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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與黑》讀書心得體會

篇一:紅與黑讀後感2000字

《紅與黑》讀書心得體會

紅與黑,兩種色調相反、反差極強烈的色彩的並列,在1830年成為了司湯達一部小説的名字。自小説問世以來,書名一直是眾多文學評論中必然提及的一筆,也不斷地引領着讀者反覆玩味,樂此不疲,引發無盡的猜測和遐想。以兩種色彩的對立作為小説標題似乎是司湯達的獨特偏好,其另兩部作品《紅與綠》、《紅與白》(原名《呂西安婁凡》)莫不屬於此類。書名乍一看覺其模糊晦澀,不可捉摸,然將全書反覆咬嚼之後再細細體味,深覺這兩種顏色確實濃縮了作品最精華的意義和價值。色彩的語言是無限豐富的,對美術有過專門研究並寫出過《意大利繪畫史》的司湯達想必深知這一點。

紅與黑,其基本含義一般被認為分別代表了小説主人公於連的兩條人生道路:投身於紅色的軍旅生涯在戰場上建立光榮功勛和披上黑袍,去當教士。由這一基本喻義化出了諸多對假設:行伍與教士階層,革命與反動,血與黑袍,激情與死亡,可在紅道和黑道上下注的輪盤賭,紅黑相間的於連的勛章,該如何解讀這個書名該如何去理解整部作品又有否可能通過作品窺探到作者本人的種種

紅與黑,作為兩種切實可感的色彩在整部小説中出現了多次,為思考這兩種色彩的深層的象徵意義和挖掘小説的主旨提供了基本信息。

紅與黑,首先表現為軍職和聖職的對立。於連生於拿破崙時代,呼吸過那個時代充滿了刀光劍影和光榮功勛的空氣,從少年時代起,就抱定了要出人頭地的決心,做過無數英雄偉人的美夢,立志像拿破崙那樣,憑藉身佩的長劍擺脱卑微貧困的地位,年及三十立功於戰場而成為顯赫的將軍。然而,正當他即將進入英姿勃發的年齡,時代風雲變幻,拿破崙慘敗於滑鐵盧,被大革命推翻了的波旁王朝實現復辟,平民青年通過個人才智而飛黃騰達的道路即被堵塞。於連是那一代人——今天被稱作“世紀兒”們中的典型代表。他們的夢想與追求,他們生不逢時的悲劇與幻滅失落,繆塞用詩意的語言作了精彩的概括和表述:

“憂愁的一代青年,當時就生活在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上,所有這些孩子都是那些以自己的熱血灑遍大地的人們的骨肉,他們生於戰火之中,而且也是為了戰爭而誕生,十五年中,他們夢想着莫斯科的皚皚白雪和金字塔那兒的陽光,他們頭腦中裝着整個世界,他們望着大地、天空、街道和大路,但如今全都空空如也,只有他們教區裏教堂的鐘聲在遠處迴盪。人們則對他們説:‘去當神父,’當孩子們説到希望、愛情、權力、生活的時候,人們仍然對他們説:‘去當神父吧!’”

歷史經歷了一次翻天覆地的變革,對他們而言,時代與社會已是一片空虛,面前只有一條路可走:去當教士。當於連看到一個德高望重的老法官在一場無聊的糾紛中被一個小小的教士所擊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神父就有三倍於拿破崙手下大將的收入,他聰明地覺察到,在他生活的時代必須改變策略才能實現飛黃騰達的偉大計劃。他不再提起拿破崙的名字,而開始發奮攻讀神學,希冀用《聖經》和《教皇論》作為自己向上攀登的墊腳石。他把對拿破崙的狂熱崇拜和對帝國的緬懷、嚮往埋在心底,但時時於不經意間在言行舉止的細枝末節上

顯露無遺。於連一出場就是在偷偷地閲讀拿破崙的《聖赫勒拿島回憶錄》;他入世的第一步,到德雷納爾家任家庭教師時竟隨身藏着拿破崙的頭像。他不僅懷着在復辟王朝的統治下被視為忤逆的敵對的政治嚮往和異端的價值標準,還外化為自己的行為,在那個壓抑他、扼殺他、擠兑他的社會裏,一直神經緊繃,心理戒備,無時無刻不在準備進行戰鬥。而在這種戰鬥的心理準備中,他總是把拿破崙作為激勵鬥志的榜樣,以拿破崙的回憶錄作為汲取精神力量的源泉。

