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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懷古》原文及賞析(通用8篇)

校園1.21W

《金陵懷古》是北宋詩人王珪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這是一首懷古詩,首聯破題兼點明時間地點,並營造出孤寂淒涼的氛圍,頷、頸兩聯描寫眼觀金陵秋景,小編帶來的《金陵懷古》原文及賞析。

《金陵懷古》原文及賞析(通用8篇)

《金陵懷古》原文及賞析 篇1

龍虎地,繁華六代猶記。紅衣落盡,只洲前,一雙鷺起,秦淮日夜向東流,澄江如練無際。

白門外,枯杙倚,樓船朽橛難系。石頭城壞,有燕子銜泥故壘。倡家猶唱後庭花,清商子夜流水。

賣花聲過春滿市。鬧紅樓,煙月千里。春色豈關人世。野棠無主,流鶯成對,街入臨春故宮裏。

翻譯

金陵乃位居險要之地,盤龍卧虎,歷經六朝風雨。曾經行人流連的荷塘蓮葉今已凋枯殆盡,只有那白鷺洲上一兩隻正在起飛徒增荒涼的白鷺而已。秦淮水東流,長江練無際。

金陵城外斷木殘樁遍地,即使有高大的樓船或戰船也無法系樁停泊。今日的金陵已是滿身瘡痍、處處狼藉,只有燕子銜泥築巢。歌女唱着《後庭花》,不知亡國之痛的人們仍在過着紙醉金迷的生活。

街市人聲鼎沸,紅樓熱鬧,煙月千里。春色歲歲雖然有,與人世變幻有何干系呢?野棠無主花散落,流鶯對對,飛入那臨春閣閣。

註釋

紅衣:指荷葉,喻舞衣或舞裙。

白門:金陵。

枯杙:指枯斷之木橛。

臨春:陳後主為自己荒唐無度的生活建造的三閣之一的“臨春閣”。

賞析

《西河》屬三疊慢詞,這是作者次韻北宋周美成(周邦彥)《西河·金陵懷古》的一首和作。它抒發了明清易代以後作者出自內心的黍離之悲、亡國之痛。

上片總寫號稱六代豪華的金陵古城已經破敗不堪。念昔日之盛歎今日之衰,為全首詞定下了沉痛哀傷的基調。

首句起筆擒題,令一個三字句“龍虎地”,即以諸葛亮的讚語“鍾阜龍盤,石城虎踞”突出古城金陵乃位居險要、氣象萬千之地。“六代繁華猶記”,這是對古城過去的繁華作空自回顧。歷史上東吳、東晉、宋、齊、樑、陳六個朝代皆在金陵建都,曾出現那些帝王統治下的繁華景象,故稱六化豪華,可是今日詞人眼下的金陵城已經“紅衣落盡,只洲前,一雙鷺起”了。唐趙嘏《長安晚秋》中有“紫豔半開籬菊靜,紅衣落盡渚蓮愁”。“紅衣”指荷葉,喻舞衣或舞裙,故此處寫荷塘蓮葉今已凋枯殆盡,喻指當時六朝絃歌妙舞的盛況今已不復存在,留下來的只是白鷺洲上一兩隻正在起飛徒增荒涼的白鷺而已。

末了,“秦淮日夜向東流,澄江如練無際”。承上句寫秦淮水東流,長江練無際,將當時金陵蕭條冷落所引起的傷感進一步潑露筆端,猶如李後主詞“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傷懷哀怨之聲,給人以“流水落花春去也”的沉痛感覺。

全詞中段,進一步寫今日古城荒蕪敗落的景象,可謂詞人情緒的鋪展和延伸,伏而後起。

“白門外,枯杙倚”,首先一筆,繪出金陵城多為東倒西歪的斷木殘樁。“白門”即金陵;“枯杙”即指枯斷之木橛。僅此一物,就突出了古城的敗落蕭條。用筆之精,可見一斑。繼而“樓船朽橛難系”,説明由於到處是朽木殘樁,即使有高大的樓船或戰船也無法系樁停泊。比之於宋周美成詞作中的同韻同句--“斷懸樹,猶倒倚,莫愁艇子曾系”,無論寫景抒情均有過之而無不及。加上“石頭城壞,有燕子,銜泥故壘”一句,整個金陵已是滿身瘡痍、處處狼藉,破敗不堪了。昔之六朝勝地,雄稱盤龍卧虎的名城,今已淪為樓航戰船難系、城堡壘窩的亡都,其亡國之痛全然溢於詞中。而末句“倡家猶唱後庭花,清商子夜流水”,這是作者感情的崛起,“後庭花”乃南朝陳後主所創的亡國之音《玉樹後庭花》;“清商子夜”則是南朝的《清商曲》《子夜曲》。這裏詞人將晚唐杜牧的政治諷刺詩《泊秦淮》中的“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揉進自己的詞中,對不知亡國之痛、陷於靡靡之音、過着紙醉金迷生活的人們表示了無比的激憤!

