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文學吧

位置:首頁 > 範文 > 校園

來日大難原文及賞析

校園2.29W

原文:

來日大難原文及賞析

來日一身,攜糧負薪。

道長食盡,苦口焦脣。

今日醉飽,樂過千春。

仙人相存,誘我遠學。

海凌三山,陸憩五嶽。

乘龍天飛,目瞻兩角。

授以神藥,金丹滿握。

蟪蛄蒙恩,深愧短促。

思填東海,強銜一木。

道重天地,軒師廣成。

蟬翼九五,以求長生。

下士大笑,如蒼蠅聲。

翻譯:

人生來世維艱,一身攜帶着吃的,燒的,忍辱負重。

但因道長路遠,飲食易盡,常搞得口乾脣焦,狼狽不堪。

今日若能醉飽,便覺得其樂融融,千春難得。

有仙人對我十分關心,勸誘我遠遊學仙。

可凌海飛達三山勝境,可棲身五嶽寶地。

乘着飛龍凌天而翔,在龍背上眼看着飛龍的兩支龍角。

並還授我以滿把的金丹神藥,吃了便可長生久視。

人生蒙天地造化之恩,然猶如蟪蛄,生命苦短。

雖思欲東填滄海,以效精衞銜木,但又有何補益?

還是大道重於天地。至如軒轅黃帝,猶師事廣成。

視九五之尊輕如蟬翼,捨棄天下,以求長生。

雖為下愚之士所訕笑,猶視如蒼蠅之聲,聞而不顧。

賞析:

“”《善哉行》古辭首二句雲:“來日大難,口燥脣乾,”初看李白詩似也是套語;其實不然。“攜糧負薪”,即《贈崔司户文昆季》所云“惟昔不自媒,擔西入秦。攀龍九天上,忝列歲星匠”的“擔”。李白把被召入京一事看得很重,他在《南陵別兒童入京》不無自得地説:“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但是,到了長安,待詔翰林,弄臣般的地位,高力士輩的忌恨,同列的謗傷,種種嚴酷的現實使他從“願為輔弼”的幻夢中清醒過來,雖然只有三年時間,但他卻覺得太漫長了,“彷徨庭闕下,歎息光陰逝”(《答高山人兼呈權顧二侯》),此詩“苦口焦脣”反映了詩人當時彷徨、悵惘和困窘之態。最後,他是非離開朝廷不可了。

但是,謗傷和挫折並沒能磨損詩人的鋭氣,也沒能改變詩人豪邁傲岸的性格。他説:“北闕青雲不可期,東山白首還歸去”(《憶舊遊寄譙郡元參軍》);又説:“浮雲蔽日去不返,總為秋風摧紫蘭。角巾東出商山道,採秀行歌詠芝草”(《答杜秀才五松山見贈》)。他的朋友任華描繪詩人離開長安的情形道:“有敕放君卻歸隱淪處,高歌大笑出關去”(《雜言寄李白》)。根據這些載述,可推測“今日醉飽,樂過千金”寫的是辭闕為放臣時的達觀之狀。“仙人相存”至“金丹滿握”八句,表面上寫從仙人求長生術,實則用遊仙的形式表現對人間污濁世界的輕蔑和不滿。和人間社會相比,神仙世界沒有傾軋,沒有謗傷,自由自在。詩中寫道,馬上有仙人前來存問,勸誘他遠學。他隨着仙人,一下凌海而至仙界三山,一下騰空而至名山五嶽,何其超然、悠然。不僅如此,他還乘龍飛天,目瞻四野,受神藥,握金丹。在太白集中,很有些關於求仙訪道的作品,著名的《廬山謠寄盧侍御虛舟》結尾幾句寫道:“早服還丹無世情,琴心三疊道初成。遙見仙人彩雲裏,手把芙蓉朝玉京。先期汗漫九垓上,願接盧敖遊太清。”看起來詩人是真信神仙,太信神仙了。其實又不盡然。他説過,服菖蒲以為可以延年的漢武帝“終歸茂陵田”(《蒿山採昌蒲者》),並沒有長年。他還對神仙和神仙世界有過懷疑:“仙人殊恍惚,未若醉中真”(《擬古》其三);“富貴與神仙,蹉跎成兩失”(《長歌行》)。因此,這首詩對神仙世界的頌揚,真正目的未必在於求仙長年,而在於借那個世界來否定污濁的人間世界。

“”這幾句,聯繫上文,説今蒙恩而授之神藥,使得長生,其德甚深,無時不思報答,但卻有如精衞銜木石填海,德深而無以盡報。聯繫賜金放還,則還有更深的意思。上文説過,長安三年,備受排擠,詩人感到時間漫長難忍,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被召入京,畢竟是一生中難忘的一段歷史,不能在那段時間及有生之年報主恩,又不能無愧。在封建社會中,士子們經濟策、濟世志的實現,往往與報主闕相聯繫,李白雖然比較清楚地看出社會現實的黑暗,但對國君仍抱有較大希望,他認為自己之所以不能深報主恩,乃是“浮雲蔽日”所致。“”求仙的.最高境界是求道,只有求道才能視萬乘如敝屣,才能真正做到養生長生。“道”,是老莊哲學思想的一個重要概念,它既指超越時空、感知難於用語言表達的一種實體,又是萬物之源,所以李白説“道重天地”。“軒師廣成”的“軒”指軒轅黃帝。“道”如此重要,就連黃帝都得師事廣成子(《莊子·在宥篇》中一個“達於至道”的人物,一説即老子)以求道。《莊子·在宥篇》説,黃帝問如何治天下,廣成子不答;黃帝問如何養生長生,廣成子告訴他:清靜無為,不把統治天下當成一回事。此詩“蟬翼九五,以求長生”,就是黃帝聽了廣成子開導後所作的反映。據《易》,“九五”為天子之位。黃帝得道,便視天子之位如蟬翼之輕,只以求長生為念。黃帝尚且如此,一個凡夫俗子更不必把世事看得過重,有勅放歸,於是便“高歌大笑出關去。”“下士大笑,如蒼蠅聲,”李白十分痛恨那幫撥弄是非的小人,在他的詩中不止一次對他們進行痛斥,同時也表示絕不同他們同流合污;自己之所以被國君疏遠,就是這些小人作祟的緣故:“青蠅易相點,白雪難同調。本是疏散人,屢貽褊促誚”(《翰林讀書言懷呈集賢諸學士》);“早懷經濟策,特受龍顏顧。白玉棲青蠅,君臣忽行路”(《贈溧陽宋少府陟》);“白璧竟何辜,青蠅遂成冤”(《書情贈蔡舍人雄》)。離開長安後,他還寫道:“一談一笑失顏色,蒼蠅貝錦喧謗聲”(《答王十二寒夜獨酌有懷》);“白璧何辜,青蠅屢前”(《雪讒詩贈友人》)。詩人受謗而離開長安,雖然大笑而去,但是隨着其“扶搖直上九萬里”(《上李邕》)幻夢的破滅,內心則有一種難於言狀的苦澀。

此詩從字面看,內容和樂府古辭似無大區別,細玩辭意,從“攜糧負薪”到求仙訪道,直至蔑視小人,都不無詩人傲岸不羈的形象在。海凌陸憩,乘龍握丹,軒師廣成,寫得曠放飄逸,彪炳陸離,神采飛揚;中間又插入蒙恩深愧,結以下士青蠅,寫仙界則始終不離人間,抑鬱頓挫,跌宕有勢。全詩雖然寄興深微,辭旨恍惚,但其文理脈絡、主旨大略亦不是不可尋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