光榮與夢想和幻滅與死亡同樣化身為紅與黑兩種色彩。於連沒有宗教信仰,沒有對來世的恐懼,有的只是一腔的雄心壯志和滿腦子的冒險精神,生活對於他是一場殘酷的搏鬥,要麼為榮譽、地位、財富及一切現世幸福而生,要麼希望破滅粉身碎骨而死。他拒絕了朋友富凱為他提供的一條平穩的發財道路,不想過一種安穩、自足而平庸、乏味的生活,他不能讓歲月消磨掉博取榮光的激情,寧願冒九死一生的危險去探求一條飛黃騰達的捷徑。他懷揣野心在尖角嶙峋的社會裏孤軍奮戰,卻得不到命運的眷顧,最終碰得頭破血流,敗下陣來。失敗的代價是失去生命。於連並不懼怕死亡,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死亡、生存與永恆在他眼中仍是個“對於頭腦發達到足以領悟的人而言”的“十分簡單的問題”。在他看來,生命的全部意義在於投入為謀求個人幸福而奮鬥的偉大事業,庸碌地活着實與死亡無異。當所有幻想的不可實現性在他面前驟然呈現的時候,他選擇了拒絕乞求赦免,因為即便能逃脱司法的懲處而苟延殘喘,命運的判決也早已把他投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最後在法庭上的那段發言是他生命的絕唱。個體的生命如一顆流星,在光榮與死亡的較量中,在紅與黑的交纏中,從絢爛走向毀滅。

紅與黑也表現為個人與社會的激烈衝突。於連屬於大革命以後成長起來的中小資產階級一代知識青年,受大革命種種新觀念的薰陶,拿破崙豐功偉績的鼓舞,早在心中粉碎了封建等級的權威,而將個人才智視為分配社會權力的唯一合理依據。他雄心勃勃,意志堅強,在智力與毅力上遠優於在惰怠虛榮的環境中長大的貴族青年,只是由於出身低微,處處受人輕視。對自身地位的不滿,使他對這個社會抱有一種天生的仇恨;對榮譽和財富的渴望,又引誘他投入上流社會的角鬥常“由於受遭人歧視的想法的困擾,主人公就像一匹受驚的馬,隨時隨地準備全力以赴投入戰鬥,擊退那些有權譏笑和懲處的人。這是一個與整個社會抗爭的不幸的人。”同時,追求財富的目標的第一步是離開韋裏埃,“他在這兒的所見所聞,使得他的想象力都僵化了”,他要“拿起武器”,向上流社會進軍。他代表着資產階級個性中最有活力、最有進取心的一面,其對立面是腐朽落後的復辟勢力。他以平民意識對抗封建等級觀念,以個人價值對抗高貴出身。於連的以個人為核心的、與封建觀念相對立的思想體系,決定了他和那個行將滅亡的社會之間不可調和的衝突,也註定了他無可挽回的悲劇命運。他的才智受到某些人的賞識,卻招來更多人的仇恨,人們千方百計給他的成功設置障礙,終於完全粉碎了他的幻想,最後在法庭上,他總結自己的一生為:“我是一個反抗自己的卑賤命運的農民”。

於連的不幸在於懷着熾熱的觀念走進一個感情日漸冷漠的世紀。作為拿破崙的熱情擁護者,英雄業績、偉大事業和自由的嚮往者,他從充溢的感情出發尋找一種比現實生活所允

許的更高、更明智、更輕鬆的生存形態。而這個虛假、世故和冷冰冰的世界卻滿懷敵意地始終站在他的對立面。他曾經有意或無意向現實妥協,變得自私、虛偽、狡詐了,原來的理想主義觀念被所謂“清醒”的理智的光焰漸漸燃荊然而他畢竟不屬於那個統治階級,當被那個階級當作卑賤的敵人徹底地拋棄時,他才猛然從夢境中清醒過來,絕望地與那個階級徹底決裂,在痛苦中迴歸自己真正的靈魂王國。但這時他的生命也行將結束,一個桀驁的靈魂在命運的座標上簡短而崎嶇的軌跡終於不再延續。紅色的鮮活的光點最終為周遭的濃黑所吞沒。

司湯達不同於巴爾扎克,在他眼中藝術的重要任務不是描摹宏觀世界,反映業已存在的現實,而是把個人的自我的微觀世界擴展成大世界。他透過於連的心靈折射紛紜繁複的現實關係,通過個體人物展現時代、社會的本質特徵。反過來,也不難發現,存在於那個時代、那個社會的矛盾、衝突與鬥爭也不可避免地內化為主人公自身的精神世界。於連自己就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就是紅與黑的化身。

篇二:《紅與黑》讀書心得

之所以選擇司湯達的《紅與黑》作為我研究的內容,源於最近在閲讀著名企業家萬科地產老總王石先生的傳記《道路與夢想》過程中,讀到了王石先生早年在蘭 州讀大學的經歷,那時的他因為倔強和驕傲的性格始終不能融入學校的環境,一心向往着於連式的光榮,憧憬着野性和自由的生活。於是在瞭解王石先生的過程中, 我對《紅與黑》這部小説發生了強烈的興趣。在同父母的交流中得知,現今五六十歲的知識分子很少不知道這部小説的,在當時那個年代,他們都曾懷着激昂和強烈 的情感對待其中的主人公,那個叫做於連的年輕小夥子。並且以此為伴度過了孤獨而迷茫的青少年時代。於是我在想,這部小説究竟有怎樣的魔力和魅力,足以使其 在經歷了近兩百年的時間依然經久不衰,歷久彌新?