全詞末段,首句“賣花聲過春潮滿市,鬧紅樓,煙月千里”,寫古城淪亡以後一種虛假的繁榮。緊隨一句“春色豈關人世”,道出了虛假繁榮的端倪;春色歲歲雖然有,與人世變幻有何干系呢?春色掩飾不了古城淪喪以後的慘狀。

最後“任野棠無主,流鶯成對,銜入臨春故宮裏”,這是作者用典作結束。“臨春”乃陳後主為自己荒唐無度的生活建造的三閣之一的“臨春閣”。詞人寫野棠無主花散落,為流鶯銜入“臨春”裏,運用想象借南朝陳叔寶這個亡國之君的敗跡,隱含哀而鑑之的嗟歎。

縱觀全詞,作者沒有直抒胸臆,而是通過寫景抒發感情,即寫古城破敗景象抒發亡國之恨。因為作者畢竟不是李後主和陳後主,荒唐誤國哀傷得直不起腰來;他痛父殉於國難,能終身不仕新朝,所以,一咱幽怨交加之情、哀而鑑之之心表現在詞中,可謂為有一定思想深度的和作。

《金陵懷古》原文及賞析 篇2

金陵懷古

懷鄉訪古事悠悠,獨上江城滿目秋。

一鳥帶煙來別渚,數帆和雨下歸舟。

蕭蕭暮吹驚紅葉,慘慘寒雲壓舊樓。

故國淒涼誰與問,人心無復更風流。

翻譯

金陵繁華多少事,都不過是歷史中的一筆,我獨自登上了江城的高處,只見滿目蕭然,悽清寒涼。

一隻飛鳥飛過,身後一縷細煙飄散在江邊。幾片帆船在風雨中向下遊飄去,可是遊子的歸舟?

晚風吹來,紅葉蕭蕭作響。寒雲慘淡,沉沉的壓着舊樓。

故國亡去,失去故園的淒涼有誰知道?人心怎麼還能像以往一樣,自在瀟灑呢?

譯文

金陵繁華多少事,都不過是歷史中的一筆,我獨自登上了江城的高處,只見滿目蕭然,悽清寒涼。

一隻飛鳥飛過,身後一縷細煙飄散在江邊。幾片帆船在風雨中向下遊飄去,可是遊子的歸舟?

晚風吹來,紅葉蕭蕭作響。寒雲慘淡,沉沉的壓着舊樓。

故國亡去,失去故園的淒涼有誰知道?人心怎麼還能像以往一樣,自在瀟灑呢?

鑑賞

注:王珪時任北宋左相,寫作此詩北宋在與西夏的兩次戰爭中均遭失敗。

首句破題,兼點時、地。為排解鄉思而懷古,但往事如煙,相隔久遠,難以追尋。獨自踟躕江邊古城,撲入眼簾的只有蕭索的秋景。“悠悠”、“獨上”、“滿目秋”,開篇即為全詩籠罩了一層孤寂、蕭索的氣氛,並與尾聯的“故國淒涼’‘誰與問”形成呼應。

中間二聯,即承接“獨上江城滿目秋”,着力描寫詩人眼中的秋光。晚煙悽迷中,一隻水鳥孤零零地落在僻靜無人的沙洲上。秋雨淅淅瀝瀝,江面上稀落地飄零着幾片帆影,駛向歸途。蕭瑟的晚風,把山麓層林的紅葉吹得七零八落。暗淡的寒雲密佈低空,陰沉沉地似乎要把古城壓垮。一句一景,猶如四幅畫屏,物象雖不同,卻同是淡墨素彩,集中反映了秋光的蕭瑟,創造了一個寥落清冷的意境。

中間二聯,融情於景,鍛字煉句,顯出作者藝術匠心。用“蕭蕭”“慘慘”修飾“暮吹”與“寒雲”,摹聲繪色,寫出了晚風悽景,寒雲慘淡,也寫出了作者的心緒; “驚”運用擬人手法,既寫出了秋風中“紅葉”飄零的情狀,也寫出了詩人心頭之“驚”;“壓”既形象地寫出了寒雲之重,也表現出詩人心情之沉重。

尾聯歸結全詩,為金陵秋景圖點睛。這歷史上虎踞龍盤、人傑地靈的雄都,如今竟一派淒涼,無人過問;登臨此地,誰也沒有往日那種激揚分發、躊躇滿志的風情氣韻。“故國淒涼”應“江城滿目秋”,“誰與問”應“獨上”。“人心無復更風流”,由以上種種風物,水到渠成地誘發出了不吐不快的感慨,體現了詩人深深的憂思。

北宋立國不久,逐漸形成積弱集貧的局面。時任左相的作者,對國勢日益衰微,感觸必深。“故國淒涼”未必只是弔古之思,很可能是感慨國勢的時代悲愁的曲折反映。

這首詩格調的寥落沉鬱,與昂奮進取的盛唐氣象迥然有別。宋朝立國不久,逐漸形成積貧積弱的痼疾,旨在緩和危機的王安石變法,雖部分地達到了“富國”的目的,但“強兵”的效果甚微。元豐四年、五年(1081---1082)同西夏進行兩次戰爭,都慘遭失敗。第二次的“永樂之敗”,喪師二十萬,神宗“臨朝痛悼,為之不食”(《宋史紀事本末》卷四十)。當時王珪在朝身任左相,對國勢日益凌夷,感觸必深。《金陵懷古》的“故國淒涼”之歎,未必只是一般的發弔古之思,很可能是感慨國勢的時代悲愁的曲折反映。

《金陵懷古》原文及賞析 篇3

原文:

玉樹歌殘王氣終,景陽兵合戍樓空。

鬆楸遠近千官冢,禾黍高低六代宮。

石燕拂雲晴亦雨,江豚吹浪夜還風。

英雄一去豪華盡,惟有青山似洛中。

詩詞賞析:

金陵是孫吳、東晉和南朝的宋、齊、樑、陳的古都,隋唐以來,由於政治中心的轉移,無復六朝的金粉繁華。金陵的盛衰滄桑,成為許多後代詩人寄慨言志的話題。一般詠懷金陵的詩,多指一景一事而言,許渾這首七律則“渾寫大意”,“涵概一切”(俞陛雲《詩境淺説》),具有高度的藝術概括性。

