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女神散文隨筆

我心裏有一個最愛的女人。至今無人能取代她的位置。哦，對了，暫且不要誤會，我不是同。

愛她是我一生中最榮幸的事情。相比於其他的，朋友之間的友愛，情侶之間的愛情，這份愛深如海，重如山。

昨天已然春天，隱約可以看到陽台上的花又長高了一節。春天嘛，自然萬物復甦，我聞到了一股生長的味道。你説，要是在家裏的話，那是可以看到許多新發出來的綠葉的。

春風吹來的時候，寒意又加重了些。我裹了裹衣服。你説：耶，今天有點冷呢。家裏應該比這裏更冷。

當然，羊城素來温暖，巴蜀聖地的冬天永遠無法觸及。

時間永恆，歲月催人。山還是山，水還是水，常青木依舊常青。而你卻老了很多。有了皺紋。

我斷斷續續從你口中知道你的故事。你是村裏一枝花，念過中學，十二歲當家，家裏所有的買進買出全由你做主，護理生病的母親，還照顧弟弟妹妹。你母親病時，另一個村的赤腳醫生上門診病，將你母親治好。你母親感念這個赤腳醫生醫技好，人也看着老實敦厚，便將你嫁與他。你聽從了母親的安排。

這個醫生家裏很窮，你嫁過去之後，一度窮得你要在孃家偷鹽回家。這個醫生脾氣也不是你母親看見的好，婚後，你才發現。你在孃家，是個一等一的顧家好手，嫁了之後，你依然是個好手，只是，是個受得委屈的好手。

你與這個醫生每一年都有大吵小吵，你傷透了心。

我隱約記得你家舊時的樣子，前面是一個豬圈，養着四頭豬，豬還不是很肥。豬圈上面橫着幾根木頭，鋪滿稻草，還堆放着雜物，這些稻草你用來墊牀。豬圈旁邊還養着許多小兔子，大約十幾只吧，白兔，黑兔都有，你去割兔草餵它們，把它們養得皮毛鋥亮，然後賣兔毛。後來，你家修房子，豬圈被移到了後院，兔子沒再飼養，倒是養起了雞、鴨，生蛋，可賣可吃。

你所在的那個縣城是個麻布之鄉，鄉下家家户户的女人們忙完農活，便以麻布原料麻線為副業貼補家業，接麻線。接麻線是技術活，接頭要細且牢固，才能過得了手工織麻機的機頭。你接的麻線粗細非常好，速度也很快，半天便可接出二兩多來，平均14元一兩的話，你在忙完農活後，還可賺28元以上。接好的麻線曬乾後用硫磺薰過，再用一根竹筒做芯，把麻線一圈一圈繞起來，繞出一個藝術性線筒。趕集的日子，你凌晨四、五點鐘從家出發，步行約40分鐘到鎮上賣麻線，賣得好價錢，便買多一點肉回家，還會順帶買點小零食，給你的兒女們吃。今在羊城，沒有人知道麻線，更沒有這種藝術線圈。

你很勤勞，除了上山下地做農活之外，你還在一家鋼模板廠裏打工，抬鋼板。鋼模板廠裏抬鋼板這種事情基本以大老爺們為主，那是項很重的體力活，可是你幹起來不輸給他們，經常性一天可以跟一幫男人們一起抬幾十頓鋼板。一個月可以賺600-700元。鋼模板廠還經常倒出些鐵質類垃圾，你帶着刨子一邊刨一邊撿一邊裝進隨手帶的袋子裏，你把這些垃圾存起，有收爛銅爛鐵的老闆路過，你便一分一釐講價，再一斤一兩仔細過稱賣與他們。

這些錢你全部用來供你的兩個女兒讀了大學。一個學獸醫，一個學中醫。但是，你的兩個女兒，都沒有當醫生，無論是動物類醫生還是白衣天使。

和你認識是30多年前的事。

你本不想認識我，無奈我臉皮厚，死皮奈臉愣是要與你相見，見面的時候是在你家裏。很多舊事我不記得了，不再提，後面的相處一點一滴才是最真實最重要的。

我們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你會突然冒出一句來：我不難看吧?臉上都長斑了，我還想多工作幾年呢。

你當然不醜，一直很美。比起你的同齡人，你膚色膚質都不錯，這是外在的美。很難得的是，你的同齡人都在四處遊玩的時候，你還在堅持工作，替你的兒女減輕負擔。這是內在的美。

我記得一張你梳着長長的麻花辮，穿一件淺黃色的中山布西裝，抱着你的小女兒，端坐在凳子上的黑白照片，那種美，美的語言與文字均無法表達。那照片深深的刻在我的腦海裏。你，是我心中完美的女神。

我想起了上次陪朋友購買衣服的時候，朋友順便讓我也試了一件，心情不是特別好的我有些憔悴，我站在鏡子面前，用了你同樣的話問朋友：我不難看吧?朋友答覆我：你很美，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這如出一轍的對答，完完全全讓我體會到了你的擔心與焦慮。生活殘酷，若沒有良好的狀態怎麼抵擋一路的風雨?當然，你是在替你的兒女們抵擋。

你經常跟我提起，你去了哪户人家兼職，你賣了多少硬紙，你撿到了什麼能賣錢的寶貝……我挺不耐煩的説：又不是值多大的錢，幹嘛那麼折騰。現在想來自己挺渾的，那次我大病的時候，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可能我早已是枯骨。這都是源自你平時的積攢，我所不耐煩看不起的。你説不出什麼大道理，只很平靜的説：存一點是一點，萬一急用才拿得出。我才明白一句話：春風得意時布好局，才能在四面楚歌時有條路。

我一直斷斷續續的病，近一年來幾乎沒有停過藥。你知道我身上揹負了很多壓力，看着我枯瘦如柴，你心疼不已。為了幫助我，你更加節省。你去超市搶準備處理的水果蔬菜，一份一份洗淨處理好，給我送來;而且你又去接了一份替人打掃衞生的工作。你説：你看你，吃沒得吃，用沒得用，我給你拿來了，你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你就是這樣，知乎者也的大道理一句都不會説。只會在生活點滴中透出大智慧：勤勞、節儉、善良、愛家、愛兒女……

還有很多你的美德，我是怎麼説也説不完了。

有些時候我脾氣不太好，同你説話聲音較大，甚至有些不耐煩，你聽了過後也只是聲調略顯低沉的説：曉得了。我知道，是我的不對，我該同你道歉：對不起!惹你不高興了。

你一直沒有犯過什麼錯。唯一的錯就是認識了我。我一直沒有做對過什麼事，唯一做對的事就是認識你。所以，一切命中註定。

我一輩子不願意做的事就是低頭認錯，但是，現在，我要向你無條件低頭：對不起，讓你操心了，你辛苦了!

所以，媽媽，我愛你，一直一直愛你。

媽媽，我如此頑劣，你應該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如此愛你，怪我，因為我從未對你説出口。

媽媽，感謝你給了我生命。本想承諾你很多事情，但憶起兒時誇下的海口，一大半都餵了狗，現在更加如履薄冰，不敢狂妄放言。

媽媽，做你的女兒，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不對，是前幾世修來的福分。我們母女情長，這一世相互目送，有很多很多的話就日後互訴吧，畢竟這紙上是怎麼寫也寫不完。

這一輩子，其他的女人我都不看在眼裏。但是，媽媽，你卻是我眼裏心裏最美的人，完美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