《紅樓夢》的作者曹雪芹曾經寫道:“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紅與黑》的作者司湯達則堅信五十年後這部小説才會有讀者, 他説:“我將在1880年為人所理解。”故而雖然一千個讀者心中有一千個於連,但是我們只有在解“其中味”的基礎上進行閲讀,方能完整揭示整部小説的真實 含義。

在《紅與黑·捲上》的卷首,司湯達引用了假託丹東的一句話:“真實,殘酷的真實。”在《紅與黑·卷下》的卷首,他引用了聖勃夫的一句話:“她不漂亮, 她不搽胭脂。”同時,作者還有一句題詞,至於全書總目錄下,用英文書寫的To the happy few,意為“獻給少數幸福的人”。我們將這三句題詞串聯起來,不難發現作者給我們提出了兩個極具挑戰性的問題:究竟什麼是這部小説中的真實?究竟誰是少 數幸福的人?實際上我認為,這兩個問題就是敲開《紅與黑》這扇大門的兩把金鑰匙,因此它們也是我在這篇文章中所要剖析的重點。 首先我們先來分析“真實”這個問題,即《紅與黑》中的真實究竟是什麼?

提到真實,在我看來,真實是一種本質,是一種經得起考驗、經得起推敲、能夠長久存在的東西。《六祖壇經》説:“凡有相皆屬虛妄”,能夠看到的表面現象 固然是一種客觀存在,但畢竟是虛妄之物。司湯達反覆聲明他五十年後才能得到理解,這就意味着,他所指的真實,

絕不僅僅是於連的愛情,於連的死亡,神學院的 黑暗,以及種種政治鬥爭這些故事情節和內容,而是指一種不能為所有人一眼看穿的真理和智慧,這才是真正的真實。不過,在剖析內核之前,我們還是要大致瞭解 一下《紅與黑》中的故事內容。

文章的主人公於連·索萊爾快到19歲時到德·萊納先生家當家庭教師;21歲左右進入德·拉莫爾府做祕書;23歲前後左右入獄,兩個月後死。從出場到被處決,僅僅四年左右

的時間。小説第44章描寫於連在入獄後的內心獨白中有這樣兩句:“盛夏,一隻蜉蝣早晨九點鐘生,傍晚五點鐘死,它如何能理解夜這個字呢?”“讓它再活五個鐘頭,它就能看見和理解什麼是夜了。”這樣一個甚至尚未到達正午時光的年輕人到底是怎樣的呢?

文章的副標題是“1830年記事”,事實上,作者通過這部小説,向我們完整展現了整個19世紀法國社會的概貌:在法國小城維裏埃,耶穌教會橫行霸道,資產階級自由派虎視

眈眈,封建貴族生活在危機四伏之中,巴黎的上層社會已煩悶無聊為特徵,外省的生活封閉狹隘,心靈被銅臭氣毒化,從上到下,從貴族到平民,最高的行為準 則只有一個:帶來收益。當時的封建等級制度森嚴,出生於上層社會的人屬於“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社會地位底下的人想要躋身上流社會,無疑比 登天還難。可惜我們的主人公偏偏是一個不安於現狀、進取心極強的人,他聰明、敏感、幹練、驕傲而又倔強。雖然出身卑微,但在個人英雄主義的理想驅使下,野 心勃勃,渴望成功、發跡,寧願死上一千次也要飛黃騰達。他喜歡讀自己的“可蘭經”:盧梭的《懺悔錄》、拿破崙的《聖赫勒那島回憶錄》及大軍公報。在一次又 一次的自我挑戰和征服中,他似乎一步步在邁向飛黃騰達的道路,然而彷彿在攀登上最高峯時,兩記響亮的槍聲讓於連從雲端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所有激盪人心的勇 氣和野心都灰飛煙滅,他回到了真實的生活裏。那麼,下面我對這個問題的分析就縮小到於連身上,也即,撥開雲山霧罩的重重迷障,在於連的命運中,哪些是虛假 的?究竟什麼又是真實呢?

我以為,我從中提煉出了三條線索,並且這三條線索是互相承繼的。

第一條線索,19歲剛剛進入德·萊納先生家做家庭教師的於連憧憬着拿破崙摧枯拉朽式的大革命,希望所處的社會能夠重新經受一番大革命的洗禮。在初出茅 廬時,他甚至曾經幻想做維裏埃的市長,建立偉大的事業,成為拿破崙那樣的世界的主人。然而在步入巴黎後,他才發現現實的殘酷。他曾經説:“象我這樣一個可 憐的鄉下人,我,被判定永遠地穿着這套愁苦的黑衣服!假如我早生二十年,我也會象他們一樣穿着軍服。在那時候,象我這樣的人,