詩以追述隋兵滅陳的史事發端,寫南朝最後一個小朝廷,在陳後主所制樂曲《玉樹後庭花》的靡靡之音中覆滅,隋軍攻陷金陵,《玉樹後庭花》曲猶未盡,金陵卻已末日來臨,隋朝大軍直逼景陽宮外,城防形同虛設,陳後主束手就擒,陳朝滅亡。這是金陵由盛轉衰的開始,全詩以此發端,可謂善抓關鍵。

頷聯描寫金陵的衰敗景象。“鬆楸”,墳墓上的樹木。詩人登高而望,遠近高低盡是鬆楸荒冢,殘宮禾黍。南朝的繁榮盛況,已成為歷史的陳跡。

前兩聯在內容安排上採用了逆挽的手法:首先追述對前朝歷史的遙想,然後補寫引起這種遙想的眼前景物。這就突出了陳朝滅亡這一金陵盛衰的轉捩點及其藴含的歷史教訓。

頸聯用比興手法概括世間的風雲變幻。這裏,“拂”字、“吹”字寫得傳神,“亦”字、“還”字寫得含蓄。“拂雲”描寫石燕掠雨穿雲的形象,“吹浪”表現江豚興風鼓浪的氣勢。“晴亦雨”意味着“陰固雨”,“夜還風”顯見得“日已風”。“江豚”和“石燕”,象徵歷史上叱吒風雨的人物,如尾聯所説的英雄。這兩句通過江上風雲晴雨的變化,表現人類社會的干戈起伏和歷代王朝的興亡交替。

尾聯照應開頭,抒發了詩人對於繁華易逝的感慨。英雄,指曾佔據金陵的歷代帝王。金陵和洛陽都有羣山環繞,地形相似,所以李白《金陵三首》有“山似洛陽多”的詩句。“惟有青山似洛中”,就是説今日的金陵除去山川地勢與六朝時依然相似,其餘的一切都大不一樣了。江山不改,世事多變,令人感慨萬千。

這首懷古七律,在選取形象、錘鍊字句方面很見功力。例如中間兩聯,都以自然景象反映社會的變化,手法和景物卻大不相同:頷聯採取賦的寫法進行直觀的描述,頸聯藉助比興取得暗示的效果;鬆楸、禾黍都是現實中司空見慣的植物,石燕和江豚則是傳説裏面神奇怪誕的動物。這樣,既寫出各式各樣豐富多彩的形象,又烘托了一種神祕莫測的浪漫主義氣氛。至於煉字,以首聯為例:“殘”和“空”,從文化生活和軍事設施兩方面反映陳朝的腐敗,一文一武,點染出陳亡之前金陵城一片沒落不堪的景象:“合”字又以泰山壓頂之勢,表現隋朝大軍兵臨城下的威力:“王氣終”則與尾聯的“豪華盡”前後相應,抒寫金陵繁華一去不返、人間權勢終歸於盡的慨歎,讀來令人不禁悵然。

《金陵懷古》原文及賞析 篇4

【內容】

輦路江楓暗,宮庭野草春。 傷心庾開府,老作北朝臣。

【賞析】:

金陵(今江蘇南京)從三國吳起,先後為六朝國都,是歷代詩人詠史的重要題材。司空曙的這首《金陵懷古》,選材典型,用事精工,別具匠心。

前兩句寫實。作者就眼前所見,選擇兩件典型的景物加以描繪,着墨不多,而能把古都金陵衰敗荒涼的景象,表現得很具體,很鮮明。輦路即皇帝乘車經過的道路。想當年,皇帝出遊,旌旗如林,鼓樂喧天,前呼後擁,該是何等威風!如今這景象已不復存在,只有道旁那飽覽人世滄桑的江楓,長得又高又大,遮天蔽日,投下濃密的陰影,使荒蕪的輦路更顯得幽暗陰森。“江楓暗”的“暗”字,既是寫實,又透露出此刻作者心情的沉重。沿着這條路走去,就可看到殘存的一些六朝宮苑建築了。“台城六代競豪華”,昔日的宮庭,珠光寶氣,金碧輝煌,一派顯赫繁華,更不用説到了飛紅點翠、鶯歌燕舞的春天。現在這裏卻一片悽清冷落,只有那野草到處滋生,長得蓬蓬勃勃,好象整個宮庭都成了它們的世界。“野草春”,這“春”字既點時令,又着意表示,點綴春光的唯有這萋萋野草而已。這兩句對偶整齊,輦路、宮庭與江楓、野草形成強烈對照,啟發讀者將它的現狀與歷史作比較,其盛衰興亡之感自然寄寓於其中。

接下去,筆鋒一轉,運實入虛,別出心裁地用典故抒發情懷。典故用得自然、恰當,藴含豐富,耐人尋味。

先説自然。庾開府即庾信,因曾官開府儀同三司,故稱。庾信是樑朝著名詩人,早年在金陵做官,和父親庾肩吾一起,深受梁武帝賞識,所謂“父子東宮,出入禁闥,恩禮莫與比隆”。詩人從輦路、宮庭着筆來懷古,當然很容易聯想到庾信,它與作者的眼前情景相接相合,所以是自然的。

