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誕故事散文
大山的高處有三個人。
村莊的後山通往這座大山,是附近羣山當中最高的大山。
少年久久的看着高山懸崖的遠處,默默的走向懸崖。
這時中年人一把把他拉了下來。
孩子,你怎麼那麼傻呢?為什麼要自殺呢?
朋友和我絕交了,我的女朋友和我分手,我又失戀了。學業極差,我被開除了,壓力特別大。
這有什麼呢?中年人説。
少年看着中年人,一臉的疑惑。
中年人接着説,其實呢,我生意失利,商業失利,基本上虧本了所有的家產。我離婚了,婚姻上也是一個失敗者。
一臉的痛苦,他默默的走向了懸崖。
少年暗想,當宣佈我們自己很悲慘的時候,其實與別人的機遇比較一下,也許我們並沒有那麼悲慘。
邊角上的一個老人坐在了大石上,他嚎啕大哭起來。
這樣的事情又算得了什麼呢?老伴兒得了絕症,離開了我,家裏三代單傳,膝下一子,尚未婚配……苦啊……前年上邊境戰場打仗,至今也沒有回來的'消息。一年前,聽説已經戰死了,但是連屍體都沒有給我找回來……苦命的兒啊!我才是真正的悽慘。你們算得了什麼呢?我現在老無所依,無牽無掛,應該跳下去這個懸崖的人,是我!
中年人解釋道,你何不再等一等呢,説不定你兒子並沒有戰死啊。他還有一線生機也許會回來呀。
老人搖着頭,看看中年人,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老人看向少年人問道,只這麼件事情,以至於去尋短見自殺嗎?
少年傷心的回答道。怎麼可能會只因一件事情呢!媽媽給我找了一個後爸,他們又生了一個兒子。雖然也是一個有父母的家庭,但是這個家已經不是我的家。
三個人,剛來到這個懸崖的時候,他們各自都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慘的人。現在,他們都同情起彼此,反而感覺對方才是世界上最悲慘的那個人。
開始只感覺自己是被上帝遺棄的那個人。目前看來至少是三個。
中年人問少年人,你還想自殺嗎?
少年人回答説,只要老人不自殺,那麼我也不自殺。
老人問中年人,那麼你呢?
中年人巧妙的反答道,如果你們兩人不跳崖,那麼我怎麼會跳崖呢?
他們三人都想跳崖,可當對方有跳崖的時候,他們卻希望以一己之力能夠挽留對方不去跳崖。
他們自己都不跳崖,反而成就了彼此,互相做到了最大的勉勵。
三人相視而笑,相見恨晚的感覺。
少年人笑了,中年人笑了,老人也笑了。
他們做了相同的一個決定,那就是下山。
三人互相攙扶着,往山下走。這時中年人,忽然想到了什麼?他説道。
啊,我忘記了,上山的時候,我在陡坡上放了一些滑石。大石輕輕推動就會快速滑落,人踩到石頭就像踩着旱冰鞋一樣,山是斜坡,踩着旱冰鞋下山,豈不是必死無疑?
此舉就像是破釜沉舟一樣,完全是不要命的玩法。一來,他以此不想讓自己怯弱而有下山的念頭,又不希望其他任何人上來相救於是把來路全部堵死。
三個人同時都想死,來到了懸崖上,同時相聚,互相化解了心中的煩悶。打消尋短見的念頭而下山,現在想來卻發現,當自己做了這個決定,卻沒有回頭之路了。
三人手拉手,形成一個人鏈,只好再由最陡最兇險的北坡倒着攀爬下山,能生還的機率極低。
果然,少年最先,中年人在中間,老人在最後,雖然這樣安排相當合理。
老人的枴杖先是滑落深崖;接着,少年躲避突然出現的毒蛇,一腳踩空,連人翻倒下去,正好把上面兩個人一起也拽摔落到懸崖深處……
崖下層雲疊嶂,深不見底。
下降途中……三人手握在了一起,對方各自緊緊抓住對方的手腕,他們的手拉在一起,形成最堅固不可破的圓……
這個圓受上升氣流催動,變得有些緩緩下降,慢慢旋轉着……
這一刻,他們想到的死亡如今已經並不可怕了,是的,如果和一生的知己一起共赴死亡,又有什麼怕的呢!
人世間的愛恨情仇都拋諸腦後了……
天無絕人之路。
無人問津的深崖下,通往一個深水湖灘……
三人沉入灘底,許久……再浮到水面上的時候,大家都已各自分手……
中年人最先看到了少年,他正嗆了幾口水,但並無大礙……
最後找到老人的是他的屍體……二人再把他拉上岸上的時候,沒有費多大氣力,老人不再掙扎……他已經死了……
岸上。
中年人和少年人劫後餘生,臉上不知是慶幸還是心有餘悸……
透過大山撒下的陽光照到老人的面龐,沒有看到一絲痛苦,嘴角彷彿帶有些許諷刺死神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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