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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九十韶光如夢裏原文、翻譯註釋及賞析

校園1.11W

原文:

蝶戀花·九十韶光如夢裏原文、翻譯註釋及賞析

蝶戀花·九十韶光如夢裏

清代:文廷式

九十韶光如夢裏,寸寸關河,寸寸銷魂地。落日野田黃蝶起,古槐叢荻搖深翠。

惆悵玉簫催別意,蕙些蘭騷,未是傷心事。重疊淚痕緘錦字,人生只有情難死。

譯文

九十韶光如夢裏,寸寸關河,寸寸銷魂地。落日野田黃蝶起,古槐叢荻搖深翠。

九十天的春光匆匆而過如在夢裏,一寸寸的山河,每一寸土地都讓人極度哀痛。落日之下野田裏黃蝶飛舞,古槐樹和叢荻搖曳着枝條顯出一片濃碧。

惆悵玉簫催別意,蕙些蘭騷,未是傷心事。重疊淚痕緘錦字,人生只有情難死。

玉簫吹奏起惆悵失意的音調催人別離,個人的挫折和失意,並不是令我傷心的事。熱淚縱橫悲憤難已,封好了信封,人生中只有真摯的感情才永不會死。

註釋

九十韶(sháo)光如夢裏,寸寸關河,寸寸銷魂地。落日野田黃蝶起,古槐叢荻(dí)搖深翠。

蝶戀花:原唐教坊曲名,後用為詞牌名。又名“鵲踏枝”“鳳棲梧”。《樂章集》《張子野詞》併入“小石調”,《清真集》入“商調”。雙調六十字,上下片各四仄韻。九十韶光:整個春天共九十日,故云。寸寸關河:《金史·左企弓傳》:“太祖既定燕,企弓獻詩,略曰:‘君王莫聽捐燕議,一過河山一寸金。”關河,猶言山河。銷魂:此指極度悲傷。

惆悵玉簫催別意,蕙(huì)些(suò)蘭騷,未是傷心事。重疊淚痕緘(jiān)錦字,人生只有情難死。

玉簫:用江淹《別賦》“琴羽張兮簫鼓陳”句,指臨別時令人“惆悵”的管絃之音;也可能用範攄《云溪友議?玉簫記》所述韋皋遊江夏,鍾情於一名玉簫的侍女,臨別時贈以玉指環一枚、詩一首,並約期再見事,及姜夔《長亭怨慢》詞“韋郎去也,怎忘得、玉環(一作簫)分付,第是、早早歸來,怕紅萼、無人為主,算空有並刀,難剪離愁萬縷”諸句意。如果是後者,當有本事在,惜已難考實。蕙些蘭騷:楚辭中又多以“蕙”“蘭”之屬的香草象喻品性志行的美善高潔。些,系古時楚人的習用語氣詞。騷,指屈原代表作《離騷》。此處以“蕙些蘭騷”作為楚辭的代稱。未是傷心事:意謂蕙蘭受害,並非消極傷心之事,乃是要同邪惡勢力作鬥爭的事。錦字:用錦織成的字,代指書信。

賞析:

詞的上片寫景,描述出詞人對充滿了苦難的祖國河山的摯愛深情,細緻地映襯出一顆愛國志士的憂國之心。正因為詞人熱愛祖國,深深地為國事擔憂,才在下片的抒情中進一步表達了自己的報國情懷。下片意承景來,接以政治失意的對比,愈顯其情真意切。結拍“人生只有情難死”句,這“情”,既有思君報國之喻,又有壯志慷慨之義,形象地表現出詞人的`拳拳愛國心。詞中用典巧妙,屈原的美人香草之思被作者化用於詞句中,委宛曲折,如泣如訴,擴充了詞的傷感意藴。比興手法的運用,更加深了全詞的感人情境。

此詞創作時已入初夏,三春已逝,作者回顧在京遊蹤,恍如一夢,故詞以“九十韶光如夢裏”一句起調。緊承此句的“寸寸關河,寸寸銷魂地”中的“銷魂”兩字,用江淹《別賦》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意,以表達其離京時對這片土地的依戀、惜別之情。後兩句則為出東便門後所見田野間之景。此兩句寓情於景,聯繫其“如夢裏”的感受,上句所寫“落日野田黃蝶起”之景,可與陳維崧《尉遲杯》詞“聞説近日台城,剩黃蝶濛濛,和夢飛舞”三句合參,似化用《莊子·齊物論》中夢蝶的寓言,以表達其迷惘如夢的心情。

下句所寫“古槐叢荻搖深翠”之景,則可參讀作者後來在《南軺日記》光緒十九年七月二十二日所寫“連日所行之境,綠楊萬樹,紅蓼叢生,愈繁密處,愈覺蕭疏”,“微吟二句雲‘每當荻葦蕭森處,便有江湖浩蕩心’,蓋深知世變之巨,將來非一手一足之力所能挽”,此時作者從槐荻搖翠中所產生的當也是“蕭森”之感、“江湖”之心。

過片“惆悵玉簫催別意”一句,明白揭出“別”字,進一步表達此次離京的“惆悵”之情。繼此句後,以“蕙些蘭騷,未是傷心事”兩句極言其離京時的傷心懷抱。在作者看來,楚辭中所抒寫的幽憂還未足以道出他此時的“傷心事”。

結拍“重疊淚痕緘錦字,人生只有情難死”兩句,則用詩歌的傳統手法,託男女相思以表達其眷戀京國的纏綿幽約之情,而如果過片“惆悵”句是用韋皋與侍女玉簫典,則此兩句中固有男女間生死相思的戀情在。人間的真情、至情是執着的、永恆的。“情難死”句是對此情的讚頌,與李商隱《無題》詩“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元好問《摸魚兒·雁丘詞》詞“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諸句,可稱異曲同工。

葉恭綽在《廣篋中詞》中以“沉痛”兩字評此詞。其詞情之如此沉痛,當因寫此詞時,其別情離緒是與其落第後的失落之感及其關念時事的憂國之情交織為一的。此時,政局日非,內憂外患迭起,是國危如縷的多事之秋。作者此次在京時曾於致友人函中對喪權辱國的中法條約的簽訂極表憤慨,又曾與人謀議劾李蓮英事。此詞起調“九十韶光如夢裏”句,似也寓有對清皇朝的盛世已如夢如煙、一去不返的感慨。“寸寸關河,寸寸銷魂地”兩句,更似寓有對鴉片戰爭以來一再喪師失地,使河山蒙羞的悲憤,而“落日”之景本就可以喻示國運之衰微沒落。下片詞所説的“傷心事”,應不僅僅指離別之事。其就楚《騷》翻進一層而言者,蓋自傷生逢末世,身歷千古未有之變局,目睹接踵而來之國恥,其煩憂苦恨固有與屈原相通之處,但其時、其事則大異於屈原之時、之事,其傷心懷抱更有甚於楚《騷》所表述者。至於詞的結拍兩句所云淚痕之“重疊”、深情之“難死”,也應在離愁別恨外,還有更沉痛的世事之憂、國亡之懼,以及空懷革新政治的抱負而屢試不第、志業難展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