再説恰當。庾信出使北朝西魏期間,樑為西魏所亡,遂被強留長安。北周代魏後,他又被迫仕於周,一直留在北朝,最後死於隋文帝開皇元年。他經歷了北朝幾次政權的交替,又目睹南朝最後兩個王朝的覆滅,其身世是最能反映那個時代的動亂變化的。再説他長期羈旅北地,常常想念故國和家鄉,其詩賦多有“鄉關之思”,著名的《哀江南賦》就是這方面的代表作。詩人的身世和庾信有某些相似之處。他經歷過“安史之亂”,親眼看到大唐帝國從繁榮的頂峯上跌落下來。安史亂時,他曾遠離家鄉,避難南方,亂平後一時還未能回到長安,思鄉之情甚切。所以,詩人用庾信的典故,既感傷歷史上六朝的興亡變化,又藉以寄寓對唐朝衰微的感歎,更包含有他自己的故園之思、身世之感在內,確是貼切工穩,含藴豐富。“傷心”二字,下得沉重,值得玩味。庾信曾作《傷心賦》一篇,傷子死,悼國亡,哀婉動人,自雲:“既傷即事,追悼前亡,惟覺傷心……”以“傷心”冠其名上,自然貼切,而這不僅概括了庾信的生平遭際,也寄託了作者對這位前輩詩人的深厚同情,更是他此時此地悲涼心情的自白。

這首詩寥寥二十字,包藴豐富,感慨深沉,情與景、古與今、物與我渾然一體,不失為詠史詩的佳作。

《金陵懷古》原文及賞析 篇5

蟾宮曲·金陵懷古

記當年六代豪誇,甚江令歸來,玉樹無花?商女歌聲,台城暢望,淮水煙沙。問江左風流故家,但夕陽衰草寒鴉。隱映殘霞,寥落歸帆,嗚咽鳴笳。

創作背景

此曲當作於元武宗至大二年(1309年),當時盧摯在江東道廉訪使任上。他來到金陵,登台遠眺,眼見當年顯赫一時的王、謝歌台,只剩下殘陽下衰草悽迷,寒鴉哀鳴。面對着那寥落歸帆,耳聽着那嗚咽胡笳,他感慨萬分,寫出了這支曲子。

譯文及註釋

譯文

記得六朝時的金陵,是多麼顯耀豪華!為何江令歸來以後,竟滿城衰敗無花?隔江猶聽亡國歌女的聲聲賣唱,台城遠望秦淮河水的渺渺煙沙,問金陵舊時的豪門如今都在哪裏?只見夕陽斜照下的一片枯草,飛來飛去的幾點寒鴉;殘霞掩映中的寥落歸帆,伴着嗚咽悲涼的胡笳。

註釋

雙調:宮調名。十二宮調之一,雙調為元曲常用宮調。

蟾宮曲:曲牌名,屬北曲雙調。小令兼用。又名“折桂令”“步蟾宮”“東風第一枝”。

六代:指三國時的吳、東晉及南朝的'宋、齊、樑、陳,它們都以建康(今江蘇南京)為都城,歷史上合稱“六朝”。豪誇:競相誇耀奢侈豪華。

江令:指江總,陳代文學家,字總持,濟陽考城(今河南省蘭考縣東)人,仕樑、陳、隋三朝。陳時官至尚書令,世稱“江令”,然而他卻不理朝政,日與孔範等陪侍陳後主遊宴後宮,製作豔詞,荒嬉無度,時號“狎客”。

玉樹無花:即指由陳後主親自創作的曲子《玉樹後庭花》,它歷來被看作是亡國之音。

商女:歌女。

台城:六朝時的禁城,三國時期為東吳後苑所在,遺址在今南京市玄武湖畔。

江左:即江東,今江蘇一帶,此專指金陵。風流故家:指六朝顯赫一時的王、謝家族。

賞析

這是一支小令,是一首寓意深刻的懷古之作。全曲內容共分三個層次。

開頭三句為第一層,緬懷往昔。一般文人登臨懷古,都是觸景生情,面對江山發思古之幽情。這首小令一開始就將讀者引入千年前的歷史氛圍中:“記當年六代豪誇,甚江令歸來,玉樹無花?”在金陵建過都城的六個朝代,都競相誇耀自己奢侈豪華。這層曲的意思是,在這六朝競相誇耀奢侈豪華的金陵,當年陳朝的江總,回來後為什麼再也聽不到《玉樹後庭花》的歌曲了呢?這就是説,六代的最後一個王朝,已是繁華銷歇,江河日下,並隱含有責備陳代君臣無度、誤國害民的弦外之音。

接着三句為第二層,寫作者似仍沉浸在歷史的反思之中,耳邊仍縈繞着歌女們《玉樹後庭花》的靡靡之音。當登上台城縱情眺望之時,他眼前便展現出一片遼闊無垠的江淮原野。這就是:“商女歌聲,台城暢望,淮水煙沙。”以上三句化用劉禹錫《台城》詩:“台城六代競豪華,結綺臨春事最奢。萬户千門成野草,只緣一曲《後庭花》”。

最後五句是曲子的第三層,作者面對如畫的大好河山,生髮無限感慨。這一層曲詞的意思是,試問當年世代相傳的大貴族世家哪裏去了?只剩下夕陽、衰草、寒鴉,一派深秋的黃昏景象。在晚霞的映照下,大江之中,歸帆點點,淒涼寥落,胡笳嗚鳴,顯然已是元代蒙古人的天下!故國之思盡在不言中。這幾句寫得情景交融。

綜觀這首詞,含蓄凝練,工麗精巧,引用典故也順應自然,顯示了盧摯散曲創作明白如話、生動清麗的藝術風格。

《金陵懷古》原文及賞析 篇6

《金陵懷古》是中國唐代文學家劉禹錫的詩作。此詩前半部分寫所見之景,點出與六朝有關的金陵名勝古蹟,以暗示千古興亡之所由;後半部分通過議論和感慨借古諷今,揭示出全詩主旨。全詩煉字精妙,感慨深沉。

