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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札觀周樂原文及賞析

校園2.41W

賞析,意思是欣賞並分析(詩文等),通過鑑賞與分析得出理性的認識,既受到藝術作品的形象、內容的制約,又根據自己的思想感情、生活經驗、藝術觀點和藝術興趣對形象加以補充和完善。以下是小編幫大家整理的季札觀周樂 / 季札觀樂原文及賞析,歡迎大家借鑑與參考,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季札觀周樂原文及賞析

季札觀周樂

朝代:先秦

作者:左丘明

原文:

吳公子札來聘。……請觀於周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矣。為之歌《邶》、《鄘》、《衞》,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衞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衞風》乎?”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大公乎?國未可量也。”為之歌《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德輔此,則明主也!”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何憂之遠也?非令德之後,誰能若是?”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

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德乎?”

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逼,遠而不攜;遷而不淫,復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

見舞《象箾》、《南龠》者,曰:“美哉,猶有憾!”見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濩》者,曰:“聖人之弘也,而猶有慚德,聖人之難也!”見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誰能修之!”見舞《韶箾》者“,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幬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德,其蔑以加於此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請已!”

賞析:

這世上的事情,真如地覆天翻,此一時,彼一時也!季禮如此嚴肅正經、板著面孔一律稱為“美好”的音樂舞蹈,對今天的多數人來説,恐怕是不忍卒聽,不忍卒觀。同樣,要是季札聽見今日的《同桌的你》一類的流行歌曲,看見迪斯科一類的舞蹈,真不知要氣死幾回!

畢竟,觀念之間有了天壤之別。

在季扎的時代,雖有民間小調、自娛自樂的歌舞,卻是登不了大雅之堂——宗廟和朝廷。平民百姓既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更沒有“懂得音樂的耳朵”、“懂得舞蹈的眼睛”去接受、欣賞、感受那些大樂大舞。他們是邊緣上的人,永遠無緣進入到、參與到達官貴人們的樂歌和樂舞之中去。也只有達官貴人、君子公卿們才會像季札那樣把音樂舞蹈看成是關係到國計民生的了不起的大事,才會那麼一本正經、恭敬嚴肅地加以對待。

其實這也不奇怪。在他們的心目中,音樂舞蹈是禮儀的一部分,是政治上的等級統治的輔助工具,作用就是維護等級制度和政治統治,如同奴僕必須為主子效力、服務一樣,因而作歌現舞、只在宗廟和朝廷這兩種場所中進行。老百姓即使削尖了腦袋,也不可能進得去。

【鑑賞】

魯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544年),吳國賢公子季札為替新任國君餘祭謀求友好,奉命出使魯國,隨後又到齊、鄭、衞、晉諸國。當其出訪到魯國時,請求演示、觀賞周王室的音樂歌舞。本文即記敍了魯國樂工演奏的順序和季札對“周樂”的評價,從中可以看出,季札在音樂歌舞方面有很深的造詣,他不僅能欣賞到其中的高深樂理,而且能對各地的音樂歌舞作出準確的判斷和中肯的評價。同時,又能恰切地把音樂歌舞與政治聯繫起來,從各地的民歌中分析出各國的政治得失,從四代樂舞中體味出舜、禹、湯、武王的政治教化。此外,本篇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春秋時期樂舞高度發達的狀況以及藝術欣賞的水平和特點,可以稱得上是一篇難得的藝術鑑賞精品。

《詩經》三百零五篇皆是樂歌,頌詩還伴有舞蹈。季札觀樂,實際上是欣賞詩、聲、容三個方面,所以其評論也涵括評樂、評詩、評舞在內,而以評樂為主幹。首先,從季札透過樂聲對自己感受到的詩所傳達出的情感的評論和描述,可以看到其褒貶是以“和”為標準的。如讚美《二南》“勤而不怨”、《衞風》“憂而不困”、《王風》“思而不懼”、《豳風》“樂而不淫”,其中最突出的是評《頌》,一連用了十四個“而”字,淋漓盡致地強調了其中由對立衝突的兩面所達成的統一和諧之美;反之對《鄭風》的“其細已甚”、與“和”相背離,則加以感慨否定。顯然,從季札的`評述中表現出的是一種源遠流長、影響深遠的從“和”中尋美的審美觀念。其次,季札的評述又是扣緊“德”的,從歌詩樂舞中觀“德”。如評述《魏風》《唐風》《小雅》《大雅》《頌》《象箾》《南籥》《大夏》《韶箾》等莫不提到“德”,並以自己從中所體驗到的不同程度的“德”來作為區分的標準,而“德至矣”則是歌、樂、舞所追求的政治、倫理意義。由此可知,本篇雖名為“觀樂”,但實際正如杜預所指出的,是“依聲以參時政”“論聲以參時政”,從中觀察、瞭解、體悟政治興衰,闡明治國之道,而不單純是關於詩、樂、舞的理論分析。

當然,因為在評述中不可避免地會涉及文學藝術反映現實、表達情感方面的某些本質性的問題,所以本篇仍不失為在孔子之前論述詩、樂、舞的重要文獻。而文章最後的“觀止矣”一句,也即是本書書名《古文觀止》的由來。

註釋:

(1)吳公子札:即季札,吳王壽夢的小兒子。

(2)周樂:周王室的音樂舞蹈。

(3)工:樂工。《周南》、《召南》:《詩經》十五國風開頭的兩種。以下提到的都是國風中各國的詩歌。

(4)始基之:開始奠定了基礎。

(5)勤:勞,勤勞。怨:怨恨。

(6)邶(bei):周代諸侯國,在今河南湯陰南。庸:周代諸侯國,在今河南新鄉市南。衞:周代諸侯國,在今河南淇縣。

(7)康叔:周公的弟弟,衞國開國君主。武公:康叔的九世孫。

(8)《王》:即《王風》,周平王東遷洛邑後的樂歌。

(9)鄭:周代諸侯國,在今河南新鄭一帶。

(10)細:瑣碎。這裏用音樂象徵政令。

(11)泱泱:宏大的樣子。

(12)表東海:為東海諸侯國作表率。大公:太公,指國開國國君呂尚,即姜太公。

(13)豳(bin):西周公劉時的舊都,在今陝西彬縣東北。

(14)蕩:博大的樣子。

(15)周公之東:指周公東征。

(16)夏:西周王蹺一帶。秦:在今陝西、甘肅一帶。夏聲:正聲,雅聲。

(17)魏:諸侯國名,在今山西芮縣北。

(18)渢渢(feng):輕飄浮動的樣子。

(19)險:不平,這裏指樂曲的變化。

(20)唐:在今山西太原。晉國開國國君叔虞初封於唐。

(21)陶唐氏:指帝堯。晉國是陶唐氏舊地。

(22)令德之後:美德者的後代,指陶唐氏的後代。

(23)陳:國都宛丘,在今河南淮陽。

(24)鄶(kuai):在今河南鄭州南,被鄭國消滅。

(25)譏:批評。

(26)《小雅》:指《詩·小雅》中的詩歌。

(27)先王:指周代文、武、成、康等王。

(28)《大雅》:指《詩·大雅》中的詩歌。

(29)熙熙:和美融洽的樣子。

(30)《頌》:指《詩經》中的《周頌》、《魯頌》和《商頌》。

(31)倨:傲慢。國嗝:同“逼”,侵逼。攜:遊離。荒:過度。囫處:安守。底:停頓,停滯。

(35)五聲:指宮、商、角、微、羽。和:和諧。

(36)八風:指金、石、絲、竹、翰、土、革、本做成的八類樂器

(37)節:節拍。度:尺度。

(38)守有序:樂器演奏有一定次序。

(39)《象箾(shuò )》:舞名,武舞。《南龠)(yuè):舞名,文舞。

(40)《大武》:周武王的樂舞。

(41)《韶濩hù》:商湯的樂舞。

(42)慚德:遺憾,缺憾。

(43)《大夏》:夏禹的樂舞。

(44)不德:不自誇有功。

(45)修:作。

(46)《韶萷》:虞舜的樂舞。

(47)幬(dào):覆蓋。

(48)蔑:無,沒有。

【文學與政教】

中國的文學一開始就很重視同政教的關係,這在文學沒取得獨立地位,獲得自覺發展的早期,更是如此。《詩經》最先並非作為純文學作品出現,相反的,它有具體實際的使用場合。比如“春秋時政治、外交場合公卿大夫‘賦詩言志’頗為盛行,賦詩者借用現成詩句斷章取義,暗示自己的情志。公卿大夫交談,也常引用某些詩句”。並且,詩的採集,是有意識為政教服務的。“古者天子命史采詩謠,以觀民風”,“孟春之月,羣居者將散,行人振木鐸徇於路以采詩,獻之太師,比其音律,以聞於天子。故曰:王者不窺牖户而知天下”。文學既然重視其社會功用,文學批評自然也強調政治教化。這集中體現在《論語》中: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羣,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文學作品有感染力量,能‘感發意志’,這就是興。讀者從文學作品中可以‘考見得失’,‘觀風俗之盛衰’,這就是觀。羣是指‘羣居相切磋’,互相啟發,互相砥礪。怨是指‘怨刺上政’,以促使政治改善。”

從季札對周樂的評論看,他正是把音樂(文學)和政教結合起來了。他認為政治的治亂會對音樂(文學)發生影響,也就是説可以通過音樂(文學)去“考見得失”,“觀風俗之盛衰”。因為政治的治亂會影響人,而人的思想感情又會反映到音樂(文學)中來。所以季札能從《周南》、《召南》中聽出“勤而不怨”,《邶》、《鄘》、《衞》中聽出“憂而不困”。音樂(文學)對政治也有反作用。可以“羣居相切磋”,互相啟發;可以“怨刺上政”,以促使政治改善。當然不好的音樂(文學)也會加速政治的敗壞,所以孔子要放鄭聲,季札也從《鄭》中聽出“其細也甚,民弗堪也”,認為“是其先亡乎?”但必須指出並不是真的有所謂亡國之音,而是靡靡之音助長了荒淫享樂的社會風氣,從而使得政治敗壞,以致亡國。有人片面地誇大了音樂(文學)對政治的反作用,認為音樂(文學)可以亡國,從而把對音樂(文學)的評論引入到神祕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