不是被殺,便是在三十歲上做 了將軍。”不能步拿破崙的後塵,他只好選擇黑袍來做時代的“軍服”,以大主教的“十萬法郎的年俸,藍綬的勛章和統治權”為奮鬥目標了。

寫到這裏,我不由的想到司湯達的一位朋友問他,小説的題目是什麼意思,他解釋説:“紅”意味着,於連若出生的早,他會是個士兵,因為紅色指紅色的軍 裝,代表軍隊;然而他生不逢時,只好披上黑色的'道袍,這就是“黑”。在司湯達的解釋中,“紅”與“黑”不是對立的,而是並立平行的。這二者的不同在於所處 的時代環境和歷史背景的區別,然而他們都毫無疑問地通向一個唯一的目標:成功。而貫穿於這兩條道路之中的,則是那寧可死上一千次也要飛黃騰達的不可動搖的 決心和野心勃勃的烈火雄心。在我看來,整部《紅與黑》中所有的沉浮升降榮辱興衰似乎都可以忽略,唯一能夠在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堅韌不拔的毅力和強烈 的進取心。於是,關於於連究竟是個人主義野心家,還是一個反抗封建制度的資產階級英雄,值得同情還是應該批判,多少年來人們爭論不休。我並不想糾纏於這樣 意識形態的問題,我所關注的,乃是人的命運,人們心裏的東西。於是我方才深刻理解了開頭所講的王石先生為什麼如此渴望於連式的光榮,因為我在於連身上似乎 隱隱約約看到了我的影子。我想,這是每一個渴望在更大的舞台上做大事業的躊躇滿志的年輕人都會有的感受。我們是幸運的。而對於於連,在他所處的那個時代, 他全部的抱負和野心只能是鏡花水月一般,能夠渴望,卻難以真正觸及。

第二條線索,我們來分析於連為了實現它巨大的野心而採取的手段。這樣一個孱弱而靦腆的平明青年不僅要處處顯示知識和能力上的優勢,也即他最初打動眾人 的驚人的記憶力還要採取種種不大光彩的手段,例如虛偽、作假和違心之舉。為了渴求崇高的榮譽、幸福和自由,他決心用卑鄙的手段達到目的。他是一個新生的自 由資產階級式的人物,卻扮演了虔誠信徒的角色;他在精神和信仰上都傾向於雅各賓派,卻參加了保皇派的陰謀;他是一個民主主義者,卻處處要裝得像個他所鄙視 的貴族。他的所作所為處處與其所要達到的目的和真實想法背道而馳。正是這種矛盾使得他的野心不僅沒有實現,反而葬送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想要做一個真正的野心家,首先要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樹立清晰和明確的目標,其次要對周圍的環境和時代背景有充分透徹的認識,也就是説 能一眼將利益格局、人事關係以及華麗背後的盤根錯節和重重機關看透。此外,要根據自己的實力和現有的狀況制定詳細合理的戰略戰術,在執行戰略的過程中,必 須以徹底的自我管理和鋼鐵般的意志力控制自己完成目標。在所有一切工作進行的過程中,要時時做到冷靜、理智、專注、務實、執着方能成功。對比於連,我們發 現他口口聲聲“成功”“發跡”“飛黃騰達”種種,卻從未説清楚他究竟要的是什麼。他動輒想當今一個主教比當年一位將軍多掙多少錢,然而他關心和誰吃飯勝過 多少薪水,他拒絕了和愛麗莎有利的婚事,不走富凱那樣穩妥的發財之路。因而

它更在乎的不是錢,而是榮譽、平等和自由,因此他想三十歲當上將軍,第一次提升 就欣喜若狂,有了騎士封號就喜出望外。他並不是一個務實的人。因為他“不屬於任何客廳,不屬於任何小集團”,正如德·拉莫爾侯爵所言:“他沒有一個不失去 一分鐘、一個機會的律師所具有的那種機靈和狡猾的才能。”他所真正在乎的獲得的東西,並不是實際的金錢、職務、地位,而多是貴婦的青睞、能力的實現、自尊 心的滿足,甚至哪怕遠離男人的目光,這也能使他感到放鬆和自由。這樣的品質就決定了他其實並非一個真正的個人主義野心家,他缺乏除了野心之外的東西為他鋪 路,幫助他走向成功。從這個意義上講,於連只能是一個失敗的、糊塗的、頭腦不清楚的、不夠求實務本的、自不量力的堂吉訶德式的人物。

最後一條線索,我們把目光聚焦在於連最終的命運。陶淵明在《歸去來兮辭》中有句:“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以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識迷 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這是於連在入獄後思想和處境的真實寫照。之前我們看到於連的愛情、於連的野心、於連的奮鬥,當他從勝利走向勝利一路高奏凱歌的 時候,作者筆鋒一轉,於連一下從雲霧中跌入現實。真實永遠不是浮於表面的,就像深海里的魚,唯有在高壓、寒冷、孤獨的環境下才能生存。也就是説,真實是能 夠讓我們觸摸到生命中最疼痛和最戰慄的。就像一個不漂亮,也不搽胭脂的樸素的女人,卻懂得生命樸素的智慧,能夠與相愛的男子過着相知相伴的白頭偕老的生 活。股神巴菲特在華爾街金融危機時曾經説過一句很著名的話,只有海潮退去,才能知道究竟誰在裸泳。也許,當危機真正來臨時,我們才能變得真正充滿睿智。我 想,小説最後幾章中於連入獄後心靈的轉變,表明了他已經從迷霧中走出,一步步觸摸到了生命的真實,真實的生活。這裏我的文章實際上就已經引向了第二大部分 的內容:究竟誰是少數幸福的人?

