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榕樹花開時
夏早日初長,南風草木香。我想,這句話形容榕樹再合適不過。仲夏,百花花團錦簇,滿街滿樹都是斑斕的景象。
好似只是一夜間,榕樹花就站滿了枝頭,滿樹緋紅,彷彿雲煙擁簇。綺麗的榕樹花,珍存着我無限的遐思與記憶。
天晴時,榕樹投下一片疏影,斑斑駁駁。此時,無論漫步樹下,暗嗅芬芳;還是撿幾朵榕花,手執一卷,絕對覺得不虛此行。還有那榕樹香,格外地撩撥人的心絃。適逢傍晚,便有一種“香生別院晚風微”的感覺,只覺得清新美好,寵辱偕忘。
還記得小時候,我拾了榕樹花,覺得那香氣盈鼻,閒置着十分可惜,便心念一動,要用它做香水。精巧玲瓏的容器找到了,榕樹花也備下了,便將各種芳香的的液體一股腦全倒進去,細緻地密封好。之後,滿心期待與歡喜,自得得要笑出聲來。
可是怎麼可能成功呢?耐着性子等上幾天,敬畏地打開容器——託那些香水的鴻福,沒有腐臭。只記得,霎時心中分外黯淡。之後,每每憶起此事,我總是不禁莞爾,制香水一事卻絕口不提了。經此一事,每年,我望着綺麗的榕花總是格外歡暢,童年的絲絲縷縷還縈繞於心,深深鐫刻。
去歲,榕花遲遲不開,正如卓文君的詩“我欲對鏡心意亂”,每每經過,我總是格外心焦。六月的如織細雨,七月的曉風陽光,都沒能盼來榕花,我也一樣。榕花,姍姍未到。
幾經探問,我才知榕樹是被一種什麼蟲子所害,它蠶食了榕葉。當我路過那榕樹,抬頭靜靜凝望——沒有繁花似錦,沒有如雲似霞的景緻,只有貧瘠的枝幹,在百花叢中,分外清冷蒼涼。更因為着兒時的明媚的回憶,我的心中更添了幾分悵然。尤其是傍晚,看到“影落空階初月冷”的景象,我也不由得歎息。
七月末的一次,我到榕樹下看書,路上,我想到此行沒有花香花影相伴,很是惋惜。當我走到樹旁,習慣性的一抬眼,映入眼簾的,竟是我久盼的新綠!
我驚喜得連連張望,真的,是真的,榕樹竟生了新葉。點點新綠,閃爍在枝頭,宛然青翠。我靜靜坐在樹下,凝望着那生機噴薄的.枝葉,心中歡喜,感覺懸着的心,平平穩穩地着陸了。
也許是時節原因,榕樹最後也沒能開花,花期錯了,開花就是一件很遙不可及的事。但我已經相信,它有過最美的花開,那齊齊生長的新葉,就是一次至美的綻放。它並不知曉開花是否有望,不知道重新來過可否成真,但是發芽,長葉,都是認認真真,用生機盎然的姿勢,與世界相擁。
榕樹一直以來裝點着我的生活,芬芳着我的記憶,它一直以最美好的形態存在着,矜持優雅,將堅韌頑強變成一種姿態。
夏日,和風陣陣。身後那面石青色的牆壁,靜靜凝望榕樹的花開花落。我不由得想起那一節詩“如果有來生,願為一棵樹,站成永恆,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塵土裏安詳,一半在風中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樹影搖曳,不知不覺,那榕樹已走進我的心裏,成為我心中的硃砂痣,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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