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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縷歌陪履齋先生滄浪看梅賞析

校園2.82W

金縷歌陪履齋先生滄浪看梅

金縷歌陪履齋先生滄浪看梅賞析

【宋】吳文英

喬木生雲氣。

訪中興、英雄陳跡,暗追前事。

戰艦東風慳借便,夢斷神州故里。

旋小築、吳宮閒地。

華表月明歸夜鶴,歎當時、花竹今如此。

枝上露,濺清淚。

遨頭小簇行春隊。

步蒼苔、尋幽別塢,問梅開未?

重唱梅邊新度曲,催發寒梢凍蕊。

此心與、東君同意。

後不如今今非昔,兩無言、相對滄浪水。

懷此恨,寄殘醉。

  【簡析】

《金縷歌》是夢窗詞中具有愛國思想的詞作之一。詞中通過滄浪着梅歌頌抗金名將韓世忠的英雄陳跡,對後不如今今非昔 的現實表示嚴重不滿。

據夏承燾《吳夢窗系年》,這首詞約寫於宋理宗嘉熙三年(1239)正月,作者四十歲。當時,吳潛由慶元府改知平江(今蘇州),二人過從甚密。作者藉着梅之機,即景生情,毫不隱晦地抒發了積鬱於胸的悲慨。

以喬木生雲氣這一開闊巨大的形象開篇,含有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的意味。喬木者,大樹也。是詞人入園以前之所見,又暗喻韓世忠。《後漢書·馮異傳》:請將並坐論功,異常獨屏樹下,軍中號曰‘大樹將軍‘。不僅如此,這一句詞,還可以使人聯想到《詩經·小雅·伐木》出自幽谷,遷於喬木。暗示韓世忠從齷齪的官場中受到排斥打擊,被迫遷居滄浪事。這一句興‘中有比,具有豐富的象徵意義。訪中興、英雄陳跡,暗追前事。

這兩句是直陳,交待這次看海的目的以及對英雄的無限景仰。繼之則拈出韓世忠一生最為動人的事蹟加以抒寫:戰艦東風慳借便,夢斷神州故里。這兩句寫的是黃天蕩之捷,抒發了詞人的感慨。韓世忠在黃天蕩以八千人的兵力,抗擊着金兀朮的`十萬大軍,堅持了四十八日。黃天蕩之役,雖然使兀朮不敢再言渡江,但韓世忠也因遭受火攻而退回鎮江。史載:兀朮刑白馬以祭天,及天霽風止,兀朮以小舟出江,世忠絕流擊之。海舟無風不能動,兀朮令善射者乘輕舟,以火箭射之,煙焰蔽天,師遂大潰,焚溺死後不可勝數。世忠僅以身免,奔還鎮江。作者對此深以為憾,故詞中表示,如果東風勁吹,毫不吝惜地給韓世忠以一臂之助,那麼失去的神州故里就很可能得以恢復。旋小築、吳宮閒地。緊承上句,寫韓世忠被剝奪兵權之後,過的是不再言兵的退隱閒居生活,點明瞭滄浪看梅這一主題。華表月明歸夜鶴至上片結尾,用丁令威學仙的故事,引出物是人非,今非昔比的慨歎,並以枝上露,濺清?quot;這一眼前景物來加以渲染和烘托。下片換頭緊扣詞題,承接上片,對看梅的過程略加梳理,點出吳潛當時的身份。步蒼苔三句點出梅字,深化意境,至重唱梅邊新度曲,催發寒梢凍蕊,把詞的意境進一步提到愛國統一與關心時事這一思想高度。寒梢凍蕊是南宋王朝怯懦無能,不圖進取,苟且偷安這一政治形勢的寫照;催發,含改變現狀、力圖有所作為的積極意義在內。重唱梅邊新度曲,實際是呼喚春天的到來,呼喚國家的振作。在這主要之點上,作者與吳潛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二者的知己之情已和盤托出了。然而,現實是無情的,即使他們此心與東君同意,而當前的現實卻是後不如今今非昔。不僅世無韓世忠,而且連黃天蕩那樣的戰役也不可能出現了。面對現實,無可奈何,作者與吳潛只能兩無言相對滄浪水,懷此恨,寄殘醉了。陳洵在《海綃説詞》中説:‘心與東君同意‘能將履齋忠款道出。是時邊事日亟,將無韓、嶽,國脈微弱,又非昔時,履齋意主和守而屢書不省,卒至敗亡,則所謂‘後不如今‘……言外寄慨。可見,詞中的悲憤心情實是有感而發的。

讀《金縷曲》,很容易使人聯想到辛派詞人的作品,因為這首詞充分表現出作者的愛國熱忱與對時事的慨歎,而且寫得慷慨縱橫、悲壯激?quot;,具有豪邁奔放之氣。

吳文英之所以能寫出這種豪邁奔放的詞篇,除作者本人具有闊大的胸襟與關心國家時事的思想感情以外,同時還與詞的藝術表現有關。比較看來,納入這首詞裏的主要是巨大的場景。高大的英雄人物與重大的歷史事件,抒發的又是由國家興亡而引起的大悲大慨。因此,詞中自然流露出一種沉鬱頓挫、蒼涼悲壯的豪氣。陳洵説:清真、稼軒、夢窗三家,實為一家。就這一點來,是頗有道理的。但是,吳夢窗畢竟不是辛棄疾。即使他的某些詞近似辛派,但從根本上講,二者又有明顯差別。以本篇為例,其主要差別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在描寫巨大場景、重大歷史事件時,又往往與某些清幽的意境、較小的生活細節相結合,直陳中帶有顯著的象徵性。喬木,象徵巨大的英雄形象;寒枝凍蕊,象徵南宋王朝的日趨沒落;枝上露,濺清淚,象徵人民羣眾的悲慟;重唱梅邊新度曲,象徵個人的愛國熱情,等等。二是主觀抒情詞句與客觀形象的描繪緊密結合,二者互為補充,並且常常以實為虛,化虛為實。詞的本意是憑弔韓世忠黃天蕩未獲最後全勝,以致失地未得恢復。但作者卻把這整個戰役及其後果概括為戰艦東風慳借便,夢斷神州故里兩句,其內涵是頗為豐富的。又如,作者設想韓世忠如能重返故居,他也一定要為國事日非,今不如昔而悲歎的。但卻以華表月明歸夜鶴等少許詞句來表現,令人玩味不盡。下片又以後不如今今非昔與之相給合。所以,這首近似辛棄疾的豪邁之作,在藝術上也仍然保留着夢窗詞本身的藝術特點。所以陳洵又説:清真、稼軒、夢窗,各有神彩,……莫不有一己之性情境地。

由上可見,夢窗詞是多樣化的,他的詞也並非完全隱晦,至於譏評他的詞思想內容往往無足取,顯然是難以成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