要分析誰是少數幸福的人,怎樣做才能成為少數幸福的人,我們先要了解什麼是幸福。幸福是指人的心理慾望得到滿足的過程,是一種和諧的狀態。人活在世界 上,我個人覺得歸根結底是為了追求幸福。然而真正懂得什麼是幸福的人卻少之又少,於是人們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為名為利,最終依然不快樂、不幸福。讓我們 看看於連在這個問題上是怎麼做的吧。於連首先是把社會和他人的標準作為自己獲得幸福的標準。他的所有虛偽、算計、警惕和所謂的“作戰計劃”和防範措施無一 不是為了出人頭地、飛黃騰達。然而這一切實際上與他的本性,與他內心的呼喚構成了強烈的衝突和矛盾。因此他總是處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緊張狀態,雖然他在 一步步往前走的過程中確實曾為階段性的成功和欣喜若狂,快樂到了極點,但是他這種野心實現後的狂喜並非他真是的快樂和幸福。外在的過於強烈的衝擊吞噬了真 實的自我,他已經失去了真實的自我。然而於連畢竟不是一個像機器一樣不需要自我的冷酷而殘忍野心家,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性情中人。於是他所有向上爬的伎倆 和手段總是漏洞

百出,終不能為人所接納,被視為異類,因為他的與眾不同而陷入到無止境的痛苦之中。在他入獄之後,大徹大悟,並且在最後的法庭辯論上採取了 一種“自殺”式的行為。因此有人講於連的“成功”並沒有給他帶來幸福,反而是他的失敗促使他走向幸福之路。從這個角度講,也許,入獄後的於連就是司湯達心 目中的“少數幸福的人”。

作者將此書獻給少數幸福的人,我覺得這其中藴含了他本人的對人生的一種體悟。司湯達在寫作這部小説時已經四十七歲,飽經滄桑的人生使他賦予了其作品對 生命與幸福的深刻含義。説到底,所有的社會科學、人類的文學藝術創作關注的都是人性,都是人的命運。司湯達在二十二歲時曾經説過:“幾乎所有的人生不幸都 源於我們對所發生的事情有錯誤的認識。深入地瞭解人,健康地判斷事物,我們就朝幸福邁進了一大步。”於連之前的不幸福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沒有深入瞭解自己。 司湯達對人生的三大信條是“自我、幸福、精力彌滿”,他追求的並非於連眼裏的成功,故而我們會微微感覺到他在描寫上升時期的於連時流露出一種嘲諷的口吻。 在我眼裏,司湯達是一個明智的人,他認為有才智的人應該獲得它所必需的東西,才能不依賴任何人;然而當這種保證已經獲得,他還把時間用增加財富上,那他就 是一個可憐蟲。他筆下的於連就是這樣一個他口中的可憐蟲。像那個傳説中的西緒弗斯一樣,於連用他全部的力量試圖將一個註定要滾落下來的巨石推上山頂,最後 這塊巨石並未登上山頂,可是於連成功了。他在生命的最後就像久在海上顛簸的水手回到陸地上一樣,在寧靜安詳中離開了世界。

在我眼裏,幸福和成功是一體的,能夠獲得幸福就是人生最大的成功。幸福有兩層含義,首先是要有基本的物質基礎,就是世俗的金錢、名譽、地位,我想沒有 人會拒絕這方面的成功,因為沒有人希望自己窮困潦倒,成為現實生活中的失敗者。歌德説:“勛章和頭銜能使人在傾軋中免遭捱打”。的確,這樣的幸福不僅是必 須的,而且對於希望超脱的人來説,這無疑能夠幫助他們擺脱為利益勾心鬥角的小圈子。幸福的另一方面就是精神的愉悦和心靈的滿足。比物質和外在的東西更重要 的是,一個人要擁有內在的豐富,有自己的真性情和真興趣,有自己真正喜歡做的事。同時應該相信,在人類精神的伊甸園裏,必有一個生命樹,樹上必有一顆屬於 你的果子,去尋找這顆屬於你的果子,這是你畢生的使命。當我們尋找到這顆果子,帶着它到茫茫的大千世界中再去尋找那個最適合我們的位子,我們就會得到真正 的幸福。也就是説,當自我和外在達到一種高深和玄妙的平衡後,我們就會建立起真實而強大的精神座標。當我們擁有了如羅曼羅蘭所言“一顆清明寧靜非常關切的 靈魂”,這種信念將會支撐我們度過未來吉凶難卜的歲月。即使遭遇世界上最慘痛和恥辱的失敗,我們都能生活在攻不破的精神城堡裏。我想,這就是幸福吧。