金 陵 懷 古

潮滿冶城渚⑴,日斜徵虜亭⑵。

蔡洲新草綠⑶,幕府舊煙青⑷。

興廢由人事⑸,山川空地形⑹。

後庭花一曲⑺,幽怨不堪聽。

詞句註釋

⑴冶(yè)城:東吳著名的製造兵器之地。冶:一作“台”。

⑵徵虜亭:亭名,在金陵。

⑶蔡洲:江中洲名。蔡:一作“芳”。

⑷幕府:山名。

⑸興廢:指國家興亡。人事:指人的作為。

⑹山川空地形:徒然具有險要的山川形勢。

⑺後庭花:即《玉樹後庭花》,陳後主所作歌曲名。

白話譯文

春潮淹沒了冶城的洲渚,落日餘暉斜照在徵虜亭。

蔡洲新草茁壯一片嫩綠,幕府山上仍是煙靄青青。

國家的興亡取決於人事,山河也徒有險峻的地形。

玉樹後庭花這支亡國曲,悽婉幽怨令人不忍再聽。

整體賞析

“潮滿冶城渚,日斜徵虜亭。”首聯寫的是晨景和晚景。詩人為尋訪東吳當年冶鑄之地——冶城的遺蹟來到江邊,正逢早潮上漲,水天空闊,滿川風濤。冶城這一以冶制吳刀、吳鈎著名的古蹟在何處,詩人徘徊尋覓,卻四顧茫然。只有那江濤的拍岸聲和江邊一片荒涼的景象。它彷彿告訴人們:冶城和吳國的雄圖霸業一樣,早已在時間的長河中消逝得無影無蹤了。傍晚時分,徵虜亭寂寞地矗立在斜暉之中,伴隨着它的不過是投在地上的長長的黑影而已,那東晉王謝貴族之家曾在這裏餞行送別的熱鬧排場,也早已銷聲匿跡。儘管亭子與夕陽依舊,但人事卻已全非。詩在開頭兩句巧妙地把盛衰對比從景語中道出,使詩歌一落筆就緊扣題意,自然流露出弔古傷今之情。

“蔡洲新草綠,幕府舊煙青。”頷聯兩句雖然仍是寫景,但此處寫的景,則不僅是對歷史陳跡的憑弔,而且以雄偉美麗的山川為見證以抒懷,藉以形象地表達出詩人對某一歷史問題的識見。詩人説:看哪,時序雖在春寒料峭之中,那江心不沉的戰船——蔡洲卻已長出一片嫩綠的新草;那向稱金陵門户的幕府山正雄視大江,山頂上升起裊裊青煙,光景依然如舊。面對着滔滔江流,詩人想起了東晉軍閥蘇峻曾一度襲破金陵,企圖憑藉險阻,建立霸業。不久陶侃、温嶠起兵在此伐叛,舟師四萬次於蔡洲。一時舳艫相望,旌旗蔽空,激戰累日,終於擊敗蘇峻,使晉室轉危為安。他還想起幕府山正是由於丞相王導曾在此建立幕府屯兵駐守而得名。但曾幾何時,東晉仍然被劉宋所代替,衡陽王劉義季出任南兗州刺史,此山從此又成為劉宋新貴們祖餞之處。山川風物在變幻的歷史長河中並沒有變異,詩人看到的仍是:春草年年綠,舊煙歲歲青。這一聯熔古今事與眼前景為一體,“新草綠”、“舊煙青”六字下得醒豁鮮明,情景交融,併為下文的感慨作鋪墊。

“興廢由人事,山川空地形。”頸聯承上兩聯轉入議論。詩人以極其精煉的語言揭示了六朝興亡的祕密,並示警當世:六朝的繁華哪裏去了?當時的權貴而今安在?險要的山川形勢並沒有為他們的長治久安提供保障;國家興亡,原當取決於人事!在這一聯裏,詩人思接千里,自鑄偉詞,提出了社稷之存“在德不在險”的卓越見解。後來王安石《金陵懷古四首》其二:“天兵南下此橋江,敵國當時指顧降。山水雄豪空覆在,君王神武自無雙。”即由此化出。足見議論之高,識見之卓。

尾聯“《後庭花》一曲,幽怨不堪聽”。六朝帝王憑恃天險、縱情享樂而國亡,歷史的教訓並沒有被後世記取。詩人以《玉樹後庭花》尚在流行暗示當今唐代的統治者依託關中百二山河之險,沉溺在聲色享樂之中,正步着六朝的後塵,其後果是不堪設想的。《玉樹後庭花》是公認的亡國之音。詩含蓄地把鑑戒亡國之意寄寓於一種音樂現象之中,可謂意味深長。晚唐詩人杜牧的《泊秦淮》:“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便是脱胎於此。

《貞一齋詩説》説:“詠史詩不必鑿鑿指事實,看古人名作可見。”劉禹錫這首詩就是這樣,首聯從題前搖曳而來,尾聯從題後迤邐而去。前兩聯只點出與六朝有關的金陵名勝古蹟,以暗示千古興亡之所由,而不是為了追懷一朝、一帝、一事、一物。至後兩聯則通過議論和感慨借古諷今,揭示出全詩主旨。這種手法,用在詠史詩、懷古詩中是頗為高明的。

