頭大多數是在昔日萎黃的竹葉上,它們是去日的寵兒,也是辛勤者。所以雨滴不曾將它們遺忘,枯葉們也不會孤單了。枯葉昔日借秋風搖落,飄飄何所似,落地唯有化作塵泥更護“花”了。今日有雨來醉眠,是它們的夢在沸騰。

站在小徑裏,這些幽深的顏色籠罩了我的心跳,天格外的朦朧,視力略微緊張起來,如果再往裏走走,説不定就要成為一個盲人的。腳步定格一方,讓緊張從呼吸的鼻子裏緩衝而去,我依然需要那份與光明隔絕的寧靜。透過斑駁的個字,我發覺了一座舊房子。那是一個被大人們遺棄的住所,那麼的蒼老,那麼的殘破。蒼老的就像一個拄着枴棍的老人踽踽獨行在夕陽之下,有一種時光不能回頭的感覺;殘破的就像一個扔在曠野裏的廢舊臉盆,那圓潤的邊角都成了坑窪的豁口了。

好大的一座瓦房,用眼睛計量足足有三百多平米了,還不包攬院子的地盤。如此大的房子,遙想十年前它都是風華正茂的樣子,裏面的樑子是上好的杉木琢成的,雕刻着美麗的鳳凰,纏繞着威嚴的龍。如今鳳凰飛走了,龍也不知去向。那些覆蓋在房樑上的瓦大半的都倒伏在了柱子的塵埃裏,碎成了泥土狀,它們的使命不再是避風遮雨,而是得過且過得計算房子還能風雨幾年。房子都沒有任何作用了,為何不拆掉呢?

房子的主人——一位八十多歲的老人,不允許。這房子見證了他的輝煌,如何捨得?既然不能拆,那就修一修豈不更好?為何要讓它如此疲憊不堪的活着?過往之人見之心寒,無不歎息。老人已老,孩子們都已樓房幾棟,哪有這個嫌心管老房子呢?聽之任子豈不更好?房子被年輕的一輩遺棄了,唯獨老人的步伐依然能在竹林小道里閃現,他在回味昔日的 時光,在歎息着自己的過往。

這不!他來了。

老爺!你好,你又來看房子了?

我出於禮貌與他打一個招呼。他微微一笑,用難以掩飾的哀愁去凝望那所房子:唉!房子又倒了一坪了,不知道何時會全部倒了呢?倒了也好,我也不用再來了。

言外之意,房子已不再是房子,而是他自己了。若房子風雨裏飄搖着,他的精神仍在,若房子隨風而去了,他的靈魂也將雨裏流逝了。我聽了十分的傷感!為房子,也為這老人。

走吧!天黑了,我攙着他徐徐得蹣跚在青石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