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好了離別不説再見散文
那天,天空下着雨。
上班的時候心裏就一直感到深深的不安,隱隱覺得今生最可怕的一天就要到來。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分手時悄悄離開不要説再見,怕淚水打濕彼此的臉。可當我看到窗外灰色天空下着淅瀝的雨,雨點敲打樹葉猶如你的泣吟掉落在我心尖。我突然覺得,就算躲避着分別的這天,就算不説再見,又怎麼放得開思念。
分手也應該説再見,哪怕相對淚眼,心裏還會保留今生相見的最後一面。我跑回家的時候,只看到你留在桌上淚跡斑斑的留言,我一路追到車站,你已經上了班車,車子緩緩啟動,你從車窗伸岀頭回看我一眼,剎那間,淚水衝岀眼睛,淚珠灑成了線。我追到你窗邊,你伸出手,我也伸岀手,手指觸碰指間,就在兩手相握時候,班車加速把我甩在後面。多麼希望時間能給我一秒停頓,讓我握住你的手説聲再見。我拼命追跑在班車後面,卻再也趕不到你的車窗面前,我眼睜睜看着淚水模糊了你的臉,看着雨水滴落你的指尖,看着班車跑岀我的視線。
説好了離別不説再見,可我還是反悔,不該放棄最後説聲再見。我知道這次分別會成永遠,來不及説再見,沒有一句別語離言,似乎一個瞬間,風中,落葉打斷了所有愛戀;雨中,沉默冰封了整個世間。
我知道我跑不過車輪,我追跑的不再是你的身影,而是時間。我想跑回相見的那天,腳步踩碎了雨點,一步就是一天……時光在城市街道上幻變,一幕幕熟悉的'場景在眼前閃現……剎那間時空轉換到那年。
那年,繁花開滿了城中小河兩岸。緣份讓兩個原本不應該相見的人見面,因為分別在相見之前就已經決定。
你乘小船順河直下,小船在灑滿花瓣的水面,劃開一道淺淺的水線。你在船頭獨自吟道:“花期未錯有晴天”,我在岸上玩笑似的應聲:“應是相逢萍水間”。你驚詫轉頭暼我一眼,我以為我心比石堅,決不會輕易對一個女子動心,但我心卻在見你的一瞬間化為湖水。你又道:“彼岸尋聲初若見”,我又應:“伊舟望影憶如煙”。我發現你怔呆了,過好會兒你叫船靠岸,帶着驚疑的表情來到我面前,你用銀鈴般的語音問我:“你怎麼知道我叫如煙啊?”
“呵呵,你叫如煙,名字蠻好聽的嘛!我可不知道你叫如煙,我只是順着你的意思接個句子而已。”
“呃、那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呀,我叫轆遲,本世紀最後一個好青年……”
看你捧着嘴笑個不停,我乾咳兩聲,然後一本正經地説:“如煙同志,請嚴肅點,看你這一身民國風情着裝、價值不菲啊,來自資本主義大小姐吧。”
“嘖嘖、這都啥年代了,還一口一個資本主義,難不成你還想革命啊。”
“嘿嘿、哪敢呀,這不是想陪你找點民國小資情調嘛!”
“去你的,有你這樣的民國小情調嗎?分明就是革命版熱劇。”
第一次遇見,雖不説一見如故,但也相談甚歡,心裏有些朦朧情意的感覺。慢慢知道了你是躲避家族聯姻才來到這座小城的,你説家族婚姻能躲一時,但躲不了一世,誰也無力改變,能躲一天就算一天吧。
明明知道不能相戀,卻還要一步步深陷,你陪我度過人生中的一千天。彼此都害怕分別的那天,於是約好,分手時躲着不説再見。
記憶中的腳步是一步一天,當走到一千零一步,眼前還是那個分別的雨天。
風中的雨天是如此的纏綿,對你的思念怎麼也念不完。如果上一秒相見,下一刻失散,請容我説聲再見,我不想把所有的思念藏在心裏面。
歲月忘記了時間,季節忘記了變換,我奔跑在那個雨天。仰起臉,誰能告訴我,是淚流滿面,還是漫天飛灑的雨點。
從躲避再見到來不及再見,人生經歷了一輪蜕變。從時空的距離到命運的距離,你我竟是如此的遙遠,再也無法靠近。時光沉澱,命運忘記了轉動,愛卻離開了彼岸,無力改變的事情,就是再多留戀又能怎樣?
某一天,我也離開了那座城市,也沒有説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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