《金陵懷古》原文及賞析 篇7

一帶江山如畫,風物向秋瀟灑。水浸碧天何處斷?霽色冷光相射。蓼嶼荻花洲,掩映竹籬茅舍。雲際客帆高掛,煙外酒旗低亞。多少六朝興廢事,盡入漁樵閒話。悵望倚層樓,寒日無言西下。

【譯文】

鳥瞰金陵一帶,江山如畫,一切景物高爽不俗,優雅無比。極目江天,天光水色交融;江灘上,蓼草荻花掩飾着竹籬茅舍的小漁村。水天相接之際,客船高掛着白帆;煙靄之外,酒旗低垂着。歷史更迭,六朝的興盛和衰亡已隨風消散,全都成了老百姓茶餘飯後閒談的談資。倚樓悵望,只見淒涼的夕陽默默地西沉。

【簡析】

此詞應題"金陵懷古"。上片主題詞是"江山如"。秋天風物本肅殺,而在金陵卻"瀟灑"。一音之轉,意味頓殊。你看:水浸天,天接水,看不到盡頭;晴空的暖色與江水的冷色交織,給人以奇特的感受。景物由近及遠:蓼嶼、荻洲、竹籬茅舍、客帆、酒旗,構成一幅和平的圖畫,可不瀟灑!

【賞析】

這是一首寫景兼懷古的詞,在宋懷古詞中是創作時期較早的一首。詞的上片描繪金陵一帶的山水,在雨過天晴的秋色裏顯得分外明淨而爽朗;下片通過懷古,寄託了詞人對六朝興亡語樸而情厚,有別於婉約派的詞盛衰的深沉感慨。全詞層層抒寫,勾勒甚密,語卜而情奪取,有別於婉約派的詞風。

開頭一句一帶江山如畫,先對金陵一帶的全景作一番鳥瞰,概括地寫出了它的山水之美。秋天草木搖落景色蕭索,但這裏作者卻説風物向秋瀟灑, 一切景物顯得蕭疏明麗而有脱塵絕俗的風致,這就突出了金陵一帶秋日風光的特色。接着水浸碧天何處斷具體地描繪了這種特色。這個水字承首句的 江而來,詞人的視線隨着浩瀚的長江向遠處看去,天幕低垂,水勢浮空,天水相連,渾然一色,看不到盡頭。將如此宏闊的景緻,用一個浸字形象而準確地描繪出來。近處則是霽色冷光相射, 霽色緊承上句碧天而來,冷光承水字而來,萬里晴空所展現的澄澈之色,江波瀲灩所閃現的淒冷的光,霽色靜止,冷光翻動,動景與靜景互相映照,構成一幅綺麗的畫面。一個射字點化了這一畫面。接着詞人又把視線從江水裏移到了江洲上,卻只見蓼嶼荻花洲,掩映竹籬茅舍。洲、嶼是蓼荻滋生之地,秋天是它發花的季節,在密集的蓼荻叢中,隱約地現出了竹籬茅舍。這樣,從自然界寫到了人家,暗暗為下片的抒發感慨作了鋪墊。

下片先盪開兩筆,寫詞人再抬頭向遠處望去, 雲際客帆高掛,煙外酒旗低亞,極目處,客船的帆高掛着,煙外酒家的旗子低垂着,標誌着人在活動,於是情從景生,金陵的陳跡湧上心頭:多少六朝興廢事,這裏在歷史上短短的三百多年裏經歷了六個朝代的興盛和衰亡,它們是怎樣興盛起來的,又是怎樣的衰亡的,這許許多多的往事,卻是盡入漁樵閒話。漁樵承上片竹籬茅舍而來,到這裏猛然一收,透露出詞人心裏的隱憂。這種隱憂在歇拍兩句裏,又作了進一步的抒寫:悵望倚層樓,悵望表明了詞人在瞭望景色時的心情,倚在高樓的欄杆上,懷着悵惘的心情,看到眼前景物,想着歷史上的往事。最後一句寒日無言西下之寒字承上片冷字而來,淒冷的太陽默默地向西沉下,蒼茫的夜幕即將降臨,更增加了他的孤寂之感。歇拍的調子是低沉的,他的隱憂沒有説明白,只從低沉的調子裏現出點端倪,耐人尋味。況周頤評比詞説:張康節(張昪諡號)《離亭燕》雲:‘悵望倚層樓,寒日無言西下。’秦少游《滿庭芳》雲:‘憑闌久,疏煙淡日,寂寞下蕪城。’兩歇拍意境相若,而張詞尤極蒼涼蕭遠之致。(《歷代詞人考略》)這段評語,恰切地指出了張詞的藝術特色。在宋代詞壇上,張昪與范仲淹一樣,在創作中透露出詞風逐漸由婉約向豪放轉變的時代信息, 對於詞境的開拓作出了自己的貢獻。

《金陵懷古》原文及賞析 篇8

原文:

西河·金陵懷古

宋代: 周邦彥

佳麗地。南朝盛事誰記。山圍故國繞清江,髻鬟對起。怒濤寂寞打孤城,風檣遙度天際。

斷崖樹,猶倒倚。莫愁艇子曾系。空餘舊跡鬱蒼蒼,霧沉半壘。夜深月過女牆來,傷心東望淮水。

酒旗戲鼓甚處市。想依稀、王謝鄰里。燕子不知何世。入尋常、巷陌人家,相對如説興亡,斜陽裏。

譯文:

佳麗地。南朝盛事誰記。山圍故國繞清江,髻鬟對起。怒濤寂寞打孤城,風檣遙度天際。

看着金陵這樣繁華美麗的地方,有誰還記得南朝的繁華盛世?青山環繞,綠水蜿蜒,這昔日的故都盡是一片生機,環形的山峯相對而出。洶湧的波濤寂寞地拍擊着這孤獨地城池,小船揚起風帆,靜靜地駛向遠方。看着金陵這樣繁華美麗的地方,有誰還記得南朝的繁華盛世?青山環繞,綠水蜿蜒,這昔日的故都盡是一片生機,環形的山峯相對而出。洶湧的波濤寂寞地拍擊着這孤獨地城池,小船揚起風帆,靜靜地駛向遠方。

斷崖樹,猶倒倚。莫愁艇子曾系。空餘舊跡鬱蒼蒼,霧沈半壘。夜深月過女牆來,傷心東望淮水。

那絕壁上的老樹,仍然倒掛在山崖之上,莫愁湖裏的小船,是誰把它系在岸邊的?如今,這裏只剩下往日的遺蹟,只剩下鬱郁蒼蒼的樹木,濃重的霧氣遮住了半個城牆。深夜,月亮越過城頭上的矮牆,照到金陵城裏,詞人傷心地看着東面的秦淮河。

酒旗戲鼓甚處市。想依稀、王謝鄰里。燕子不知何世。入尋常、巷陌人家,相對如説興亡,斜陽裏。

酒旗飄揚,鑼鼓喧天的熱鬧街市如今在哪裏?回想過去,王謝兩大家族曾經生活在這裏。那飛翔的燕子不知道如今是何年月,它們一如既往地飛到巷子裏,飛入尋常的百姓人家。夕陽的餘暉中,燕子一邊飛着一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彷彿在述説千百年來,這裏興衰變遷的故事。

註釋:

佳麗地。南朝盛事誰記。山圍故國繞清江,髻(jì)鬟(huán)對起。怒濤寂寞打孤城,風檣(qiáng)遙度天際。

佳麗地:金陵古都是江南最好的地方。暗謂此地曾為封建帝王定都之所在。南朝:即吳、東晉、宋、齊、樑、陳。盛事:盛極一時的都城繁華。山圍,指被羣山環抱。故國,指南京城。清江:指長江及秦淮河。髻鬟對起:有如婦女髻鬟一樣美好的山巒對峙地聳立在清江兩岸。孤城:指金陵。風檣:指船頭桅杆上順風張開的帆,此代指船。檣,桅杆。

斷崖樹,猶倒倚(yǐ)。莫愁艇(tǐng)子曾系。空餘舊跡鬱蒼蒼,霧沈半壘(lěi)。夜深月過女牆來,傷心東望淮(huái)水。

斷崖:臨水的山崖。莫愁:傳説莫愁女在今南京水西門外莫愁湖畔住過,曾住湖中盪舟採蓮。舊跡:差括曾為莫愁系舟之處在內的一切古蹟。鬱蒼蒼:指樹木茂盛。壘:堡壘,軍事防禦性建築。女牆:城牆上呈凹形的小牆。賞心:指賞心亭。淮水:指秦淮河。

酒旗戲鼓甚處市。想依稀、王謝鄰里。燕子不知何世。入尋常、巷陌人家,相對如説興亡,斜陽裏。

酒旗戲鼓:酒樓、戲館等繁華的場所。甚處市:哪裏的街市。依稀:彷彿,大概。王謝:東晉時,金陵烏衣巷一帶(今南京市東南)住有王謝兩大豪門望族。鄰里:宅第相連,比鄰而居,故稱。巷陌:街道的通稱。

賞析:

詞作上片寫金陵的地理形勢。開首即以讚美的口吻稱之“佳麗地”。“南朝盛事”,點出南京古來即有盛名,扣題。起二句為總括。“南朝”,指從公元420年劉裕代晉到580年陳亡,建都建康(金陵)的宋、齊、樑、陳等朝代。以“誰記”提起,加以強調:“南朝盛事”已隨流水逝去,人們早已將它遺忘了。

“山圍故國繞清江,髻鬟對起”,可是,金陵的山川形勝卻依然如故。這兩句主要寫山,水為陪襯,描繪出金陵獨特的地理形勢一羣山環抱,聳起的山峯,隔江對峙;且以美人頭上的“髻鬟”形容山巒,以“清字形容江水,不僅形象,而且顯示出金陵山清水秀的美好景色。如今,舊時王朝的都城,卻“怒濤寂寞打孤城,風檣遙度天際”,當年“豪華競逐”的金陵,而如今卻是座“孤城”,潮水的拍擊聲正反襯出環境的寂靜冷漠,天際的風帆給人一種空曠落寞之感。詞人通過景物描繪,極力渲染這些歷史遺蹟的冷落,正在被遺忘,與上文“誰記”相應,抒發了深沉的懷古之情。

詞作中片寫金陵的古蹟。開首以景出,“斷崖樹,猶倒倚”,着一“猶”宇,強調景色依然,使眼前實景,帶上歷史色彩,下面又追加一句“莫愁艇子曾系”。這裏化用了古樂府《莫愁樂》:“莫愁在何處?住在石城西,艇子打兩槳,催送莫愁來”,點出古蹟。接下繼續寫景,“空餘舊跡鬱蒼蒼,霧沉半壘”。“鬱蒼蒼”,謂雲霧很濃,望去一片蒼青色,埋沒了半邊城的營壘。結尾二句點明時間是“夜深”,地點在“賞心亭”,即夜深時分,詞人仍站在賞心亭上,觀覽莫愁湖和秦淮河的景色,不禁發出景物依然而人事已非的喟歎。這兩句起到束上啟下的作用,即上面所描繪的景色,皆是由此觀覽到的,又引出下片懷古的感慨。