篇三:《紅與黑》的讀書筆記

《紅與黑》是司湯達批判現實主義的經典之作,在閲讀這本小説之前我大致瞭解了故事情節發生的背景。從文化角度來看,宗教改革並沒有在法國起到根治的作用,在當時的法國,神權依然大過皇權。神甫於是乎成為了眾人敬仰的職業,正如故事中的西朗神甫,他擁有着600法郎年薪的工資且受到眾人的愛戴。正是這種宗教氛圍,於是乎又讓世人趨之若鶩地去學習拉丁文,去學習《聖經》。從政治角度來看,拿破崙兵敗退位後,自由黨和民主黨紛爭的時期,法國的政權處於反覆更替的狀態。從經濟角度來看,法國已經開始了第二次工業革命,法國也進入機器大生產的時代。資本家對工人階級的剝削愈發強烈。針對社會的種種矛盾,司湯達在小説中揭露得淋漓精緻,批判法國當時的社會現實,發人省醒。

暫不説讀《紅與黑》的感悟,先評價一下故事中的人物。讀完這本小説後,令我最深刻印象的並不是主人公於連,而是瑞那夫人。我覺得無論從什麼方面來分析這個女人,她都是可憐的。在他人眼裏,她是維璃葉市長的夫人,貴族出生,擁有着數不盡的名譽和金錢。她有三個孩子,母憑子貴,家庭美滿。她的婚姻是失敗的,他與瑞那市長的婚姻是虛偽的,瑞那市長因為她擁有一筆巨大的遺產繼承才娶她進門。瑞那夫人結婚後,一直認為自己這是個相夫教子的角色,直到遇到於連,她才發覺她也有一顆少女心,她也渴望戀愛。恰恰她與於連苟且的感情也是失敗的,於連一開始就是為了讓自己的仕途,為了報復瑞那市長才和這個比他大十多歲的女人在一起。或許他們在某段時間是真心愛慕彼此的,但是也是充滿銅臭味。

從內容上看,在上卷第六章煩悶裏,瑞那夫人與於連相遇的那一幕,“瑞那夫人被這皮色白嫩,眼睛和順的小夥子深深吸引,竟使愛想入非非”,這就為故事情節的發展埋下了伏筆,一個年輕小夥和一個已婚還有三個孩子的夫人開始惺惺相惜。

上卷第九章鄉野一夕中,“雖説他心裏萍翻槳亂,但握着的那手,其涼如冰,也讓他吃驚不小;他逗逗索索,緊緊捏住。那手想抽回去,最後掙扎了一下,終於還是留在了他手裏。”這個情節簡明扼要,但是前面有大量於連和瑞那夫人的心理描寫,讓他們感情的遞進水到渠成。

上卷第十二章出門訪友中,“正當瑞那夫人愣在那裏,望着於連走遠去,她大兒子從花園深處跑來,摟着告訴她説:我們放假了,於連先生出門旅行去了。一聽這話,瑞那夫人渾身冰冷,像要死去一般。好呀,講道德講道德,現在自食其果了!”這一章節是一個銜接,讓本來站在道德邊緣的瑞那夫人,對通姦的內疚變得理所當然了,情節一層一層地遞進相當縝密。

上卷第十九章多思則憂中,“不,你聽我説,”女主人跪在他面前,想把他攔住,“我把實情都告訴你把。孩子是死在我手裏的,是我生下他來,又要了他的命。現在老天來懲罰我:在天主眼裏,我就是兇手。我該毀掉自己,辱沒自己。也許做出這種犧牲,才能消得天怒人怨。”瑞那認為孩子發高燒,歸因於自己不檢點,和於連的苟且之事,天主把她的懲罰全部落在無辜的孩子身上。這個女人被愛折磨得遍體鱗傷,這樣的愛是罪惡的,是無恥的。在這個方面上看,瑞那夫人愈發的可憐,在愛情面前她無能為力,連活得愛情的權利也是那麼的難堪。

上卷第二十章匿名信中,正如莎士比亞《暴風雨》中所説的“不要太恣意調情,血液中的火焰一旦熊熊燃燒,最堅強的誓言也就是形同乾草。”這章大多數都是從第三者的描述開始入手,改變了瑞那夫人温柔善良的形象。在他丈夫收到匿名信懷疑她和於連苟且之事時,竟然先發制人和於連偽造另一封匿名信,並且有想報復丈夫的念頭。從文章的一段文字來分析一下瑞那夫人的另外一層的人格。“現在要你為我準備一封匿名信:以耐心為武器,拿剪刀當裝備。任取一本書,把你看到的下面這些字從書中剪下,再用膠水一一貼在附件上得淺藍信紙上,這信紙乃瓦勒諾先生之物。要提防會搜查你的房間,

故剪剩的書頁,務必燒掉。如找不到現成的詞,那就耐性點兒,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拼起來。為免你多受罪,我把信擬得很短。唉!你要是不再愛我,正如我擔心的那樣,那你一定會嫌棄太長了。”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為什麼這個女人在這樣高壓的情況下,於連都惶恐萬分,而瑞那夫人卻是驚人沉着地面對。或許這個女人並不是長期的耍心機,並不是邪惡的婦女。她只是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沒有愛情,沒有依靠。只是在這個匿名信的導火線下引發了壓抑在她心裏多年的那份怨恨,在這分怨恨下促使她失去了畏懼。而瑞那夫人和其丈夫談論的那段話更是把這章節推上高潮,“這是一次難堪的談話。在整個過程中,瑞那夫人雷打不動,一直非常冷靜,因為知道談話的結果,關係到她還能不能與於連同住在一個屋頂下。她在尋思,怎樣轉移丈夫盲目的怒火。丈夫貶損的話,她木然不覺,因為根本沒聽,心裏在想於連:我這樣子,你會滿意嗎?”

