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的優美散文

夜晚是靜謐的。月光，在薄薄的夜幕裏開放，似一朵花，帶着鄉村的清涼。窗外，飄來陣陣桂花的清香。這一天，我終於如願地回到故鄉。

鄉村的夜晚如此空曠。我躺在牀上，痴痴地望着窗外的月亮。它離我很遠，在廣袤的夜空，皎潔而神祕。但此刻我卻覺得它很近，近得就在我的枕邊，近得就貼在我的胸口。你看，它的光芒正灑在我的臉上，我的手上，我的胸膛，也灑在我半蓋的薄被上。這裏的月亮是空曠的，沒有阻隔，它想來就來了，想照着我，就從窗外進來了。

母親，就在對面的.牀上躺着，見我不出聲，一直問我想什麼。我説：“沒什麼，看月亮呢。”母親歎了口氣。自外婆去世後，母親有些憂鬱，也變得愛嘮叨，經常絮絮叨叨地給我們打電話，問這問那，有時我問她到底有什麼事，她就“啊，啊，沒事”掛了電話。我知道母親開始感覺到孤獨了。

窗外的月光越來越温柔，像一層薄涼的絲綢，讓覆蓋它的人，沒由來地就感到了惆悵。外面有人走動，在這靜靜的夜晚，那些腳步就響在耳邊，“噠、噠、噠……”，然後是幾聲咳嗽，慢慢地，人聲遠了，夜又恢復了平靜。

莫名地想到敍利亞詩人阿多尼斯的一句話：“我的孤獨有多麼美妙———並非因為它將我獨處，而是因為它將我播種。”説得多好，真正的孤獨不是因為獨處，即使在人羣中，是否你也感受到孤獨呢？不是身體的孤獨，而是心靈深處的孤獨，它就像月光一樣照亮你，深入你的骨髓，在你的體內播種、蔓延。是的，孤獨多像月光啊，獨一無二，皎潔寒冷，妙不可言，籠罩你，覆蓋你，淹沒你。

當你靜靜地審視自己的內心，當你此刻不再為生活的瑣碎牽絆，這一刻月華如水，這一刻的你是否聽見自己的呼吸？你是否感受到了夜的沉寂，月的無語？而此刻你會想到些什麼？幾億年亙古不變的月亮，月光冷冷，它一直存在着，而幾十年後的我們在哪裏？幾百年轉瞬而過，那時的我們，只是一縷煙塵。面對自然，人類本是孤獨的、渺小的，我們不清楚自己為何而來，又為何而去。

莊子曰：“物無非彼，物無非是。自彼則不見，自是則知之。”（以我觀物，物皆為彼；以物自觀，則物皆為本物。）那麼，月亮是看不見自己的孤獨的，它一直就在那裏，對它來説，看見即是存在。那麼，應該是我們看月亮時，加入了自己的主觀因素吧。我們看見它孤零零地掛在夜空，感覺到它的孤獨，而當這種孤獨播種和蔓延時，我們感受到了自身的孤獨。

其實，孤獨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當你感到孤獨，起碼你在思索，你在審視，你在面對真實的自己。孤獨並不是可怕的，它是完善、警覺、欣賞。就像今夜的月光，它那麼美，美得讓人心底生出惆悵，美得讓人忘記這混沌的世界，美得讓人想起了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