詞作下片,寫眼前景物。“酒旗戲鼓甚處市”,這是詞人眼前見到的景色:酒樓、戲館,一派熱鬧景色,不禁發出“甚處市”問語,這是何處的繁華市面呢?前面兩片所寫多是景物依舊,而人事已非,這裏則寫連景物也變了。當然,酒樓、戲館並非純自然景色,而是包含人事在內的。這情況引起詞人的猜想。“想依稀、王謝鄰里。”是説這些酒樓戲館所在地,彷彿是當年王、謝兩家比鄰而居的烏衣巷,也就是説,貴族住的烏衣巷如今換了主人。至此,詞人不禁產生人世滄桑之感,於是結尾發出“燕子不知何世,入尋常巷陌人家,相對如説興亡,斜陽裏”的興亡慨歎。燕子是不知人事變遷的,依然飛進往年棲息過的高門大宅,而今已成為尋常百姓家的房舍。然而詞人看到夕陽餘暉中成對的燕子,卻認為它們有知,且正在議論興亡大事!這當然是詞人內心的興亡之感賦予了燕子而已。這片從眼前景物引起對金陵古都朝代更替的無限興亡之感,從而表達出詠史的題意。

本篇為詠金陵舊跡,感慨歷史興亡的名作。上片總寫金陵形勝,境界曠遠,雄壯中藴含落寞。“寂寞”二字透出歷史變遷,人亡物移,故國繁榮與孤城幽寂的荒涼。中片糅合當地傳説,扣緊金陵景觀抒發物是人非之感,“斷崖”“舊蹤”“霧沉”等為景物塗上了一種蒼茫的色調。下片以何處尋得當年“酒旗戲鼓”的繁華街市的感歎發端,側重寫“王謝鄰里”的豪門舊跡難以尋覓,只可依稀辨識,抒發人世滄桑之思。燕子相對説興亡於斜陽之中,意象極巧,感傷殊深。全詞強化了景物描寫的清峭、冷寂而又悲壯、蒼涼之情韻,境界開闊,內藴深遠。

宋代以來,曾經先後出現了一些懷古名篇:從王安石的《桂枝香·金陵懷古》到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以至周邦彥這首《西河·佳麗地》;從辛棄疾的《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到姜夔的《揚州慢》,可以説各有千秋,難分軒輊。這些作品,有的是以突兀見長,有的是以綿密取勝;介於突兀和綿密之間的是這首《西河》。它從時間上説是斷續交織,從空間上來説,是疏密相間。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上片,只是潑墨畫似的寫了“江山如畫”,下片集中寫了周瑜,一氣貫注,如同駿馬駐坡,純屬粗線條的勾勒。姜夔的《揚州慢》,側重於主觀感受的深微描繪。筆墨之間,隱約可以聽到悽清的號角聲和感受到隨着號角聲傳來的寒意而伴着寒意的角聲,偏又是在一個兵荒馬亂後的蕭條古城中吹徹。這些都説明作者牢牢扣緊了寓有深意的景物,進行密密層層的渲染。至於周邦彥的這首詞,似乎介於潑墨寫意與工筆細描之間。如:詞的上片以疏為主。詞人放眼江山,對作為“佳麗地”的“故國”金陵做了一個全面的鳥瞰,描繪了江上有山峯夾峙和江心有怒濤洶湧的雄偉形勢。第二部分以密為主。在上片基礎上做了進一步的勾勒:從前面圍繞“故國”的山峯,引出了後面的“斷崖樹”,以至想象中的“莫愁艇子”;從前面的“清江”,引出後面的“淮水”;再從前面的“孤城”,引出後面的霧中“半壘”和月下“女牆”。這就好比電影鏡頭,緩緩而來的不再是遠景全景,而是中景和近景了。下片,畫面突出的是特寫鏡頭:一幀飛入尋常百姓家的燕子呢喃圖。小小飛禽的對話,可以説刻畫入微,密而又密。“相對”,可能指燕子與燕子相對,也可能指詩人與燕子相對,完全可以聽憑讀者用想象來補充。儘管它們的呢喃本無深意,然而在詩人聽來看來,卻為它們的“不知何世”而倍增興亡之感。“疏”利於“寫大景”(王夫之《姜齋詩話》卷二),寫出高情遠意;“密”利於畫龍點晴,寫出“小景”,寫出事物的不同於一般的特徵。傑出的懷古詞一般都是能做到“大”“小”結合、“疏”“密”相兼的,這首《西河》更為突出。總體來説,周邦彥這首懷古詞,藝術技巧極其精湛,比起他的大量送別、懷人之作,的確別具一格;特別是寓悲壯情懷於空曠境界之中,並使壯美和優美相結合,確是懷古詞中一篇別具匠心的佳作。

此外,周邦彥的《西河》與其他懷古之作不同的是,並不正面觸及巨大的歷史事變,不着絲毫議論,而只是通過有韻味的情景鋪寫,形象地抒發作者的滄桑之感,使人觸景生情,見微知著。懷古之作,總要描寫標誌着滄桑之變的景物,王安石的懷古是從當前的“千里澄江”和“彩舟雲淡”——故國的風景宜人,過渡到昔日的“豪華競逐”。蘇軾的懷古則從眼底的“大江東去”,寫到古代有關三國赤壁戰時的“多少豪傑”,再聯想到當前自己的壯志成虛,年華已逝。但這些都不像周邦彥詞通篇寫景,以景物描繪的逶迤曲折為線索,從頭到尾把一切情語完全熔鑄於景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