上卷第二十三章長官的煩惱中,“於連感到驚訝的是,他把自己要走這個可怕的消息告訴瑞那夫人,瑞那夫人倒並沒私心發作,加以反對。顯然,她在強自剋制,不讓自己流出淚來。‘我們都應該剛強一點兒,我的朋友。’她剪下自己的一紮頭髮。‘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女主人説,‘不過,如果我死了,答應我永遠不要忘記我的孩子。無論是遠遠裏照應,還是就近照拂,務必把他們教育成人,教育成正派人。”一番不捨的告別後,於連與瑞那夫人的戀情就告別一段落了,但是這種言盡而意未盡,留下的是他們兩個未盡的愛。

紅與黑,兩種色調相反、反差極強烈的色彩的並列,在1830年成為了司湯達一部小説的名字。自小説問世以來,書名一直是眾多文學評論中必然提及的一筆,也不斷地引領着讀者反覆玩味,樂此不疲,引發無盡的猜測和遐想。以兩種色彩的對立作為小説標題似乎是司湯達的獨特偏好,其另兩部作品《紅與綠》、《紅與白》(原名《呂西安婁凡》)莫不屬於此類。書名乍一看覺其模糊晦澀,不可捉摸,然將全書反覆咬嚼之後再細細體味,深覺這兩種顏色確實濃縮了作品最精華的意義和價值。色彩的語言是無限豐富的,對美術有過專門研究並寫出過《意大利繪畫史》的司湯達想必深知這一點。

紅與黑,其基本含義一般被認為分別代表了小説主人公於連的兩條人生道路:投身於紅色的軍旅生涯在戰場上建立光榮功勛和披上黑袍,去當教士。由這一基本喻義化出了諸多對假設:行伍與教士階層,革命與反動,血與黑袍,激情與死亡,可在紅道和黑道上下注的輪盤賭,紅黑相間的於連的勛章,該如何解讀這個書名該如何去理解整部作品又有否可能通過作品窺探到作者本人的種種

紅與黑,作為兩種切實可感的色彩在整部小説中出現了多次,為思考這兩種色彩的深層的象徵意義和挖掘小説的主旨提供了基本信息。

紅與黑,首先表現為軍職和聖職的對立。於連生於拿破崙時代,呼吸過那個時代充滿了刀光劍影和光榮功勛的空氣,從少年時代起,就抱定了要出人頭地的決心,做過無數英雄偉人的美夢,立志像拿破崙那樣,憑藉身佩的長劍擺脱卑微貧困的地位,年及三十立功於戰場而成為顯赫的將軍。然而,正當他即將進入英姿勃發的年齡,時代風雲變幻,拿破崙慘敗於滑鐵盧,被大革命推翻了的波旁王朝實現復辟,平民青年通過個人才智而飛黃騰達的道路即被堵塞。於連是那一代人——今天被稱作“世紀兒”們中的典型代表。他們的夢想與追求,他們生不逢時的悲劇與幻滅失落,繆塞用詩意的語言作了精彩的概括和表述:

“憂愁的一代青年,當時就生活在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上,所有這些孩子都是那些以自己的熱血灑遍大地的人們的骨肉,他們生於戰火之中,而且也是為了戰爭而誕生,十五年中,他們夢想着莫斯科的皚皚白雪和金字塔那兒的陽光,他們頭腦中裝着整個世界,他們望着大地、天空、街道和大路,但如今全都空空如也,只有他們教區裏教堂的鐘聲在遠處迴盪。人們則對他們説:‘去當神父 ,’當孩子們説到希望、愛情、權力、

生活的時候,人們仍然對他們説:‘去當神父吧!’”

歷史經歷了一次翻天覆地的變革,對他們而言,時代與社會已是一片空虛,面前只有一條路可走:去當教士。當於連看到一個德高望重的老法官在一場無聊的糾紛中被一個小小的教士所擊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神父就有三倍於拿破崙手下大將的收入,他聰明地覺察到,在他生活的時代必須改變策略才能實現飛黃騰達的偉大計劃。他不再提起拿破崙的名字,而開始發奮攻讀神學,希冀用《聖經》和《教皇論》作為自己向上攀登的墊腳石。他把對拿破崙的狂熱崇拜和對帝國的緬懷、嚮往埋在心底,但時時於不經意間在言行舉止的細枝末節上顯露無遺。於連一出場就是在偷偷地閲讀拿破崙的《聖赫勒拿島回憶錄》;他入世的第一步,到德雷納爾家任家庭教師時竟隨身藏着拿破崙的頭像。他不僅懷着在復辟王朝的統治下被視為忤逆的敵對的政治嚮往和異端的價值標準,還外化為自己的行為,在那個壓抑他、扼殺他、擠兑他的社會裏,一直神經緊繃,心理戒備,無時無刻不在準備進行戰鬥。而在這種戰鬥的心理準備中,他總是把拿破崙作為激勵鬥志的榜樣,以拿破崙的回憶錄作為汲取精神力量的源泉。

光榮與夢想和幻滅與死亡同樣化身為紅與黑兩種色彩。於連沒有宗教信仰,沒有對來世的恐懼,有的只是一腔的雄心壯志和滿腦子的冒險精神,生活對於他是一場殘酷的搏鬥,要麼為榮譽、地位、財富及一切現世幸福而生,要麼希望破滅粉身碎骨而死。他拒絕了朋友富凱為他提供的一條平穩的發財道路,不想過一種安穩、自足而平庸、乏味的生活,他不能讓歲月消磨掉博取榮光的激情,寧願冒九死一生的危險去探求一條飛黃騰達的捷徑。他懷揣野心在尖角嶙峋的社會裏孤軍奮戰,卻得不到命運的眷顧,最終碰得頭破血流,敗下陣來。失敗的代價是失去生命。於連並不懼怕死亡,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死亡、生存與永恆在他眼中仍是個“對於頭腦發達到足以領悟的人而言”的“十分簡單的問題”。在他看來,生命的全部意義在於投入為謀求個人幸福而奮鬥的偉大事業,庸碌地活着實與死亡無異。當所有幻想的不可實現性在他面前驟然呈現的時候,他選擇了拒絕乞求赦免,因為即便能逃脱司法的懲處而苟延殘喘,命運的判決也早已把他投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最後在法庭上的那段發言是他生命的絕唱。個體的生命如一顆流星,在光榮與死亡的較量中,在紅與黑的交纏中,從絢爛走向毀滅。

紅與黑也表現為個人與社會的激烈衝突。於連屬於大革命以後成長起來的中小資產階級一代知識青年,受大革命種種新觀念的薰陶,拿破崙豐功偉績的鼓舞,早在心中粉碎了封建等級的權威,而將個人才智視為分配社會權力的唯一合理依據。他雄心勃勃,意志堅強,在智力與毅力上遠優於在惰怠虛榮的環境中長大的貴族青年,只是由於出身低微,處處受人輕視。對自身地位的不滿,使他對這個社會抱有一種天生的仇恨;對榮譽和財富的渴望,又引誘他投入上流社會的角鬥常“由於受遭人歧視的想法的困擾,主人公就像一匹受驚的馬,隨時隨地準備全力以赴投入戰鬥,擊退那些有權譏笑和懲處的人。這是一個與整個社會抗爭的不幸的人。”同時,追求財富的目標的第一步是離開韋裏埃,“他在這兒的所見所聞,使得他的想象力都僵化了”,他要“拿起武器”,向上流社會進軍。他代表着資產階級個性中最有活力、最有進取心的一面,其對立面是腐朽落後的復辟勢力。他以平民意識對抗封建等級觀念,以個人價值對抗高貴出身。於連的以個人為核心的、與封建觀念相對立的思想體系,決定了他和那個行將滅亡的社會之間不可調和的衝突,也註定了他無可挽回的悲劇命運。他的才智受到某些人的賞識,卻招來更多人的仇恨,人們千方百計給他的成功設置障礙,終於完全粉碎了他的幻想,最後在法庭上,他總結自己的一生為:“我是一個反抗自己的卑賤命運的農民”。

於連的不幸在於懷着熾熱的觀念走進一個感情日漸冷漠的世紀。作為拿破崙的熱情擁護者,英雄業績、偉大事業和自由的嚮往者,他從充溢的感情出發尋找一種比現實生活所允許的更高、更明智、更輕鬆的生存形態。而這個虛假、世故和冷冰冰的世界卻滿

懷敵意地始終站在他的對立面。他曾經有意或無意向現實妥協,變得自私、虛偽、狡詐了,原來的理想主義觀念被所謂“清醒”的理智的光焰漸漸燃荊然而他畢竟不屬於那個統治階級,當被那個階級當作卑賤的敵人徹底地拋棄時,他才猛然從夢境中清醒過來,絕望地與那個階級徹底決裂,在痛苦中迴歸自己真正的靈魂王國。但這時他的生命也行將結束,一個桀驁的靈魂在命運的座標上簡短而崎嶇的軌跡終於不再延續。紅色的鮮活的光點最終為周遭的濃黑所吞沒。

司湯達不同於巴爾扎克,在他眼中藝術的重要任務不是描摹宏觀世界,反映業已存在的現實,而是把個人的自我的微觀世界擴展成大世界。他透過於連的心靈折射紛紜繁複的現實關係,通過個體人物展現時代、社會的本質特徵。反過來,也不難發現,存在於那個時代、那個社會的矛盾、衝突與鬥爭也不可避免地內化為主人公自身的精神世界。於連自己就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就是紅與黑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